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勒家族的刘维尔,你勾结外敌,起兵造 反。鉴于以上重罪,骑士法院将判处你死刑!”法官手举十字架,对着面前的战俘宣判道。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刘维尔明白这道理,他清楚自己再怎么争论也无济于事,所以才保持沉默。方才与敌人战斗了半个夜晚,现在他已经身心俱疲了。
“你将在两日之后执行绞刑。在你最后的两天,好好向上帝忏悔吧!”
该向上帝忏悔的人是谁?他怒视这位虚伪的法官。
审判结束后,两名狱卒走近这位少年,拽他起身。他们牵着刘维尔的枷锁,走向了马林堡监狱。
街道上,围观的市民们都议论起来:
“这是阴谋,我不相信威克纳城主会叛国!”
“即使威克纳有罪,为什么要株连他的儿子?这太不仁慈了!”
“新的城主会是谁呀?希望是一位仁慈的领主!”
市民之中,相信少主无罪的人更多些。即使大家心中都愤愤不平,但路旁守着两排手持长矛的卫兵呢,没有人敢发动暴 乱。
刘维尔走到了监狱的门口,石门开启,一股阴冷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
一个卫兵举着火把走在前,火光闪动在昏暗的长廊中,另一人牵着刘维尔走在后。
他们将犯人带往监狱深处,一间围着铁栅栏的牢房前。
“进去!”,刘维尔照做了,然后“砰”的一声,他被锁在了黑暗中。
看来我逃不过这死亡的命运了!刘维尔想让自己冷静,身体却忍不住地发抖。
在这座城生活了十五年,他知道马林堡监狱的墙有多厚,警备有多么森严。关进去的死囚绝不可能活着出来,除非横着身体被人抬走。
牢房里充斥着一股腐臭的气味,他本就感觉胃部难受,现在更想呕吐了。
“咳咳...”他弯下腰一阵干呕,嘴里掉出来一个金属片。
刘维尔俯身捡起地上的东西,这正是陵墓钥匙,是他必须拼命守护的东西。
在被俘之前,他狠心吞下了这枚钥匙,将之藏于体内。如果传家宝落到了敌人手中,他一定会愧对父亲的在天之灵。
那么,把钥匙藏在肚子里会令他呕吐,还有什么办法能让它彻底消失呢?
刘维尔看着肮脏的牢房,心想,没有人会过问这个黑暗的角落吧!
于是他在墙角下挖了个坑,把钥匙它埋了进去。
他往坑里填满土,用手轻拍,完成他最后的使命。
刘维尔认为这是他最后能做的事,因为逃跑已经毫无希望,除非有人来营救自己。
他首先想起了索伦叔叔,那位骑士会来拯救他兄长的孩子吗?但是啊,索伦必须打败布莱克才能进入城堡,他能做的到吗?尽管他武艺高超,布莱克与黑鹰十字军却会更胜一筹。
要是我会魔法,也许就能逃出去,呵呵...他发出一阵苦笑。
这个世上,只有恶魔以及信奉恶魔的邪教徒才会施展魔法,而刘维尔是个虔诚的天主教徒。
“所以,天主又给了我什么呢?”,他有时认为上帝很无情,但是转念一想,他又对这种想法感到罪恶。
砰!狱卒打开铁门,为犯人送来牢饭,他锁好门后又离开了。
刘维尔往门口瞥了一眼,又无动于衷。既然人都要死了,还有必要吃饭吗?
直到胃部一阵酸痛感袭来,他才改变了主意,果然饥饿会更让人难受吧!
但是他走到门前一看,顿时失望极了。脏兮兮的碗里盛着浑浊的汤水,浸泡着米粒与剩菜,苍蝇与老鼠比他提前享用...他觉得自家喂狗的饭也比这些干净!
刘维尔无法将就,宁愿饿着肚子坐回去。但这时,他注意到左面的石墙上有个小破洞。
一个满脸胡子的中年囚犯正隔着洞看向自己。他一副和蔼的样子,说道:“死刑犯啊,只有在临刑的前一天才能吃顿像样的饭!比如我这一顿。”
这名囚犯意外的好心肠,他竟掰下自己的一块面包,向刘维尔递过去。
“谢谢你!”,他感激地接过。
“你这细皮嫩肉的,看上去像是贵族家的孩子,一定没受过这种苦吧?”中年人问,“你为什么会被关到这里?”
