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路见不平
书名:清流 作者:贺兰山阙 本章字数:6668字 发布时间:2022-12-13

怀仁骑着白马一路扬鞭,向乌喇方向行进。

如今,这路上已不再如当年的萧瑟,沿途都增设了驿站,随处可见有商贾的车马往来。 想起当年一家人被迫强迁乌喇的场景,还是心有余悸。

这一带民风依旧淳朴如初,昼不关门、夜不闭户,路不拾遗,以窃人钱财为耻。乃沿袭其先民挹娄中“相盗窃必杀之”的遗俗。邻里相处,有难必帮,互相借贷全凭口头相约,无不恪守信义。

民人出门无需带钱粮,若在别人家投宿,主家不论贫富,必推衣饷食。土户大多居地狭小,只有房屋一间,睡觉时,客不准面向女主,需身背女主合衣而卧。

如逢主人外出,家中无人时,可自行进屋生火造饭,需饭后将食具洗拭干净,屋里屋外拾掇利索,将物品摆回原处。走时,再拾根柴禾棍置于门前,指向去处方向。主人回来就知道有客人住宿和其所去方向,就是吃了多少米粮,也毫不吝惜,还觉得是件美事。

怀仁就这样白天行进,夜宿民家。几天里,穿过莽莽林海和连绵山地,前方再有百十里路便是小乌稽,只要趟过那片山林,不日便可抵达乌喇。

天至傍晚,怀仁已行了一天,早就人困马乏,腹中饥肠辘辘。见前方林里隐隐有一房舍,心中欣喜,前去投宿。

恰巧家主不在,怀仁也未客气,从腰间取出火镰将灶火燃起。墙上,挂着已风干的咸鱼,缸中还留有些糙米,正好生火造饭。

吃饱喝足,怀仁想着美美的休息一番。估计再行一天便可到乌喇了,那里有巴海将军、安珠湖大人,姚其章、张贲等叔伯,还有安琪格等昔日的同窗。他心里期盼着,不觉间很快酣然入梦。

睡正香甜时,忽被一阵叫门声惊醒。应该是又有过客前来投宿,怀仁忙披衣起身,开门去探看究竟。

来者果然也是来投宿的客人,是一老一少。老者六十岁左右,少者也就十三四岁的样子,二人衣衫褴褛,行色匆匆。

少年长的虎头虎脑惹人喜爱,可他一脸惊惶不定,如失了魂一般,见到生人,不由自主地躲到了老者身后。老人一见怀仁的年岁和衣着打扮,便知他也是外乡的旅人,拱手道:“打扰了客人的好梦,实是抱歉。”

怀仁忙还礼道:“哪里,都是过路人,出门不易,理应互相照应。”说话间,把二人让到屋里。

缸中还有些米食,炉灶里余火未熄,老人顷刻工夫便把饭造好,两人一顿囫囵吞咽,很快就吃个碗底朝上,老人又细心地把碗筷洗涮干净。

怀仁将一老一少让于南炕,老人连声谢过。怀仁和衣睡在北炕上,因有了生人,他再也睡不安生,等好不容易要进到梦乡,忽地被一声嚎叫猛然惊醒,他睁眼一看,更是大为吃惊,那孩子狂乱地挥舞着手臂高喊:“不要杀我,不要杀我爹爹!……火,好大的火!”

老者不住地轻拍着少年,和声安慰:“没事了,都过去了……”稍许,少年才安静下来,又昏沉睡去。原来他是在梦中惊厥,老者又不停地致歉。

临行爹娘有叮嘱,出门在外,闲事少管。怀仁对这老少的来路充满了好奇,却不便深入探究。

第二日,天刚一蒙蒙亮,老人便把少年招呼起来,急着要上路。遵照礼节,怀仁也起身相送。

老者向怀仁拱手道:“害的大兄弟一夜都没睡好,十分抱歉,咱就此别过,若是有他人问起,还烦请大兄弟不要向人透露我们行踪。”

怀仁满口答应。老少正要起行,忽听远处马蹄杂沓,人声嘈杂,一拨人马正往这边赶来。

少年惶恐已极,又闪到老人身后,老人也面露惊慌,恳求怀仁道:“有仇家寻上来了,还请大兄弟帮我们避一避。”

