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自己而言,或以意念刺威胁对方,便能达到控制目的。
但显然,这种手段太张扬,自己后路也会被断,终难善了。
这时,项坚微微颔首,肯定答道:
“不错!为了确保对方是按照我的意愿书写,而不是依照秘术誊抄,所以我会施展另一法术——摄魂术,专门用来迷惑对方神智。”
很少见,对方只起了头,便顿住。
显然,其对摄魂术,颇为引以自傲,故意让丁贵重视。
“摄魂术?”
丁贵霎时讶然。
脸上惊鄂,毫不作假。
这名字,也太牛了吧。
一听便非同小可。
远比丢字术,要震憾,怎么项坚不早提及呢?
稍想便知,此法术,一定能令被摄魂者失去自我,从而任凭摆布吧。
原来,丢字术之所以能丢字,是在对方被操控状态下完成的。
可是,先前听闻蓄炁术的介绍,明明平平无奇的样子,不过算什么体内精气,怎能孕出如何高深之术?
一时又气血上涌,小有怨气!
自己已将凝神诀,甚至意念心得,不吝传授。
而对方蓄炁术的炼魂术法诀,却还没有告之。
太不厚道了。
“正是。”
项坚只简练道。
“项兄,此术可有什么不妥之处?为何还要同丢字术一起施展?”
丁贵自然不依,干脆直问核心道。
有了丢字术,再来摄魂术,明显说不通。
因为,听了半天,二者功效,似乎颇有重叠?
才想起,对方亲承过,丢字术对他丁贵,能否施展还未可知,那摄魂术呢?
未必不是徒有“虚名”,至少颇多限制吧。
果然,便听项坚答道:
“你说得没错,此术在我生前,的确有些限制,主要是无法对同道之辈施展,所以就显得很鸡肋。而在冥地,对于一般鬼物,肯定也没问题。别看刀老虎是地府巡查,但我已暗中试过法,可以起效。只是,对于冥地的修炼者是否有影响,我还不曾试过。所以,由你一试,倒是验证的好机会。”
说到这,项坚颇为期待地看过来。
似乎摄魂术到了冥地,便能和尘世不一样一般。
但丁贵知道,这种可能性,不大。
从少颜和项坚的两界修炼经历来看,他隐隐有种感觉,任何尘世之法,进入冥地之后,都有减弱趋势。
可以理解为,水土不符。
少颜的元灵大法,自入冥后,干脆便不能修炼了。
虽然原因复杂,但自己的师妹,早已束手无措,是事实。
而项坚早先也说过,在冥地修炼蓄炁术,便有进度缓慢之状。
所以,施法环境不一样了,法术又怎能保持原样?
而法术保持不了原样,又怎指望会大变样?
特别是变得……更强。
好在项坚很清醒,马上自我警醒道:
“其实,我很清楚,只有不甚强大的魂魄,才能给我从容施展摄魂术的空间。而只要神魂稍强,对方便极易摆脱此术控制。好在刀老虎会受摄魂术操控,所以,我的丢字术便有了更多的用武之地……不瞒你说,在尘世,我们虽自称修道之人,可实际上,真正的徒手法术却少又少。摄魂术便是其中少有之术,而添字术只能勉强算一个罢了。但添字术,却很古怪,居然能对同道中人施展,办到了摄魂术都未能办到之事。须知,添字术并不高明,源于障眼法,所以和障眼法原理颇近。而摄魂术的施法关键,首在于精炼之炁,照理说,应该更为高深才是。”
对方不厌其烦地解释着,显然深受困惑,是想自己给予解惑。
但这和问道于盲,毫无二致。
自己对于炁,全无见解,怎能解答?
“项兄,待我体会了二术之后,定会对你诉说亲身感受。”
这点不成问题。
说完后,能不能悟出什么,全看对方对法术的悟性了。
“多谢,这正是我想说的。实在是本人,对此二术颇为倚重……须知尘世里的大多数同道,习以为常的行走手段,是以灵符为主。当然,许多同门,也会随身佩带辟邪木剑,并习会了一些了不得的剑术。可是,我对这些借物之术,并无兴趣,一心只扑在蓄炁术及木工爱好上。除此之外,我便喜好钻研一些小法术,尤其是徒手之术。此二术,便深得我心。只是在尘世,因我苦修时长,结交甚少,外出更是几无,所以施展机会不多。入了冥之后,才强迫自己屡屡外出寻求交流,又多多施展法术,如今可谓熟能生巧,方有丢字术之悟。”
果然是志同道合之辈。
连钻研的劲头,也相差无己。
自己不就是一心扑在法术之上,而瞧不起武道之类的体术吗?
