冷清的一楼大厅，严正嵩随意地坐在休息区的椅子上，他一边喝着热牛奶，一边拿着手机联系组员。
“还有半小时左右是吧，那我就先和阿风他们过去了，地址你应该知道吧？行，找不到再给我电话。”
说完，挂断电话。
严正嵩起身走出去，看着还在仰头的韩玄崇，说道：“外面风大，进来坐坐吧。”
韩玄崇微微摇头，轻声说道：“你说，像我这样的人，不是因为要绝对保证零失误的嘛。为什么总是能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我哪知道，”严正嵩想都没想就道：“要我看，这不是因为你粗心大意，大概率就是你的命了。”
“粗心大意？命……”
韩玄崇想了想，说道：“我想，是因为我太过粗心大意了。做什么都是在最关键的时刻，放松了警惕。”
“也许，不过石岩要死，你是没法阻止的。”
严正嵩举起手中的杯子，一口喝光热牛奶：“他和你同样是半步神人，在力量未被彻底镇压之前，你只镇压他的身体有什么用，这道理不用我说你也懂。”
“我当然知道，但他终究是在我的眼前死掉了。”
韩玄崇那乱如麻的心情，让他选择将一切都归咎到自己头上。
严正嵩沉默的看着他，又来怪自己了。
“严组，韩哥，你们不进去嘛。”
壬风下楼后，没见严正嵩在一楼，便走了出去。
“不进了，帮我把杯子拿进去吧，”严正嵩把杯子递给壬风，又道：“等下去撸串，你想想有什么想吃的。”
壬风接过杯子，转身回去：“没什么想吃的，过去再说吧。”
严正嵩说道：“老韩，你看过阿风的档案吧。”
韩玄崇点点头，疑惑道：“看过，怎么了？”
“他的事你了解，你应该多去向他学习，而不是这十几年来，一直在那自暴自弃。”
严正嵩回头望着大楼内，有些话，他不想让壬风听见：“就算你死了，我那堂姐也活不过来。更何况她人那么好，一直都很希望给在外忙碌奔波的你幸福的生活，你现在这样，何尝不是辜负了她的心意？”
“当初的意外，是我们所有人都意料不到的，你又怎么能把一切都怪在自己头上？”
韩玄崇点点头，不说话，只是两眼看着地面。
“我们劝了你多少次了，哪次你不是沉默以对？始终听不进去，就是不肯放过自己，你幸亏是半步神人，要是普通人，这些年早死了不知多少次了。”
“你别看阿风年轻，他执着起来，比你更加疯狂，不比你当年差多少。而且，他没有你那么丰富的阅历和磨炼，怎么你就比他更死心眼？”
“这样吧，不如趁这几天有空，回去看看我表姐，我相信你会想明白的。”
韩玄崇摇头，轻叹：“我就是个没用的人，空有一身力量，却连说好的保护她都做不到，还有什么脸去见她。”
“你……”
严正嵩皱眉，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他收起就要吐出嘴的话，回头：“搞定了？”
“啊，搞定了，”壬风有点错愕的看着严正嵩，怎么感觉他好像很不高兴的样子。
“那就走吧。”
严正嵩在前面带路，壬风慢步跟在后面，说道：“韩哥，走了，喝酒去了。”
韩玄崇想想，转身跟过去。
……
凌晨两点多的街头，基本上已经没了人影了。
严正嵩走了好几条街，这才勉强发现一家夫妻档的摊位，专卖烧烤，也可以炒粉炒饭。
看了看时间，都这个点了，也没什么好挑的了。
“叔，先炒两个粉一个饭，然后烤几串肉的，你们想吃什么也来点吧。”
严正嵩看着摊位上不算多的东西，就随便吃点吧。
“鸡柳鸡腿鸡翅，猪脚也来一个吧，金针菇韭菜茄子，鱼丸……就先这几样吧。”