怀仁从蹄声分辨,来者少说也有十几骑。见眼前老者和蔼可亲,少年楚楚可怜,令他心生恻隐,见屋中墙角处有一地窖,便掀开盖板,让二人藏到里面,又赶忙在上面覆了层杂草和柴禾,看起来毫无破绽。

那拨人马来到了屋前,也不问讯,直接闯进了院儿。为首的是个三十来岁的中年,他端坐在马上,手持马鞭颐指气使。

这人相貌周正,身着一身华丽的紫袍,却总看着有些别扭,脸上油光粉嫩,下颏尖尖,口似樱桃,举止矫揉,倒像个大姑娘。可脾气却不似姑娘那般,见怀仁正睡眼惺忪地从屋里出来,厉声问道:“你是什么人?”

怀仁心觉怪异,男人的样子怎会如此娇媚?再看此人伸指呈兰花状,讲话豪横无礼,无暇去分辨雄雌,不卑不亢地作答:“我是投宿的旅人,不知有何事?”

“你可见到一老一小打这里经过?”这人问话时,手中的马鞭始终高举,口吻像在审讯人犯。

怀仁心中有气,见对方实在人多,便打了个哈欠,满不在乎地答道:“一路之上,野兔獐狍之类倒见了不少,却从未见过什么老少。”

这人见这个毛头小子竟敢对自己如此轻慢,有些不快。他环顾院落,只有一匹白马,又将怀仁打量一番后,招呼左右道:“给我搜!”

话音刚落,几个人便冲过来,把怀仁搡到一边进了屋内。怀仁的心又揪到一处,心想,这些人来势汹汹,万一败露将如何是好?他这样想着,眼睛不时瞟向炕头上的宝剑。

好在几人掀了掀水缸,瞅了瞅炕底下,见这狭小的屋子再无容身之处,转悠一圈便出来禀报。

那“兰花指”料想这巴掌大的地方也藏不下什么人,又在院落里四下扫量,见柴门旁堆有一草垛子,他向这边一努嘴,那些人便操刀向草垛里面一阵乱捅,确定无人藏身后,一人说道:“当家的,看来他们不在这儿,定是早早就跑了,咱们抓紧去追吧。”

这人狠瞪了怀仁一眼,又扬鞭说道:“要不是爷爷有要事在身,定要教训一下你这没礼貌的家伙!” 说完一声呼哨,众人纷纷上马,扬长而去。

怀仁听话音方确定他是个男的。眼望着这一行人走远,又回屋拨开柴草放二人出来。

老人是千恩万谢,又让少年磕头谢恩,怀仁坚持不受。此时,又听有马蹄声传来,老少的脸上瞬时又变了颜色。

“这下糟了!定是这帮人察觉到什么又折返回来,难道刚才露了什么马脚?”怀仁忙出门探看,再仔细辨认,原来蹄声也是从乌喇方向传来,只有两三骑,竟另是一伙人。

“这对儿老小到底什么来头,劳人如此兴师动众抓捕?”怀仁再把他们下到窖里,一切复还原样。

这次的来者只有三人,却不似前一拨那样无礼。他们驻马在柴门外,一人在院外高声问道:“屋内可有人在?”

怀仁又出门重演了一遍,见眼前来人,是二长一少。领头那人四十左右,中等身材,方颌下留有一束短须,满是豪爽之气。他旁边另一中年男子,穿着邋遢,形锁骨立,面色枯黄,活像个痨病鬼。年少者面目清秀,一双大眼睛里满是灵气,看样子顶多也就十六七岁。

领头男子见怀仁穿着,还有桩上拴着的白驹,料定必不是家主,拱手问道:“我们长途奔波到此,一路劳顿,可否进门讨口水喝?”

怀仁见他如此客气,也还礼道:“当然,当然,同是出门在外,又何分先来后到?”

几人随之进了屋,分别在缸中舀了瓢水,“咕咚咚”喝了几口,领头男子不住称谢,身旁那个“痨病鬼”始终未言声,但一双眼睛似不经意地四处瞄看。

怀仁心道:“果然也是奔着那对儿老小而来,只是相比之下,要懂礼数得多。”

见屋子空无他人,男子问道:“不知小友途中又可否见到老少二人?”

