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一晚颜如玉在千芳阁闹了个天翻地覆,第二晚梁妈妈就在千芳阁坠楼身亡了。这可太巧了,无数人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没有人看到梁妈妈是怎么坠楼的,只听到“咚”的落地声响,闻声望去的时候,人就趴在地上,双目圆睁,鲜血从嘴角缓缓溢出。
无数姑娘被吓得花容失色、惊叫不止。
程宏年和苏寻是来找梁妈妈问话的,现在梁妈妈死了,他们只能找颜如玉。
颜如玉!
想到颜如玉,苏寻抬头看了一圈儿楼上,又扫遍了楼下,没有……
“颜如玉呢?”苏寻顺手抓了一个姑娘问道,“颜如玉在哪儿?”
那姑娘还因为梁妈妈的死状惊魂未定、神情呆滞,苏寻又大声问了一遍,“颜如玉呢?”
那姑娘终于回了魂看向着急慌张的苏寻,然后茫然地摇头。
苏寻又在人群中看了看,看到他之前找过的姑娘画意。
“带我去颜如玉的房间。”苏寻一边说着一边掏出银锭塞到画意手里。
画意有些为难,苏寻催促道,“人命关天,你犹豫什么?”
一说人命关天,画意只好带着人上了楼。
颜如玉的房间在顶楼转角处,画意抬手准备敲门,苏寻直接就推门进去了。
“颜如玉!颜如玉!”
苏寻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边转一边喊,里里外外转了个边,没有回应,没有看到人。
“颜如玉不会也出事了吧?”程宏年说道。
“不会的。”
苏寻这话不知道是说给程宏年听还是说给他自己听,只知道心里涌起强烈的不安,那种不安蔓延全身,几乎要把人吞噬,连双腿都有些发软,他扶着椅子才没瘫软下去。
“少詹事不必太过忧心,光梁老鸨的死,虽然过于巧合,却也说明不了什么。我们的确需要颜如玉解答一些问题,但也不是非她不可。人若活着,也许能便宜行事,就算死了,也不打紧,正好说明这里有鬼,再慢慢查就是,我就不信他们能做到天衣无缝。”
程宏年以为苏寻是担心颜如玉被灭口,千芳阁的事情没法儿查,所以出言安慰,他似乎觉得还不够,又补充道:“真死了也好,省得威逼利诱还不见得说实话。”
本来只是担心、不安的苏寻听了这些“安慰”的话,又生出无尽的恐慌。
想到她前一日的嚣张,又想到她悄无声息地冒充蓝若雪再不知不觉地离开,从替嫁到假死,几乎瞒天过海。
想到这些,苏寻才略微松了一口气,能那般筹谋的人,不会轻易出事的。
转瞬之间又想到他和程宏年此行的目的,略微舒展的眉头又紧紧地拢在一起。
她会为他们答疑解惑吗?她会说实话吗?如果她不愿说或者不说实话会怎么样?威逼?利诱?上刑?
苏寻突然后悔向太子提议查千芳阁了。
他脑子里一团乱麻,府衙的人乔良又带着人来了,说梁妈妈坠楼之前见过颜如玉,要找颜如玉问话。
“没人,我们来的时候就不在。”程宏年说道。
“不在?该不会是做贼心虚跑了吧?”乔良下意识说道
“做贼心虚?”程宏年说道,“你们怀疑颜如玉和梁老鸨的死有关?”
乔良:“本来只是例行问话,现在人不在,倒还真有可能是畏罪潜逃了。”
“不会!”苏寻想也没想就否认了。
乔良:“少詹事为何这般笃定?”
为何?还能为何?当年之事,明明错漏百出,她却能把所有的错漏变成理所应当,再利用那些错漏假死脱身。
能把一场骗局编织得几乎天衣无缝的人,不可能露出这么大的破绽。
“她十年前在千芳阁初露锋芒,沉寂十年后又出现在这个地方,一来就轰动全城。我昨日刚好在千芳阁内,亲眼看见她锋芒毕现。其行事高调,颇有告诫警示之意,若为杀人,完全可以悄然行事,没必要把自己弄得人尽皆知。”苏寻如是说道。
“也是。”乔良附和道,“颜如玉已经销声匿迹十年了,暗地里警告杀人谁知道是她?没必要先把自己曝光在大庭广众之下再动手。二位大人似乎也在找她,卑职可否冒昧问一句所为何事?”
“昨日她和梁妈妈说了一些奇怪的话,我和程大人是来找她们问话的,刚到这里梁妈妈就遭遇不测了,所以……”苏寻顿了顿,“梁妈妈的死因,乔大人确定了吗?”
“卑职查看了梁小英的尸体,没有任何推搡的痕迹,目前看来就是普通的坠楼,但走廊外面有三尺高的栏杆,初步怀疑她可能是自己跳下去的。”
“自杀?”
“表面看起来是这样,具体的要等仵作验尸之后才能知晓。鉴于昨天晚上的闹剧,卑职以为梁小英的死可能没有目前看起来的那么简单,加上她最后见的人是颜如玉,所以想从颜如玉这里入手。”
苏寻要找颜如玉,梁妈妈的死也要找颜如玉,偏偏颜如玉不在千芳阁。
她十年前莫名其妙地出现然后莫名其妙地消失,十年间音信全无然后突然冒出来,他们想找人都不知道去哪儿找。
乔良去找人了,屋子里又剩下程宏年和苏寻。
“少詹事怎么看?你觉得颜如玉是跟梁小英的死有关畏罪潜逃了还是被千芳阁的幕后老板杀人灭口了?”
苏寻摇摇头,他不知道,他希望两个都不是。
程宏年还在那儿喋喋不休地分析。
“我记得颜如玉是因为璟王殿下名声大噪的,你说璟王殿下会不会知道些什么?”
“她跟璟王爷会不会有点什么关系?”
“有没有可能她就是璟王爷的人?”
……
“有没有可能她只是刚好出去了?”苏寻听了半天终于忍不住说了一句。
“你觉得她还会活着回来?”
“为什么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