“上帝保佑你!”刘维尔再次表达感谢,却回避了他的提问。
这里的囚犯不了解城内发生了什么翻天覆地的大事,正因坚固的石墙把此处与外界彻底隔开了。
刘维尔坐在铁门前,享用着这顿施舍。干面包咬着很硬,口感也不甜,却能让他微微果腹。
忽然,他听见了长廊里的一串脚步声,这声音很轻盈,不像是巡逻卫兵发出的。他好奇地抬起头望了一眼。
黑暗中浮现出一位身段欣长的少女,她穿着紫色的束腰长裙,头上盘着月光般的银发。
一时间,他的内心犹如死灰复燃,仿佛忘了一切,只是眼睛跟随她一起走动。
而这位黑衣美人也感受到了黏在身上的目光,她转过脸,一双紫红色的,像是玛瑙还是葡萄般的眼睛对视而来。
刘维尔平心静气地凝视,仿佛在捕捉黑夜中的一颗流星,直到她消失在视野之外。
她是谁?这样美丽的人为何会现身于黑暗的地牢?真是太奇怪了,或者说...太奇妙了!因为她给人的印象正是一朵绽放在午夜中的玫瑰。
“死者的新娘,我们这样叫她!”中年囚犯说。
刘维尔才听到有人对他讲话,“你说谁,刚才走过的那个女人吗?”他问。
“是的,据说她会与每个死刑犯共度最后一个夜晚。”
“为什么?”他深感好奇。
“我也不知道,也许是什么奇怪的风俗吧!”中年人轻声说,“这是我从别的狱友那里听来的。”
刘维尔更疑惑了,作为城主的儿子,他都不知道有这样的事。
“管她为什么,能与这样美丽的姑娘共度一晚,岂不是做鬼也风 流!”,中年人笑着问:“对了,小子,你现在几岁?”
“十五。”
“十五岁,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嘿嘿...”,中年人满面春光:“今天晚上就轮到我来享用她了。你可别偷看,最好还是早点睡吧,免得我们吵到你...”
“祝你们愉快!”,刘维尔坐回到墙角,心中有种可耻的愉快感,因为这样下去,那位黑衣美人明晚就会进入他的牢房...
呼呼!冷空气由窄小的通风口吹来,蔓延至整个地牢。呼啸的风声预示着冬日将至,今夜一定十分难熬!
确实,现在刘维尔只穿着薄薄的粗布囚衣,狱里没有被子可供取暖,只有这墙角的稻草堆能让他容身。
寒冷来得如此剧烈,刘维尔蜷在墙角,抱紧颤抖的身躯,最后不知道他是睡着了,还是冻到昏厥了。
第二天,他被哒哒的铁链声吵醒了,住他隔壁的中年囚犯正从牢门前走过。现在已经是清晨了吧,狱友要上刑场了...刘维尔看了一眼后,又在寒冷中昏睡过去。
下一次被吵醒时,狱卒正给他送来牢饭,这次是腊肠与面包。可惜现在,他的身体已经完全冻僵。即使有老鼠趴在身上,发出唧唧叫声,等待啃食他的尸体,刘维尔也无力计较了。
这样下去,也许在行刑之前,他就会被饿死或冻死。不过也好,我可以提前进入天堂...刘维尔的意识逐渐模糊,不久便再次昏迷。
...
“刘维尔少爷...刘维尔少爷...”一个甜美的嗓音在他耳旁低语。
“咕咚...”温热浓香的液体灌入他的嘴巴,温暖随着血液流遍全身。
一束银色的头发垂落在他的脸颊上,令他微微瘙痒。
刘维尔在谁的怀抱中苏醒了,他睁开眼,看到的是一副冰清玉洁的面容,一双熟悉的紫色眼瞳。这是昨日令他印象深刻的那个女人?不管是谁吧,他只想在这温暖的怀中多呆一会儿。
“少爷,要喝点热红酒吗?”,她用一只涂着黑甲的纤手,端起热气腾腾的酒杯。
“我还活着吗?”刘意识模糊地问。他看着周围漆黑的石墙,才想起自己仍在牢中。
“是啊,刘维尔少爷!”,她用另一只手托住刘的后颈,帮他起身。
“你知道我的名字?”
“你是前任城主的儿子,所以我能认出你。”
“那么你又是谁,为什么要来看我?”,刘维尔坐起身来。
“我会对每个死刑犯给予关怀,并取走他们身上的罪恶。”,黑衣女人:“但是少爷,我并没有在你的身上看到那种东西呀,你是个无罪之人!”
听了这话刘维尔倍感激动,“如果仅凭双眼,就能分辨出好人与罪人,那么您一定是天使吧!”
“我不是天使,却是与之同源的事物。”,女人坐在他旁边,继续道:“我更想听听你的故事,少爷你为何入狱?”
刘捂住眉头,开始谈论他悲伤的往事:“我的父亲被人诬陷而惨遭斩首;家族的城堡被十字军围攻;我帅兵反抗却不慎全军覆没...”,“幸好母亲与妹妹已经逃出城外了!”
“真遗憾呢!”,女人听了,面露惆怅。
她把杯子放在地面上的酒壶一旁,站起身道:“我这壶酒留给你取暖吧!”
“你要走吗?”,刘维尔有种莫名的不舍。
“是的。”,“你有颗善良的灵魂呢,我一定要想办法拯救你!”
“真的吗?你打算如何救我?”他眼神蓦地一亮。
“我要为你祈祷,也为你的家人!”她说完,转身准备离开。
“哦...真的太谢谢你了!”刘礼貌地道谢,尽管内心失望。
当她的脚步跨出牢门时,刘觉得自己必须再问一件事,“等等,我想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她回眸道:“叫我拉芙林吧!”,接着便进入黑暗的长廊。
“尽管那并非我的真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