怀仁更印证了猜测,说道:“我一路上从未见过你说的样人。刚才也有一队人马如此探问,不知你们是否相识?”

几人对了一下眼神,少年道:“他们果然已赶在了我们前面!咱抓紧赶路吧,若是被他们抢先找到,恐怕……”男人狠瞪了一眼,少年不再言声。

男子又端详怀仁片刻,脸上掠过一丝惊异,随即问道:“可否冒昧问一句,小兄弟从何而来,要去往何处?”

怀仁不知对面是敌是友,但见其举止得体,语态谦和,便如实相告:“在下从宁古塔来,要去盛京。”

“敢问小兄弟尊姓大名?”

“在下姓贺。”怀仁有所保留道。

这人又怔了一下,转瞬即又恢复了平静,朗声笑道:“你我萍水相逢,小兄弟能告之本姓,足见赤诚。在下姓魏,今日有要事在身,不便畅叙,日后小兄弟如到盛京,定当款待,山水有相逢,咱就此别过!”

眼见三人又走远,怀仁陷入了苦思,这人好生面善,有种说不出来的亲切,他好像知道自己来路,他又是何来路?又为何这看似一正一邪两拨人马,都迁里迢迢而来,寻这对老小?

老人再度千恩万谢后,从怀中掏出一段桦皮包裹,用麻绳捆扎着,说什么也要送予怀仁,以答谢二度救命之恩。

怀仁执意推辞,老人再不多言,将东西硬塞入怀仁手里,后拉起少年便走,顷刻就消失在荒野中。

怀仁小心翼翼地摊开桦皮,拨开一层青苔和湿漉漉的泥土,里面包着的竟是一颗硕大的棒槌!足有四五两,是颗五品叶。怀仁知道这是罕有之物,家中娘亲的药引有了着落,他心中欢喜,只等到了前方乌喇的驿站,便可捎回家去。

又经一天的行进,已远远可望见乌喇的城墙。自安珠湖来此领兵驻扎,一边日夜操练水军、打造舰船,一边率兵众在松花江畔筑城,现已日具规模。

在船厂,一座四方的城池拔地而起,高高的城楼上,兵士往来巡逻。城外,也都屋舍俨然,绿意正浓,大片的庄稼郁郁葱葱。乌喇筑城戍守后,大批关内的匠人、农民、手艺人等举家迁来此地谋生。短短几年间,安珠湖就将这里建成一派繁华景象,难怪将军衙门都要迁来这里。

相较宁古塔,这里水路更是四通八达,舰船沿河北上,可直抵黑龙江腹地。现在乌喇已经取代宁古塔,成为抗击罗刹的战略要地。

松花江堤岸上,有一艘艘大船在此停泊,工匠们敲打船帮的“叮当”声不绝于耳。远处,一颗颗巨木从山坡上滚落,又扎木成排,沿江顺流而下,排山倒海,连成了一条长龙。撑排的老艄公唱起了哨子,船歌悠扬婉转,不断地在山谷中回响。

怀仁牵马踱步到城门前,见有一群人正驻足围观。他心生好奇,便拨开人群跻身近前。见城门楼的墙上,赫然贴有两份告示,上面还画有两张人像,正是当日所见那一老一少!

上写道:

钦犯莫天来,别名参豆子,是年十三岁。丙辰年(1676)三月初九,奉天属地凤凰城境,一村落失火,八口人惨遭丧生。惨案正系参豆子所为。其父亲莫知辛顺治间由关内迁居此地,本为一佃农,因觊觎山参之利,参季常伙同不法之徒放山为业。案发当日有贵客来家中投宿,参豆子遂起贪念。乘夜偷得钱两后,将房门紧锁,纵火烧屋,妄图将宿主烧死屋内,杀人灭口。 未想火借风势,殃及邻里。令三户人家八口俱命丧火海,其生父也在大火中得殁。死者中还一孕妇,可谓八尸九命!宿主虽侥幸逃生,但也多有烧伤,财货顿失,衣不遮体,狼狈至极。参豆子自知难逃罪责,只身逃遁,不知所踪。其心歹毒,自古骇人听闻矣。今天子治下,万民安居,竟出如此违悖常伦之事,悲莫大焉。 呜呼哉!古有羊羔跪乳,乌鸦反哺。而生为人者,为贪财噬父,草菅亲邻,于禽兽何异?天理昭昭,人神共愤!有知其下落,提供消息者,赏银百两。

