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没有死,娘呐,快来救救我啊!”小兰娘迷糊间,昕到死去的女儿在大声哭喊着叫她。
小兰是个漂亮单纯的女孩,十六岁初中毕业后,因学习不好,也就不想再继续读下去。
春节里,当她看到村里出去打工的大姐姐们,回来后穿红戴绿,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气质也与以前大不同了。心底里油然升腾起了无限的羡慕之情。跑去央求她们过完年后,出门也把自己带上。
开初谁都不敢答应,说是上班辛苦,外面很是复杂,她的年龄太小了,谁带出去都是给自己找麻烦。
爹娘也不同意,说她一个女娃子家跑那么远的地方去,倘若在外面受人欺负,当大人的心里那真是既心痛又难过。
小兰不管那么多,直哭闹了两天,绝食了两天,当娘的心软了,就叫老头子去给邻家的幺妹说说,出去时把小兰给带上。
“要是出去做了见不得人的事,回来丢人现眼,我绝不会让你进这个家门的!”老汉跨出门槛时,回过头瞪着大眼珠子,阴沉着脸狠狠地对小兰说。
说这话是有原因的:二队向家岩的一个还未出嫁的女子,长得有几分标致,在家时就有些风流,出去后不好好上班,被一个四十多岁,有妻室儿女的小老板包养着。现在整个村子的人都知道了,天天的当歌唱一样的谈论嘲讽着。
小兰终于在不屈的斗争中实现了自己的愿望。怀揣着绚烂的憧憬,刚过完年后,她就整装待发,同村里的女人们坐上了去深圳的火车。
到了繁华的都市,她在老乡们的帮助下,进了一家千多人的电子厂。
刚出校门,她开始很不适应厂里的环境。干起活儿来手很拙笨赶不上趟儿,常常受到带班的责骂,和同事们的嘲笑,心里非常的痛苦,经常半夜里躲在被子里嘤嘤泣哭。
在她崩溃的想要回老家的时候,一个善良帅气的小伙子,热情地过来帮助她,并耐心的教授她做事的技巧和方法。这给少女多愁善感的心湖里,击起了阵阵莫大的慰藉和感动的浪花。
很快的他俩恋爱了,三个月后,她俩在外面租了间小平房,过起了同居的生活。
转眼到了年底,小兰要回老家,小伙子执意要跟着一块儿去,向她的爹娘提亲。小兰没有同意,也不敢让他一道去,她表示先回去给父母商量,征得了他们的同意再说。
当小兰挺着隆起的肚子,忐忑不安的回到家,向爹娘说起和小伙子的事情时,老爹一听女娃子耍了个外省的男娃儿,而且已经怀上了孩子,暴跳如雷的抓起靠墙的一根木棍,就朝小兰孱弱的身上乱抽,娘也在一旁不停地责骂着。
他们认为小兰小小年纪就怀上了娃儿,这是辱没家风,败坏他们名誉,伤他们的脸面,这会让他们在村里面抬不起头的。
打完闺女,老汉就偷偷的去镇上买回一包草药,熬好后逼着小兰喝下去,说是要把肚子里的胎儿给打下来。
一大碗汤药喝下后,小兰大叫一声,一股鲜血从裤管里流出来,一下子就晕倒在了地上。从早上到笫二天中午还没醒来。
老爹摸了摸冰冷的小兰,以为她就此死了,虽然也很伤心欲绝,但认为这是她自己作的孽,也是她的命。就当天请来木匠做了匣子,把一直昏迷不醒的小兰装进去,不好去请别人,夫妻俩就抬到山后面的坳地里,挖了个坑给埋了。
娘静下来后想起小兰,痛心不已,记起平日里乖巧的女娃子,这样惨然地走了,就倒在床上流眼掉泪的嚎啕大哭。
爹阴沉着脸,坐在低矮的小板凳上,狠狠地抽着闷烟,不住地嘀咕着:“怪不得我们,这是娃儿她自己的命啊!”
当天晚上,小兰娘迷迷糊糊地听到小兰在哭喊着叫娘救救她,说自己还没有死。
小兰娘惊醒后,给老汉说时,老汉哪里肯信,认为是老婆子伤心过度,脑壳出了毛病。小兰娘疯狂的就抓他挠他咒骂他,老汉才起床点亮马灯,老两口带了把锄头到了后山坡里。
刨开小兰的坟头,打开匣子,在昏黄灯光的照射下,小兰早死了。她的面色乌紫,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巴张开着,口鼻处有斑斑血迹,胸前的衣服被双手撕烂成片片,两只鞋子也被蹬掉了…
“幺女子啊,是我们害了你!你果真没有死啊!”小兰娘大哭一声,晕倒在小小的坟堆旁。
老汉一把撂了手里的锄头,双膝重重地跪在冰凉的地上,两只手紧紧地抓住自己花白的头发,继而摊开伸向漆黑的夜空,仰面嚎叫:“苍天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