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福祸 (序四)
夕阳慢慢落下,度府:
红布装点,灯火通明的老旧堂屋迎来了第二对新人,是红绸相牵的未果和度行,他们时不时看看对方,周身洋溢着幸福。
傧相是新郎的朋友,他喜气洋洋高喊道:
“一拜天地,佳偶天成~”
“二拜高堂,寿比东海~”
“夫妻对拜,百年好合~”
“礼成~送入洞房!”
他们被一众亲友拥簇着去了新郎西南方的院子,进了新房。
“娘子,他们都走了,我们喝合卺酒吧”度行鼓起勇气拿秤杆揭下了新娘的盖头,牵着她的手坐到桌旁。
“相,……相公,请,我还不太习惯……这样叫你……”未果拿起酒杯紧张的说。
“我也一样,我的……娘子~”度行拿起酒杯,想给自己一点勇气,也给她一点勇气。
“哈哈哈哈~”两个人都开心的笑了,心照不宣:原来对方都是胆小鬼哈哈~
两人开心地交臂喝下合卺酒,又拿起桌上盘子里的剪子小心剪下对方的发,把发丝合在一起,分成两份系上红绳,各自放入锦囊送给对方。
“给你,相~公~,以后我叫你度小二,好不好?”未果美目流盼,巧笑嫣然。
“为什么呢?我的娘子~”度行眨了眨眼,疑惑不解。
未果:他这语气,是不是有点咬牙切齿,生气了?
“我喜欢~我要这样叫,你不准生气!”未果语气有点虚,站起来背过身说。
度行:……她在心虚?不对!……喜……欢?她说喜欢我!
“果果!我没生气!没生气的,你刚刚说的话再说一遍好吗?”他想再听一遍。
“我说,我喜欢……?喜……欢……,喜欢度小二!行了吧!”下意识说顺嘴了,已经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的未果,脸已经红的像煮熟了的虾了。
“果果,我……以为你……不喜欢我,只是遵从父母之命才嫁予我……”他后面的话有点小声,但未果听得见,于是她转身,想说他是个呆子。
可是刚转过身,却看见少年的眼角落下一滴晶莹的泪……
她以为她吓到这个呆子了,忙走到他身前,以手为他拭去泪珠。
“度小二,你还好吗?”她担忧地牵起他的手,将之并拢合在自己掌心。
度行没说话,而是将手伸出来慢慢环抱住她,低头吻了一下她抬起的额头。未果呆了一瞬,手放下了,闭上眼靠着他结实的胸膛,心里有些柔软又有些酸涩。
“呆子~”
“嗯……”
“度小二~”
“嗯……”
她一遍遍轻声唤他,他在她耳边一次次温柔回应。晃动的烛火悄悄在纸窗上映出二人相拥的影子,不多时,影子走向床幔,烛火便也熄了。月上梢头,红被帐暖,蝶舞蹁跹,不负春情。
时光匆匆,夏末初来,距离度府喜事已过一月,度家的两对小夫妻正是蜜里调油时。
说来也奇怪,未果和度行一个月来只见过大哥大嫂几面,度行是觉得大哥继承了家里的药铺忙点儿到也没什么,大嫂好像是身体不好不爱出门,见面也只是打个招呼,也从来不和爹还有他和娘子一起在堂屋用餐。说起来,他闲人一个,除了家里有行医救人的底子在,如果不是游历在外习过一点武,读过一些书,岳父可能看不上他。对了,果果刚找他去北面小花园放风筝呢。
东南院,度宏刚出门准备去看铺子,迎面就遇到弟弟度行,度宏叫住他,“小行,等下中午你大嫂要是又吃不下饭,你和弟妹劝着点,她身子骨以前落下过病根,我去看看店里新到的货,要是可以就拿来给你大嫂补个身子。”度行看着大哥担忧的样子,不想让大哥更看铺子累了,答应道:“哥,你去忙吧,大嫂这里有我和果果在”,度宏闻言放心地出门了。
中午,烈阳高照,度行和未果放风筝累了,依偎在树下乘了一会儿凉,觉得风有些大了,就收拾收拾要去和爹一块儿用餐。
“果果,今天福伯炒了几个菜,都是你爱吃的,有山药炖鸡、清蒸鳜鱼、百合莲子羹,还有……”度行收着风筝线说。
“哇~度小二你太坏了!求你别说~我好饿了~我们去叫大嫂吃饭吧!”未果娇气地拉着收线的度行一溜烟跑向东南院。
风筝:……我又飞起来了?噢耶!
未果和度行敲着东南院门,没有人管又落回地面的风筝:……。
“大嫂,大嫂~吃饭了哦~”她也好想近距离看看这个只看过几面的大嫂。
“来了来了,二少爷二少夫人”院门被一个长相平庸的男下人打开,一袭紫衣的婀娜病美人从中走出,她身旁还有一个瘦弱的小丫鬟。
未果和度行:大嫂美是美,但面色太苍白了。
一行人跟着少夫人去堂屋拜见了度老爹一起用饭,少夫人吃了一会儿就和度老爹说她到时间要回屋喝药休息,度老爹作为一个还在休养腿的大夫,表示非常谅解。其实他们一家人都想亲近这个安静的大嫂,但是度宏和他们说过她比较喜欢一个人待着。
瘦弱丫鬟搀扶着少夫人回到东南院,进了屋子,男下人也关上了院门,守着屋子。
“雾,叫尘进来,你去门口守着”紫衣美人虚弱地躺上榻,吩咐道。
“尘,主人的病又犯了,快进来”名叫雾的瘦弱丫鬟神色担忧,快步走向门口从里面敲了敲门框。屋外名叫尘的男人闻言幻化成尘,飘进屋门缝隙,于屋内恢复了原本的身影,是那个灰发青年。
“主人,还好吗?是需要我的灵力,还是……”灰发青年屈膝静候吩咐,苍白的脸上晕开一抹红晕。
“尘,上前来……你知道我需要什么”紫衣美人慵懒的声音响起。
“是,主人”灰发青年红着脸快步走向榻边,抚开撩人的纱帘,虔诚俯下身,一手环抱软烟轻罗腰,一手捧起如玉镜花颜。
“尘,唤我晚儿……”美人伸出细腻玉手,缓缓抚上青年的背脊,“晚儿……晚儿……”,呼吸交缠间,慢听水月拨朱弦,缓闻皎白叹流年,恍如一梦飘远。
屋外细雨潇潇,名叫雾的瘦弱少女守着被风吹起而轻微摇曳的双扇木门,打湿的额发之下仅是眸光深深,单看其身影似有一点失落之意:她知晓,尘给主人疗伤是必须的,主人受的苦够多了。她一定会助主人达成所愿,神挡杀神,佛挡杀佛!这一切就从伤害过主人的度家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