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小九定然是先期离开,那项坚一直不知道真正的吞魂夺魄术,拿什么来“偷”和“换”。第二,刀老虎又不是傻子,没有拿到秘籍,岂能交出护身符。第三,若真将秘术换给刀老虎,那岂不是白白算计这么久,功亏一篑吗?
“项兄,就算没有牵扯到我,随便再找一个人鬼,你觉得此计划,当真能够实施?”
费了点时间,理清头绪后,丁贵没有给对方面子,直接质疑道。
项坚坐在桌边,只随手拨弄杯盏,没有打扰其思考。
但乍听此语,便自信大笑道:
“哈哈,丁兄,你定然误解了我的计划。”
语气里,又起得意之心。
“哦,那我有几个疑问,你能解答吗?”
丁贵同样自信揣度无错,毫不退让道。
“那你是……答应助我一臂之力了?”
项坚不失时机,小小提醒道。
颇怀期待,哪有半点,先前装“大爷”的霸道样子。
“可以是可以,只是我们得想个办法,不可让刀老虎真地得此秘术。”
举手之劳而已,有何为难?
只是不得不伤点脑筋,如何让刀老虎拿不到秘术,又交出护身符呢?
“这点无须担忧,我一直将其放在了重中之重。若连这个都解决不了,我岂敢拜托你……还请先提问吧,我自会解答清楚,直到你满意为止。”
原来项坚早已考虑到,那便无忧。
不过,这家伙,口气真大。
太飘了吧。
“若不是刚刚,我展开布卷,你才得以窥视到秘术真容,这是事实吧?那么,若忽略掉我的偶然介入,原本情形,该是小九早已带着秘术离开,你又如何知道真正的吞魂夺魄术呢?那更不可能拿出来交换了吧。”
丁贵直接逼问核心问题。
原计划中,小九早已携秘术离去。
对方短期内,自然无法得见,又凭什么继续计划?
“问得好!事实上,即便你不出现,我自有办法得见秘术,只是稍晚而已。现在,我就告诉你计划的细节好了……在你进入宴席展示之前,我几乎就要实施计划了。只是回三突然让巴五去邀你赴宴,我才有了新想法。我的原对策是这样的,若席间刀老虎主动提及交换一事,那我会马上同意。若对方不提及,我也会引出此话题。之后,我便会提出要求——必须先拿到透光石。这点不难,凭刀老虎三番四次地渴求秘籍,在众目睽睽之下,自然不会担心我会携物逃离,所以他必会答允。然后,他肯定会问秘籍何在。我却不急,只会告知其部分真相,称因故将秘术,许给了小九保管兼修炼。但可以陪他去索回,并愿当场发下誓言,让其相信这是事实。当然,此时誓言发与不发,都无所谓,只要让对方相信,这是事实便足够。而你也知道,这根本就是事实!”
老习惯了,说到这,项坚又稍顿。
但听罢,丁贵却更不解了。
就算项坚拿到透光石,就算瞒过一时,那接下来咋办?
总不能就这样,强行开溜,或者找个借口,偷偷开溜吧?
就算其仗着蓄炁术,真溜得掉,那最终也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两种绿引的避护能力,经受住了考验,他依然逍遥自在。
要么,直接说,他是在作死!
来自地府巡查的怒火,总不会什么也不波及吧?
何况,刀老虎届时,完全有正当理由,倾泄怒火!
无须多问多催,项坚喝了口水,便继续道:
“你已知道,小九是回不来的,但刀老虎不知,必会再遣人去五层洞监催促。待有人回报,说小九不见或消失时,刀老虎及回三定然大怒。须知堡将无故离岗,更遑论消失,必是大罪,或者,预示有大事发生。即便他们不怒,我也会言语挑拨,让刀老虎随同我等,一起去小九洞监处,及传送堡内外查找一番,结果定然是无功而返。但无妨,洞监只是堡将的休息之所,他们的贵重之物,要么随身携带,要么存于顶层的储藏室,每人皆有一处专属暗格。照理说,秘籍之物,绝不可能存于此处,只会贴身收好。但小九,早已依我之言,将秘术重制了一份布卷,存于此格。所以,当我们过去时,刀老虎一定会如愿以偿,拿到吞魂夺魄术……嘿嘿,你看,我早有后手的。暗格里便有秘术,我岂能看不了?”
项坚又停下来,似乎很得意。
但,这有什么高明之处吗?
压根没有!
对方能看到秘术不假,但费了不少心机,刀老虎不还是得到了秘术?
可是,对方脸上笑容诡异,又像一派胸有成竹的样子。
难道还有什么弯弯绕绕,被自己忽视了?
总不能说,秘术是假的吧?
“储藏室的秘术,有问题?”
丁贵想到便问出来。
同时,倒有点好奇,好像先前一直没注意到顶层,哪里有储藏室呢。
除了宴厅之门,可没看见其他任何门洞。
莫非,是和小溪郎二的洞府入口一般,做成了伪装之门,交融了自然?
