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八年之后
书名:碧海黄沙传 作者:依珑 本章字数:3610字 发布时间:2022-12-09

之后,阿绫在卧龙岛住了下来。她从未忘记过沙鹰的死,并立志学成武艺,为他报仇。因此,阿绫格外勤奋,每日练功学武,丝毫不敢懈怠。偶有闲暇,她便独自坐在瞭望台上,静静地凝视故乡的方向。她想,自己有朝一日定会回到江南客栈。等为舅舅报了仇,就隐居大漠,不再出来。

浪花拍打着海岛,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不知不觉,阿绫在卧龙岛度过了八载春秋。

时值孟春,卧龙岛的海棠开放,远远望去,仿佛一团团红云。这日清晨,海面风平浪静,卧龙岛也静悄悄的。不知何时,一艘小木船自西边驶来,停靠在岸边。船头站着一个不惑之年的男子,他衣冠楚楚,手持长剑,一看就是江湖中人。这男子正想上岸,不料两位少女突然出现,挡在了他面前。两位少女皆是碧玉年华,容貌甚是俊美。她俩正是江湖上小有名气的“星月双瑶”——沈星瑶与韩月瑶。

沈星瑶一脸戒备地打量着这男子,问道:“你是何人?来卧龙岛有何贵干?”

那男子拱手一笑,说道:“在下是台州郑子甫,千里迢迢赶来,想要拜访龙岛主,望两位姑娘引见。”

韩月瑶瞟了郑子甫一眼,说道:“你是哪个门派的?我师父可不轻易见客。”

韩月瑶的态度让郑子甫有些不悦,但他还是勉强露出了一丝微笑。随后,他不紧不慢地从袖子里取出一本小册子,双手呈至韩月瑶面前,说道:“在下漂泊江湖数十载,不属于任何门派。拜访龙岛主,并非郑某一人的意思,你可以看看册子上的名单,我是代表这些人来求见龙岛主的。”

韩月瑶半信半疑地接过册子,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上百个名字。她没有耐心看完册子,转手就把它递给了沈星瑶,并道:“星瑶,你看看。”

沈星瑶将册子上的名字浏览了一遍,心里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她看着郑子甫,警惕地问:“你来卧龙岛,所为何事?”

郑子甫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这事说来话长,我想当面和龙岛主说。”

“你不说就别想见到岛主。”韩月瑶毫不客气地说。

“姑娘,这事关系到江湖的纲纪,以及卧龙岛的声誉。你若不让我见龙岛主,出了什么事,你可别后悔。”郑子甫严肃地回道。

“你敢威胁我!”韩月瑶黛眉微蹙,脸上稍有愠色。她正想骂郑子甫,却被沈星瑶阻止了。沈星瑶对着郑子甫微微一笑,客气地说:“我们卧龙岛有个规矩,任何外人进来都不能带兵器。你若有诚意,就把剑留在船上吧,我这就带你去见岛主。”

“多谢姑娘。可是我带着佩剑并无恶意,只是出于习惯,我保证不伤害岛上的一花一木。”

韩月瑶摆了摆手,说道:“那你还是打道回府吧。”

“月瑶。”沈星瑶瞪了韩月瑶一眼。

韩月瑶挑了挑眉,没再接话。

郑子甫犹豫片刻,最终把剑放在了船上。他把腰间的折扇拿在手里,说道:“既然两位姑娘不信任在下,在下不带兵器就是了。”

“请随我来。”说着,沈星瑶转过身,向卧龙山庄走去。韩月瑶跟了上去,并回头瞅了郑子甫一眼,提醒道:“你可别耍花招。”

郑子甫一脸不悦地扇着扇子,走在她俩身后。三人来到卧龙山庄的前厅,沈星瑶为郑子甫端来茶水,让他在此等候。郑子甫连声道谢,并问:“龙岛主何时能出来呢?”

韩月瑶笑了笑,说:“郑先生,你就这么没有耐心吗?”

“只是随口问问。”郑子甫谦卑地说,“传闻龙岛主貌若天仙,武功盖世。能见她一面,是郑某几世修来的福气,等再久都值得。”

韩月瑶呵呵一笑,回答说:“真会说话。我这就去请岛主,但她是否见你,我就不敢保证了。”说完,她走出前厅,留下沈星瑶在这儿看着郑子甫。

郑子甫一边喝茶一边扫视着周围,时不时露出赞许的目光。屋内的陈设简单而文雅,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茶香,使人心旷神怡。郑子甫等了半个时辰,龙姬还未现身。他搓了搓手,问道:“龙岛主为何还不露面?她是不是不愿意见我啊?”

坐在对面的沈星瑶喝了一口茶,说道:“郑先生莫要焦急,耐心等候便是。”

“我是怕见不到龙岛主,回去之后难以向众人交代。”郑子甫一脸为难。

沈星瑶微微一笑,说:“你大可放心,家师会来的。你稍等片刻,我去看看。”

“有劳姑娘了。” 郑子甫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说。

沈星瑶站起来,刚想出门,却听到外面传来韩月瑶的声音:“师父,请进。”

郑子甫和沈星瑶不约而同地望向门口,只见一个白衣女子正在韩月瑶的陪同下走进前厅。白衣女子的脸上蒙着面纱,郑子甫只能看到她的俊眉修眼,以及皎月般的前额。他原以为龙姬是个雍容华贵的妇人,没想到她冰清玉润,气质飘逸,宛若九天之外的仙女,真是“其艳若何,霞映澄塘;其神若何,月射寒江”。