钦犯张诚,五十八岁,山东莱阳人士。早年出关投垦,张诚本是好吃懒做之徒,嫌务农本小利薄,常纠集不法之众常私越柳边,往来于长白等处各参山间,谋取皇家山河参珠之利,人称“把头”。边外乃龙兴之地,朝廷三令五申,明令禁止私自放山,而张诚无视天朝法令,堂而皇之,尊为放山头领,罪莫大焉。而今,又是非不分,包庇凤凰城杀人纵火疑犯参豆子,协其潜逃。

有知其二人下落者,务必及时向官府举报,赏银百两。若有隐瞒、窝藏则视之同罪予以严惩。

人们在底下纷纷议论:“早听说凤凰城八口农户丧生火海,当时那个惨啊,房子都塌架了,人都烧得面目全非,化身焦炭。如此惨案,竟是一孩童所为。为了钱财,竟连自己的亲爹都不放过,真是禽兽不如!要是被我撞到,定要将他扭送官府法办,还有赏金,何乐而不为?”

有人说道:“官府这点赏金算什么?听参帮放出话说,提供参豆子下落者,赏金一千两。这可是笔几辈子都花不完的钱。不知道参帮为何也对此事这么感兴趣?”

又有人一旁分析:“我觉得事情绝非这样简单!那老把头可是出了名的好人,他倔强耿直,对人有难必帮,早远近闻名。参豆子如果真的犯下了如此滔天大罪,老把头第一个就不能容他,又怎会以身涉险,保护参豆子一路远遁?”

怀仁终于知道,自己救下这老少二人,竟是酿下了凤凰城八尸九命惨祸的要犯!他们一路躲避追捕,一路逃跑到深山老林中隐藏,赶巧被自己撞见。可从当日的情形来看,那参豆子虽神不守舍,但能看出是拙朴之人。若是真干出这样伤天害理之事,那夜梦中又怎会如此叫喊?忆起那张把头,更是像人所说,刚正不阿,明事理之人,看似值得信任。

人们所谈论的参帮,应该就是壬辰所说的,那个操控盛京和乌喇一带的山参地下交易的组织。他们又和这场命案有什么关联,竟能开出如此巨额的花红?那日那追击二人的两拨人马,应该就是参帮中人,或是为了巨额的赏钱而来江湖人士。

怀仁心中暗自祈祷,那两人可千万别落到这群人手里。想到与那一千两赏钱失之交臂,他又摸了摸怀里的人参,只是晃头笑了笑。

 

乌喇城内,更是今非昔比。宁古塔将军移镇乌喇后,船厂已成为了北方一军事重镇。随着大批流人的改迁,以及关内移民的涌入,这里短短几年里,流民数以千计,再加上镇守的披甲官兵及家眷,这里的空前繁华。

城内也效仿宁古塔,分东西两关,东关为旗亭戏馆,无一不有,西关为商贩大集,百货凑集,货物客商往来络绎,关内关外之稀罕物应有尽有。

想当年,乌喇人迹罕至。流人们一听说要迁往乌喇,都为之色变。可如今,却俨然一边外都会。想起当年若不是巴海将军及时召回,一家人将会埋葬在前往乌喇的途中,脑中不禁又浮现出那形若铁塔的巴海将军。

还有安珠湖伯伯,他老爱绷着一副训人的脸孔,却是外冷内热,对流人多有善待。他女儿安琪格,虽然刁蛮任性,但心肠确是极好,像极了他爹。

未经周折,怀仁就找到了坐落在城中央的将军府衙。

巴海正和安珠湖一起商讨军情。二人见到怀仁前来,同吃了一惊。

安珠湖还是一脸严肃,令人望而生畏,他问道:“偌大的宁古塔难道容不下你?是不是又不听你爹话,惹他生气了?”