韩玄崇随手挑了几样，就过去坐着等吃的了。
“严哥，我去买两箱啤酒过来，你们先吃，”壬风见这家摊位没有酒卖，方圆百米之内也没有什么便利店，便打算去刚才来时见到的杂货铺，买点啤酒。
“再买两瓶白的吧，挑最贵的，要是超过一千块的就还是算了。”
严正嵩打算和韩玄崇喝两杯，但是太便宜的白酒喝了只会伤身体，然后太贵的又不想喝，浪费钱。
“好，”壬风扭头跑过去。
一股寒风吹来，卷动了地面上的零碎纸屑垃圾，却没能引起人们的关注，只换来了一声声的不喜。
身后的夫妇连忙挥手，想要打掉吹来的风，却没有留意到面前，那被寒风带走的热气白烟。
壬风放慢脚步，匆匆回头瞥了一眼，忙碌的夫妇，悠闲的同事。
生活总是有趣的，自己忙完了，就可以去看看别人怎么忙了，或者在忙些什么。
有力的寒风拂着脸面过去，发黄的灯光照在地面上，那突然间多出来的一个人，让这空寂清寥的街道，猛地多了一份孤独。
略显单薄的衣服，带着丝丝忧愁的纯净眼眸，叛逆的晶莹白发，仁善的面貌，这些违和的因素，不正经地糅合到一起，让看守在杂货店的老婆婆，下意识地皱起眉头。
壬风站在店门口，看着那个塞满饮料和啤酒的冰箱，问道：“奶奶，有白酒吗？”
蜷缩在柜台里，浑身上下裹满了棉被的老婆婆，一本正经的道：“未成年人不许喝酒，不卖你生意。”
“啊？不是，奶奶，我……”
壬风愣了下，想到自己样貌确实太年轻，就想着赶紧解释，谁料老婆婆突然又是一句呵斥：“你看你穿的这么少，出来做什么，冷到了怎么办？”
“去！去里面拿件衣服穿上，乖乖听话回家，不要让家里人担心了。”
老婆婆从棉被里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店里面，看得出来她是真的担心壬风。
“好好好，奶奶，我知道了，您就放心吧。”
壬风笑哭不得的走了进去，发现杂货店的最里面，居然还有衣服卖，正好是应季的厚衣服，标价几十到几百的都有。
挑件最厚的穿在身上，走出去，不等壬风说话，老婆婆又很严肃的喝道：“你家在哪里的？怎么到现在还不回去！穿着衣服回去，不要再让我看到你。”
“啊！奶奶，我真不是”
壬风都听懵了，这老人家那么好的嘛，他很感谢老人家的关心，不过他不想让老人家担心，只好拿出自己的证件，解释说道：“奶奶，我是神异司的司卫，不是小孩子。您看这是我的证件和徽章。”
老婆婆伸长脑袋，仔细看了两眼，年轻人递到面前的证件和徽章，半信半疑的道：“这是真的？你确定没有弄虚作假糊弄我老婆婆？”
“假的没有这么真，除非有些人想吃牢饭，”壬风收起证件，问道：“婆婆，有白酒嘛，我的同事想喝。”
“怎么会有这么后生的人。”
老婆婆摇摇头，神情诧异又疑惑的道：“不过你也是的，天那么冷，怎么不多穿点衣服？不注意保暖，冻坏身体就糟了。”
“是是是，我再拿两箱啤酒，婆婆您看多少钱，”壬风低头看着堆积在柜台前的啤酒饮料，问道。
“给个五十块钱吧，随便拿，”老婆婆缩了缩脖子，闭眼说道：“你可比我那几个孙子出息多了。”
“……有没有出息，那也不是自己就能说了算的，”壬风扫码付款后，笑着随便抱起两箱啤酒，转身出去：“婆婆，走了啊。”
“慢走，”老婆婆睁了下眼，呢喃说道：“至少也能像你这样，不让我担心就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