白衣女子美得动人心魄,郑子甫看得有些出神。沈星瑶轻轻咳嗽两声,将他的思绪拉回了现实。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行了一个抱拳礼,说道:“龙岛主,郑子甫这厢有礼了。”

龙姬瞟了他一眼,说道:“不必拘礼。”听到这轻柔如水的声音,郑子甫差点再次出神。

龙姬打量着郑子甫,眼里有一丝戒备。她看到他手中的折扇,顿时目光一沉,说道:“郑先生,想必我的徒儿已提醒过你,来卧龙岛,禁止携带武器。”

郑子甫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一脸无辜地说:“郑某并未携带武器,我的剑已经留在船上了。”

龙姬意味深长地看了郑子甫一眼,随即转过身,徐徐向前踱了几步。郑子甫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却又猜不到她的心思。顷刻,龙姬抛出白绫,转瞬之间便将郑子甫的折扇给缠住了。紧接着,她收回白绫,折扇的木片碎了一地,露出了无数颗细细的针。郑子甫没想到龙姬竟然识破了折扇的秘密,一时惊得愣在原地,哑口无言。

沈星瑶一脸怫然,指责道:“郑子甫,你好阴险。这扇子里藏了这么多暗器,你竟敢说自己没有带武器!”

郑子甫急忙解释:“我只是用来防身的,并无恶意。”

“我们又不会杀你,你防什么身?”她反驳道。

韩月瑶开口附和:“我们卧龙岛高手如云。倘若我们想杀你,你也防不了。”

“岛主,我真的没有恶意。”郑子甫有些急了。

龙姬转过身,问道:“你来卧龙岛,所为何事?”

郑子甫松了一口气,说道:“是这样的,近日,有一伙人四处欺压名门正派,造成了极其恶劣的影响。一些江湖义士想收拾他们,可他们自称是卧龙岛的人,所以谁也不敢动手。恳请岛主出面,解决这一问题。”

“竟有这种事?”龙姬说道,“我要澄清一点,他们绝非卧龙岛的人。你们若想教训他们,不必有所顾虑。”

郑子甫走到龙姬面前,说道:“尽管如此,还是想烦劳您出面,为各派主持公道。”

“这些年,卧龙岛几乎与世隔绝,不参与江湖斗争。加之朝廷实行海禁政策,在海陆之间频繁来往,容易惹来麻烦。这事,还是由各位江湖豪杰来解决吧。”龙姬回道。

郑子甫叹息一声,恳切地说:“话虽如此,可是他们毕竟坏了卧龙岛的名声。岛主是清白之人,如何能容忍这些鼠辈毁了你的一世英名?”

龙姬淡然回道:“卧龙岛从来不在意所谓的名声。在很多名门正派眼里,东海的帮派都是邪魔外道,不是吗?”

郑子甫皱起眉头,说道:“可我相信,卧龙岛的作风是正派的。那些恶人欺压弱小,横行霸道,打着卧龙岛的旗号谋财害命。您是心善之人,一定不会坐视不管。”

龙姬沉思片刻,心想他说的也有道理,于是说道:“那几个人叫什么名字?你且说来听听。”

郑子甫欣慰地一笑,心想总算有点希望了。他抿了抿嘴,说道:“我也不知他们姓甚名甚。他们神出鬼没,常在夜里活动,轻功极高,也不知道是什么门派的。”

“行了,我知晓了。” 龙姬说道。

“岛主,那您的意思是?”郑子甫问道。

龙姬看了他一眼,说:“你可以走了。”

郑子甫有些不甘心,“难道卧龙岛要忍气吞声,甘愿背黑锅?”

“你知道东海有多少座岛屿吗?”龙姬问道。

“少说也有上百座吧。”

“东海之外,还有数不清的海。数不清的海上,有数不清的岛屿。在如此众多的岛屿中,叫卧龙岛的不只是我们东海卧龙岛。”

“岛主,你的意思是你不管这件事了吗?”郑子甫神色微愠,口吻略带怨气。

龙姬说道:“江湖中的恩怨,岂是我能管的?你也不必过于惊慌。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要如实说来。你们这些名门正派,可曾联手做过什么有违正义之事?”

“不曾有过。”他连连摇头。

“因果轮回,事出必有因,你若没有诚意,我要如何帮你?”说完,龙姬看着郑子甫的眼睛。郑子甫觉得自己的心思被看穿了,不禁有些心虚。

龙姬接着说:“他们不会无缘无故针对名门正派的。既然你向我求助,想必你也是信得过我的,那就不应有所隐瞒。”

郑子甫犹豫了一会儿,说道:“多年前,众门派为了争夺白月剑,曾经联合起来诛杀楚游。后来楚游逃到大漠,白月剑也不知去向了。难道岛主觉得,那些恶人是楚游派来的?可是楚游独来独往,怎么会有这么多党羽呢?更何况,楚游若要报仇,他早就动手了,何必等到如今?”

“我与楚游素不相识,不知你所言是真是假。除了楚游,你们就没有得罪过其他人吗?”

“确实没有了,我对天发誓。”郑子甫抬起手来发誓,看起来不像在说谎。

龙姬说道:“这事本不归卧龙岛管,但既然你千里迢迢赶来,我也给你一个答复。过两天,我会派人去中原看看。若没别的事,你可以先回去。”

郑子甫连连点头,说道:“倘若龙岛主能为民除害,将那些邪魔外道铲除,我们定有重谢。”

龙姬瞟了他一眼,冷声说道:“邪魔外道、名门正派,究竟谁正谁邪,还真的难以说清。”

郑子甫尴尬地笑了笑,说道:“那么,在下告辞了。”

“你走吧。”龙姬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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