怀仁连声不敢。

看过捎来的兆骞信札,巴海才知道所发生的事情,他说道:“年轻人受了这点委屈倒算不得什么!不过这个唐尼哈尔,也着实可恨,你放心,他在宁古塔作威作福的日子不会长远。你回去后告诉萨协领,那边的事我知道了,自有打算。”

怀仁忙道:“启禀将军,我此次出来就没打算回去。我要去盛京闯荡,我爹已应允了。”

巴海虎着脸说道:“你爹应允就管用?没我的恩准,他自己都出不了宁古塔半步,盛京是你说去就能去的吗?”

怀仁忙叩头恳请将军恩准。

巴海其实也打心底里喜欢怀仁,他把球抛给了安珠湖:“这里发堪合的事都归你安伯伯管,你求我有屁用!”

安珠湖与巴海相视一笑,对怀仁说道:“好男儿理应志在四方,那盛京可不比宁古塔,那是大清陪都,到了那里可容不得你胡来。”

怀仁喜道:“这么说,大人许我出边了?”

安珠湖脸又一沉:“哪有那么容易!眼下,先交给你个任务。你若是能把安琪格哄开心了,我才许你出关。”

“这有何难,多谢大人!”

“回来!记住,不许告诉她是我说的,记住没有?”

“遵旨!”

怀仁走后,巴海问道:“外人都说你安大都统雅重文士,善待流人。可为何偏偏轮到自家闺女头上,便这般不近人情?”

安珠湖叹道:“这丫头,从小就被我宠坏了。可再怎么着,咱也是满人,我不想让她嫁给汉人,何况那小子还身份低贱。”

这个女儿确是让安珠湖大为头疼,他把格格送到宁古塔读书,是想让她受汉学熏陶,成一大家闺秀,哪知这女娃偏不爱红妆,又喜欢上了陈昭令这个穷书生。

唐尼哈尔和巴海都相继为儿子的事向安珠湖求亲,安珠湖对赤那自然是看不上,他力主女儿许给额生,可却遭到安琪格的强烈反对。

他本以为,将女儿接到乌喇,两人自然就分开。哪知两人还是藕断丝连,书信往来不断。安琪格总是经不住思念,去宁古塔和陈昭令私会。这次又被安珠湖得知,将女儿狠狠训斥了一番。

提起宁古塔之事,巴海说道:“唐尼哈尔现在越来越无法无天了。他在宁古塔早就恶贯满盈,可惜一直没抓到他要害。去年察哈尔造反时,若不是我把他支开,让他带着居民到阿勒楚克城躲避战火,恐怕他早就蠢蠢欲动了。现在,他又把气都撒在流人头上。只是现在,朝廷有令让抓紧操练水军以防罗刹,待我腾出手来,他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

安珠湖说道:“天若取之,必先予之,先由他猖狂!”

怀仁到了安珠湖府上,通报过姓名后,前来迎接他的是马春花。

春花个子又长高了不少,她衣衫整洁,气色光鲜,见到怀仁无比亲切。“大哥,你咋来了!”

怀仁见她出落得愈发精致,也打心眼里高兴,看来格格对她很是善待。春花小声对他说:“格格正为了昭令哥哥的事哭呢,你可要好好劝劝她。”

安琪格果然双眼通红,眼泡浮肿,她见到怀仁,强挤出一丝笑容。

春花又去忙着沏茶倒水,怀仁把要去盛京的事告诉了格格:“安大人已答应放我出边了。”

安琪格有些吃惊:“宁古塔还容不下你了吗,是不是又惹老师不高兴了?我说你呀!……”

怀仁哭笑不得,心想,这父女俩啊,怎么连说话都一副德性!

安琪格又猜道:“也是我阿玛让你来找我的吧?”

“难道没有你爹,我就不能来看你?我看除了昭令兄,谁也不放在你心上。”怀仁哪敢如实说,只能作如此戏虐。

安琪格便开始向怀仁大吐苦水:“我阿玛一直阻止我和昭令交往,一心想把我许个门当户对的人家,他还威胁说,如果再和昭令往来,就要把他发回官庄,永世不得出头!”

“你爹说的那是气话,他若真想害昭令,那还不有的是法子!”毕竟是人的家事,怀仁也不好多说,只能全力劝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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