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身体被禁锢着,心灵就更加向往远方。她现在脑子里就老想着要去哪里哪里,连做梦的时候都是去西湖泛舟,去泰山登顶。每天一弄完工作上的事情之后,她就拿着个手机刷刷视频,钱塘湖大潮啊,泰山日出啊,西湖落日啊,太湖啊,黄河啊……每一条都震撼着她,治愈着她。
经过不适应期后,她现在已经进入下一个阶段了,就是“安心服刑期”,这个阶段的“症状”是:对抢菜已经没有了兴趣,也不那么焦虑了,也不整天想着什么时候解封了,开始能在无味的生活中发现一些乐趣。她的生活趋于规律,不管是日夜颠倒也好,还是早睡早起也好,反正能活着、能不发疯就已经是胜利了。
对了,现在还能下去楼下活动活动了。有一次她背着自己的羽毛球拍到下面走走,看能不能碰上也喜欢打羽毛球的人,可以结个伴。结果真的就被她发现了。对方是一个快退休的大姐,身材比较瘦小,但是很喜欢运动。她们一拍即合,约定好每天同一时间都去打打球。
就这样又过了一段时间,天渐渐地有些热了,她们把打球时间从上午推到了傍晚。又过了几天,突然传来了要解封的风声。
看到邻居在群里讨论哪哪解封了,她内心居然一点波澜都没有。可能是等待久了反而无所谓了吧,就那种“爱咋咋地”的心态。
这天下午,楼栋群里都在欢呼:“解封了!”她那时正在忙工作,所以没顾得上去理这事儿。等到傍晚六点左右,她终于忙完了手头的事情,想着:那就出去走走好了。
她换好出门的衣服,走到小区的时候,看见有邻居从外面回来了。
“看来真的是解封了。”于是她走出小区,一下子有点反应不过来,她感到视野太过于宽阔了,眼睛有点装不下。她眯了眯眼睛,慢慢地才适应了外面的世界。
“原来关久了就真的是会眯眯眼啊。”她感慨,“难怪外国很多人都觉得中国人是眯眯眼。”唉,毕竟在百年前,我们的先人不就是因为被塞在远洋轮船的底舱里,长时间见不到太阳,出来时才会眯眼看世界的吗?
她迷茫地看着外面的街道,大马路上一辆车也没有。这绝对是她有生之年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明明还是干净宽敞的街道,却有一种荒凉颓败的感觉。
她想起前段时间在网上看到的一句话:“这座城市正在死去。”死去可能还不至于,但有什么东西改变了,这肯定是毋庸置疑的。
在五月的最后一天,小区的大门终于敞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