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医疗条件很差,莱芜只有一个像样的医院——人民医院,离我家四十多里路,交通很不方便。
厂里有个小医院,医疗能力有限,好歹还有个能接生的妇产科医生栾大夫。
医院没有接产的条件,都是让在家里准备,请大夫到家里接生。
1968年12月4日晚上,我感觉肚子疼,第一胎心中没数,刚肚子疼就把栾大夫请来了。
栾大夫带着于护士急忙赶到我家,检查后栾大夫说:“还不到时间,不急。”
随后教我们铺好临时产床。栾大夫没有离开,一直守候在我家。
我一阵阵腹痛让妈妈很揪心,妈妈看着我说:“看女儿生孩子比自己还紧张,我这辈子生六个孩子也没这么疼过。”
一夜里妈妈给我做了三四次荷包蛋,说保持体力别到时没劲了。我很听话叫吃就吃。光顾着忙活,也没想到给大夫们准备点吃的,她们陪着我一夜没睡也没吃。
我肚子疼的频率越来越急,大夫不断做检查,就怕晚上出意外,家里没有抢救条件,大夫心里也是忐忑不安。
好容易等到天近拂晓,一夜的疲惫等待让大夫也失去信心,栾大夫说:“我去找救护车送你去人民医院吧,那里条件好,万一有麻烦,他们有办法。”
栾大夫出去找车了,可把我急坏了,前前后后想了很多:人民医院离家那么远,吃住都是问题。医院派车把我送去,又不负责接回,到时要车那么难,冬天那么冷,出院怎么回家啊?
想这么多唯独没想生不下来孩子的危险。
我暗自催促自己使点劲尽量在家里生。我不停的按摩推拿肚子,暗叨宝宝快快出来吧,妈妈不想去莱芜医院。
这时栾大夫回来了说:“车要来了准备走吧。”
我忙说:“大夫我感觉要生了。”
大夫忙做检查后说:“真的要生了,不敢走了。”
于护士忙打开产包,准备接生。
这时金坚站在我身边紧张得不知所措,大夫不断的催促我使劲,我想使劲却用不上劲,无意中抱住站在我身边的金坚,深吸口气使劲抱着他就使上劲了。
孩子平安出生了是个男孩。我虽然松了口气,两手还在紧紧地抱着金坚。
大夫说:“小姜快松手吧,把孩他爸箍坏了。”
这才松手看到把孩他爸箍的满头大汗,我俩会心的笑了。
大夫收拾好孩子抱给我妈看,再接着处理产后的创伤。这时候才发现出了大麻烦,由于我用力过度,把子宫颈撕碎了,需要手术缝合。
正巧于护士的丈夫就是外科佟大夫,黎明时分还不到上班时间,于护士急忙回家把佟大夫找来,就在家里这种极其简陋的条件下给我做缝合手术,于护士当助手。
没有麻药也不知疼,昏暗的灯光照射下,手术很艰难,我只听佟大夫边缝边自语:“这片和那片是一片?不对,应该和那片,试试合不合适?”好像在和于护士商榷着。
于护士说:“怎么撕碎的这么厉害,看不清是哪一片?”
听着他俩的议论,我真担心,万一缝错了怎么办?
大约过去一个多小时,佟大夫终于松了口气说:“好了,就这样吧。”
事后也没打针也没留下什么消炎药,大夫们带着一夜的辛苦疲倦离开我家,此时太阳已高高升起。
我家两间屋的小房,妈妈在外屋点个小炉子烟筒穿墙进里屋,在里屋门上挂个棉毯门帘保温。
妈妈说:“屋里要热些,孩子换尿布怕冷。”
我热的满身大汗,妈妈说我是虚的,让我好好补一补。
妈妈特意留下胎盘洗净,做给我吃说是大补。我都听妈妈的,妈妈处理好胎盘,炒吃、包饺子等调剂着吃,我也不管什么味道,叫吃什么就吃什么。
我胃口很好很能吃,开始一天吃十个鸡蛋,因鸡蛋不多逐渐减量,每顿一小盆小米粥,一天给多少吃多少,肚子就像无底洞似的。
妈妈看我能吃可高兴了,还说:“吃饭不挑食很像我,给啥吃啥。”
奶水很充足,把孩子灌的咕咚咕咚的。
在妈妈的精心照料下,我恢复的很快,受伤的子宫没有什么感觉。
大约半个月左右,我看着妈妈每天辛苦忙碌,在床上呆不住了,要下地帮忙。
妈妈说:“我以前坐月子留下膀子疼的毛病,手不敢沾凉水,一沾凉就像过电一样,’苏 ’一下到膀子。那时候没人伺候月子做下毛病,我现在不能让你们和我一样。好好呆在床上,好好吃饭,照顾好孩子,坐好月子就是完成任务了。”
我听了这话顿时热泪盈眶。妈妈的爱无人能比,是天底下最伟大最无私的爱。
我真的躺在床上足足休息了一个月。幸好冬天炉子可以不断烧热水,妈妈能用热水洗尿布。金坚只在家帮了两天,以后上班了只有下班才能帮着洗洗尿布。
这一个月我休息的很好,妈妈却累的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