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月时,天气到了一年最冷的季节,数九寒天,天寒地冻,我想留妈妈住下,等到春暖花开再走。
妈妈认为她的任务已经完成,开始惦记陕西桃下的爸爸、小弟小妹,还惦记刚分配到菏泽工作的大儿子荣泰,又想春节前赶到家团圆。
妈妈想起这些,就睡不着觉了。
我望着窗外冰天雪地,呼啸凛冽的寒风肆虐,和妈妈说:“这么冷的天怎么走啊?”
这时妈妈回家心切,啥都不是事,不在乎的说:“天冷怕啥,我到兖州换汽车去菏泽,当天就到了。” 那时离春节只有二十多天了,妈妈说:“我得马上走,过年得赶回家。”
我听了天气预报告诉妈妈:“近几天有强冷空气,有大雪。”
这时心急的妈妈什么也听不进去,什么困难也挡不住她那颗回家的心。
我真怕强冷空气下雪影响交通,再三挽留妈妈,妈妈像是生气的说:“我不是光养你一个,还得管管那几个,我必须得走。”
妈妈执意要走,天大的困难也挡不住。妈妈的心牵挂家里所有的孩子,母爱真是人类最至高无上的、不可动摇的情感。我只好随妈妈的心意。
那时在我们眼中,已经觉得妈妈是老人了,应该多照顾妈妈多替妈妈考虑。可是妈妈觉得自己很年轻:我才46岁,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
我们想在冷空气南下前让妈妈赶到菏泽。
这天早上,看着天气还算好,微弱的阳光在云层中时隐时现,金坚推着自行车带着东西,送妈妈小妹步行去颜庄车站。
当妈妈上了火车,金坚往回返的时候,西北风越刮越猛,阴云密布,下起沙豆样的雪,风卷着雪粒打的人睁不开眼。
幸好往回走是顺风,金坚不太会骑车,被风刮得车子东拐西歪,好不容易骑到家,手脚都冻得不好使了。
他进门第一句话就说:“这么冷的天,还得换两次车,你妈他们受得了吗?”
我望着窗外越来越冷的天,担心死了。 他们从磁窑换车,到兖州还能赶上去菏泽的汽车吗? 汽车还要跑六七个小时,在车上会不会冻坏了?
我心急如焚坐立不安,又没有任何联系方式。本来奶水很足,这一急奶水都不足了,我镇定的安慰自己,放心吧老天爷会保佑善良的妈妈的。
急也帮不上忙,只有等妈妈的回信。
一天天过去,一天比一天冷,正是三九四九天,一年最冷的时候,我天天叨念妈妈:赶上车了吗?到菏泽了吗?春节荣泰应该和妈妈一块回家,给妈妈搭个伴,什么时候能到陕西的家?思念在脑子里不停的转悠。
惦记妈妈,想念妈妈,想着和妈妈在一起的这两个多月有多么幸福,坐月子难得的闲暇时间,跟厨艺精湛的妈妈学做饭。
妈妈在我这里累了一个月,本想满月后我能好好照顾妈妈,让妈妈也享受点女儿的关爱。
妈妈却急急忙忙的走了,又赶上这么冷的天,她们都没穿防寒的衣服,只穿个小棉袄能抵挡风寒吗?
我仿佛看见小妹的小身板在寒风中冻的哆哆嗦嗦。
越想心里越难受,都是为了我,让小妹跟着受风寒。
小妹还是小孩,来大姐家什么玩具也没有,没能给她买个布娃娃,只好上蹿下跳自己玩。
小孩没一会老实时候,我看她太活跃就开玩笑说:“你能依着那小柜子站五分钟不动,我给你一元钱,任你随便买东西。”
小妹想这还不好办吗?就说:“大姐说话算数,我一定行,一元钱到手了,哈哈。”
于是小妹走到柜子边板板整整的站在那里,告诉我记时间吧。
我和妈妈笑嘻嘻的看着,还没站二分钟,就东扭西歪的,一会蹲下一会转身,顺着柜子边转来转去,不到三分钟就烦了说:“我才不站哩,一点不好玩,没意思。” 马上跑出去玩了。
活泼可爱的小妹每天都有很多有趣的故事。不知为什么她不愿意叫姐夫,有一次妈妈做好饭让她去叫金坚吃饭,她高声叫:“小孩他爸爸吃饭了!”以后每次都这样叫小孩他爸爸,好有趣的小妹。
我天天想她们,沉浸在回忆里,回忆她们在我这里渡过的每一个温情时刻。
又天天惦记他们,天天祈祷,天天盼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