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姑娘?”
颜如玉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顾笙箫唤了她两声才回神。
“让几位公子见笑了,扰了你们的雅兴实属罪过,今儿的茶钱便算我的吧。”
“你看我们像是缺茶钱的人吗?”连舟意说道。
顾笙箫丢给他一个责备的眼神,转过来对着颜如玉拱手道:姑娘言重了,背后议人是非本就不是君子所为,还望姑娘海涵。”
“如此便是互不相欠了,告辞。”
颜如玉说完转身欲走,顾笙箫连忙上前,“姑娘请留步,在下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
“既知是不情之请就不要说了。”
“呃……”顾笙箫直接不知道该怎么答话了。
“姑娘声名在外,我等也是慕名而来。”一直沉默不语的苏寻终于抬起头来正眼看着颜如玉。
“慕名?慕什么名?容璟的相好吗?”
“你是吗?”苏寻的眼神和声音都透着一股寒气。
“是与不是,跟你有什么关系?”
四目相对,一个是傲慢不逊无所谓,另一个是眼中带剑想杀人。
颜如玉倒是不明白了,这人谁啊?
“你一副想把我生吞活剥的样子,我得罪过你吗?”
“你觉得呢?”苏寻几乎咬牙切齿地说道。
颜如玉一手抵着下巴,认真思索之后,说道:“看起来倒是有些眼熟,但是我记性不好,一时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跟你有过节,阁下不如明言,何必阴阳怪气的?”
“咚”地一声,苏寻把茶盏狠狠砸在桌面上,人噌地站起来,浑身上下都被一团怒火包围着。
冷不伶仃吓了大家一跳,颜如玉更是觉得莫名其妙。
“你有病啊?”
他是有病,本来是身体有病,后来因为她心里也有了病,如今看到她活生生地站在这里,实打实地证明了曾经的相亲相爱是一场骗局,七年的相思悔恨是一场笑话。
他想质问她,却根本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咳咳~”宋子期轻咳两声扯了扯苏寻的衣袖,“稍安勿躁,有什么过节好好说嘛,这么大气性干什么?”
宋子期也是纳闷儿,他和苏寻认识也有些年头了,只见过他郁郁寡欢、愁山闷海的样子,还是第一次见他这般失态。
这边的动静引来其他人纷纷侧目,不知道那个不长眼的认出了颜如玉。
“璟王不要的女人,爷今儿晚要了。”
循声望去,中庭一男子锦衣华服金腰带,双手叉腰,脸上就是那种嫖客通用的看上一个猎物不怀好意的表情。
原本靠着圆柱的颜如玉往外走两步双手搭在栏杆上,居高临下,道:“本姑娘可不是你要的起的。”
“嘁~不就是一个老女人,还以为自己二八年华呢?”
“老女人?你这么看不起老女人,是不是你家女人都活不到老啊?”
“你……”那人指着颜如玉怒气势汹汹地朝楼上来。
那厢的宋子期当场呛了口水,对着颜如玉小声提醒道:“颜姑娘,李衙内可是太尉之子,你……”
话没说完,人已经上来了,恶狠狠地盯着颜如玉,“十年前仗着有璟王撑腰,自诩清高,都他妈人老珠黄了我看还有谁给你撑腰?爷今儿晚上还就非你不可。”
说着李衙内就准备上手,宋子期连忙过去,自来熟地搭上他的肩,“衙内,咋们来这儿都是寻开心的……”
“中郎将要给她撑腰?”李衙内直接打断宋子期的话,目露凶光,暗含威胁。
“我哪有这能耐?只是衙内你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何必跟一个不解风情的女人一般见识?强扭的瓜它也不甜,是不是?”
“谁管它甜不甜,本衙内就是喜欢‘强扭’的感觉,扭下来送给中郎将也无妨。”
“带刺的瓜可不好拧,当心扎手。你若非要拧……”颜如玉冷着声音,又漫不经心地说道,“怎么着也是让璟王花了一万两黄金的人,你怎么说也要给个六七八千的吧。一时拿不出来也没关系,写个欠条,改天让梁妈妈去太尉府取。”
“你他妈在梦里没睡醒呢?都没人要的老女人了还敢开口要六七八千!怎么?你比别人金贵?你……镶金了?”李衙内放缓了语速,不怀好意地眼神在颜如玉的胸前停顿,接着向下,至小腹,在往下……
“咻”地一声,一柄长剑飞来,从李衙内眼前分毫处掠过,剑气凌厉,逼得李衙内紧闭双眼。
全场哗然,东张西望,四处寻找投剑之人。
李衙内睁开眼睛,看着身侧不远处插入地板的剑,吞了吞口水,大声喝道:“谁?”
对面三楼,一个头戴青色斗笠,身穿白袍道服的男子纵身跃下,不偏不倚落在颜如玉身前,其衣袂飘飘,颇有仙人之姿。
奈何美中不足,他左边衣袖是空的,断臂。
“收回你那不怀好意的眼神,也收起那点肮脏龌龊的心思,有些人不是你能觊觎分毫的。”
天青色的薄绢从帽檐下垂至颈,遮挡着面容,说出的话清晰明亮,颇有气势。
这人一看就是有本事的,奈何李衙内身为太尉之子,嚣张惯了,要他认怂是不可能的。更何况刚才那飞过来的剑几乎是从他睫毛根儿擦过去的,差点儿就瞎了,现在还被警告威胁,他哪里忍得下这口气?随即招呼随从。
“给我上!”
几个随从胆胆战战一拥而上,那位道长就站在那里,不动如山,仅凭借手中的剑鞘三两下就把人打得哎哟连天不敢上前了。
李衙内慌了。
“哪里来的假道士,还逛青楼,有本事你给我等着!”李衙内骂骂咧咧地搬救兵去了。
“这年头,道士也逛青楼,真是世风日下,道德沦丧,人心不古……”
“姑奶奶,你怎么一回来就给我惹事?”
颜如玉正在那儿怪声怪气地感叹世态炎凉,梁妈妈就呼呼地扇着扇子来了。
“姑奶奶我心情不好。”
“谁惹你心情不好,你找谁去啊,妈妈这小庙可经不住你这大龙王折腾。”
“可不就是你家主子惹我了吗?言而无信,忘恩负义,道德沦丧……”
“姑娘说得什么玩笑话,我怎么越听越糊涂。”
“别装了!”颜如玉厉声道,“十日为限,他若后退,过往恩仇一笔勾销,他若执意往前,我绝对不会袖手旁观。”
“姑娘说的话,我是一个字儿也听不懂啊。”
“又不是说给你听的,该听这话的人听得懂就行了。”
梁妈妈还是一如既往地带着笑,只是比往常笑得生硬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