但不同的是,自己对灵符还是颇有兴趣的。
有趣的是,项坚自知尘世里太宅,现在居然会逼迫其自身,多多外出。
当真,有股狠劲……
真好玩……
当然,笑意可不能表露出来。
“想不到项兄生前,便能接触如此多的本领……难怪见多识广,无所不知,想必你根基浑厚,今后修炼一定会进步神速的。”
丁贵忍住笑意,小小吹捧道。
同时,心底稍起惋惜。
要是自己生前能接触这些,还不统统学起来?
“嘿嘿,即便如此,不也比不上丁兄你吗?好了,我现在便来展示添字术和摄魂术。若法术不能起效,只盼丁兄莫笑我技艺拙劣……对了,还须稍候片刻,待我作些准备。”
项坚自嘲一笑,道。
“请便。”
说了半天,终于要展示了。
只见项坚快速起身,踱到身后一个木制书架旁边。
书架结构简单,但很精致,分有三层隔板,其上物件一目了然。
除了书籍没有外,其他笔墨之属,一应俱全。
而且都有数份,完全像一个文房四宝的展示架。
项坚稍扫一眼,只取了数份纸笔及一方砚台。
待回返桌边,又随手取来黄袍,将桌面水字拂拭干净。
水印瞬间干涸。
然后,他才将一应物件摆于桌面。
接着,小心摊开一张白纸,几乎铺满半张桌面,才重新坐定。
丁贵看着对方完成一切,不发一言。
只拿手稍触纸张。
除了稍有粗糙,和以前自己从坊市里购得的纸张,没有不同。
与尘世之纸,也比对不出区别。
可以确定,是冥地普通之物。
“嘿嘿,丁兄,不用好奇,这不过就是坊市里售卖的普通祭纸。与刀老虎交换时,我并不限制书写材料,用纸用布,随他意愿便罢。想来,你定然猜不出添字术的玄机……不过,还请稍稍回避,待我书写一篇成文之后,再由你来誊抄。如此,才好让我展示。”
项坚叮嘱完,便埋头桌上,开始书写。
通过这一番话,丁贵总算大概明白对方的意思。
其所说的准备,便是准备一段自己从未见过的文字,然后要求自己抄写一遍。
其添字术,便在自己抄写中途施展,以操控自己所抄的同容,不同于原文,从而达到偷天换日的目的。
怎么说呢,这种手段,的确是以假乱真,
但,自己抄写,真能出错?
拭目以待吧。
稍作回避,尚有时间,不去看项坚书写,随手便将袖中的白色布卷再次带出。
两手摊开,半展半掩,马上就专注于吞魂夺魄术开头一段。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兽人鬼的秘术,果然与人鬼有不小差异。
妥妥的古言古语,繁文复体。
字少墨多,还一字多解,这可如何理解?
面对诘屈聱牙的法术内容,实在看不了几句,只能作罢。
和项坚先前无意中称道的感受,颇为相同,确实是不知所云。
凭自己生前的文学修养,别说借鉴,就是看明白完整的法术,也成问题啊。
当真失落。
“好了,丁兄。”
正头疼时,便听见项坚轻唤。
抬头一望,整张白纸,已经写满大半,颇为齐整,逸美。
稍抵近,感觉十分紧凑,数百文字定然少不了。
再细看,入眼字迹,虽苍劲有力,却中规中矩,字形方正,明显有照顾自己认读之意。
“好字!”
憋了半天,丁贵只道出两字。
随手又将手中布卷稍折,收入袖中。
“哈哈,多谢!丁兄,毫笔交给你了……知道你有无笔成书的本领,但现在,你还须执此毫笔书写。然后,你或许就能明白,什么叫丢字术。”
项坚没有再啰嗦,直率道。
话中颇透自信。
丁贵顿时头大,这半天,竟没意识到,自己需要当面以毫笔抄写。
自己从未试过书法,字迹定然丑陋,哪能示人?
“项兄,本人用不惯软毛之笔,可有硬笔合用?或者一块黑炭也成。”
书写水平作不了假,只好早早坦承道。
“啊?这……硬笔、炭笔……于我生前是有的,现在却哪里弄得到……何况,如此一来,我的丢字术便无法施展了。”
项坚为难道。
好像十分意外,竟还有不通毫笔之人。
明显,丁贵一脸书生之相,怎能不擅书写之道?
但丁贵却糊涂了。
不用毫笔,竟不能施展丢字术,岂不可笑?
定是自己没有听清。
“怎会无法施展,我只不过换了一种书写方式而已。难道丢字术,还要求对方必须使用毫笔?”
无论从哪点考虑,都说不通吧。
“不瞒丁兄,的确如此。”
项坚却敛神道。
“怎会如此?”
丁贵当真哭笑不得。
好可笑的法术……
“丁兄,千真万确。若你不惯使用毫笔,我的展示……恐怕只能取消了。”
似乎毫笔多么重要一般,项坚霎时沮丧道。
却仍不肯直言原因。
“要不,我就勉力一试。只是我从未用过毫笔,写出来的字,你能不能认出来,我也不敢保证,只望莫要见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