这倒可能,所以才无法粗略看见吧。
“呃,你怎么一猜就猜到了?”
项坚却惊讶道。
啥玩意?
真的,就这?
也太低级了吧。
丁贵很失望。
“项兄,既然是有问题的秘术,又如何取信刀老虎呢?好吧,他应该无从辨别真假,但……你耍这样的小手段,就不怕有违誓言吗?就算不违誓言……”
的确,存一份有错漏的秘术,必能以假乱真。
但对方,怎么学起休五的那一套——靠假誓言蒙混过关。
二人行为,完全异曲同工!
太扎心了,感觉手段已然落入下乘,为人所不耻。
这可不像项坚一个静修之辈,且对族人慈善、重诺,能做出来的事!
丁贵想到此处,都不禁要疏远对方。
毕竟,保不准,自己也会被同样算计!
不待说完,项坚便自信满满,轻巧解释道:
“丁兄,我就说你会误解吧,哈哈……我所说的有问题,可不是你认为的作假问题。你放心,暗格里的秘术千真万确,与你袖中的初本内容,一模一样。刀老虎有什么理由不相信呢?而且,我也不会有违誓言,相反,我是在极力维护誓言。”
“与初本秘术一模一样,那不就是没问题吗?你怎么又称有问题呢?”
这哪里是误解,分明是事实。
但,对方为何还在强调误解?
实在,煞是费解。
“嘿嘿,刀老虎初见秘术时,秘术自然没有问题。但他能不能看见没问题的秘术,我却不敢保证了……哈哈,这便是我接下来,要依仗的最重要手段,要不岂能达成偷天换日?”
项坚没有担搁,赶紧道出真相。
“最重要手段?“
原来事情并不简单,还有后手。
“当然!你可听说过添字术?呃,不知道也无妨,乃是我们尘世的常见小法术,待会我再解释。而现在,我却要反其道而行之,自创丢字术!”
添字术?
啥?
又自创丢字术?
本来只要是冠以法术之名的手段,丁贵都颇感兴趣。
但,对于此二术,实在起了一点轻视之心,甚至连辟谷术的热忱,都及不上。
实在是它们的名字,太通俗易懂,一眼便看透,好像……太无用了吧。
这不就是与写写画画相关,顶多,有点技巧吗?
竟敢称术?!
还大言自创?!
心里虽认定无用,口中还是颇为照顾对方,小心道:
“此术……是书写之法吗?”
“可别小瞧了,它们可不是简单的书写之法,而是操控他人之手来书写,对于我来说,堪称无笔成书。你可能做到?”
项坚颇为自得,似又起了比较之心。
无笔成书?
自己不动手,由别人代笔?
好像有点意思,又好像毫无意思!
关键是怎么操控他人之手呢?
坦白说,生前的自己,从来没有舞文弄墨的喜好,也压根不会。
所以,与笔墨沾边的一切大事小情,可谓一窍不通。
但要说入冥后,现在,又修习了凝神诀之后……哼,可没人能小瞧自己的能耐了。
很明显,意念小手绝对会得心应手。
那无笔成书,何须由他人代笔,自己搞定便可。
只是效果,不曾试过,有待观察。
几乎才起好胜之心,丁贵马上便调出红白小手。
一点也不避忌对面,稍稍伏坐的项坚。
下一瞬,面前大碗便离桌腾空。
相距桌面数尺之高,却平稳如履平地。
待看见项坚惊呆的面容,大碗又降至数寸之高。
然后,碗口倾斜,碗底清水,便涓涓流出。
大碗连连平移,清水便不断滴落桌面,犹如笔落。
不过瞬息,桌面水印,已呈横竖分明,稍带转折。
旋即,碗口又被拨平,静悬桌面寸许高。
而一个巴掌大的“丁”字,波光盈盈,清晰现于桌面。
在漆黑室内,难逃鬼目。
丁贵打量一眼,好不满意。
想象中能做到和实际做到,其成就感还是颇为不同的。
见项坚只在对面,保持着呆愣样子,凑眼来看,他便干脆继续倾斜碗口。
马上,“丁”字稍远处,桌面正中,一个“项”字显现,却是朝向项坚一侧。
水印清晰,虽不及铁画银钩,但中规中矩,并不难看。
“项兄,这算无笔成书吗?”
眼见对方只剩艳羡之色,丁贵便将大碗停稳桌面,率性问道。
“唉,当然算,岂能不算!我可只是随口一提……想不到丁兄的本领,竟如此高强!难怪会有先前的飞碗接物……我还以为,那是真地手掷而出……亏我还一直想与你……实在愧煞我也!丁兄,请问你这一手本领,便是凝神诀带来的法术吗?可是,我怎么没忆起那一千两百字中,有提及任何的法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