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真命天子
书名:清流 作者:贺兰山阙 本章字数:6609字 发布时间:2022-12-19

怀仁彻夜未归,李桢也是一夜无眠。直到晌午,终于听下人说怀仁回来,李桢忙要去见,又有从人回报,他又走了,银钱全都留下,只牵走了马。

李桢顿感事情不妙。他又派人多方打探,终有人看到怀仁在城北的“聚源永”烧锅铺子里出入,顿时明白了一切。

这老鬼早就留了后路!那烧锅铺子一直是渔、樵栖身之地。现在,一定是魏乔把所有因由都告知了怀仁,说不定父子此时已相见。一直以来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他们父子若真联起手来,将更难对付。

据探报说,怀仁现在成了烧锅铺子里的伙计,平日里没事还推着车在城中四处送货。

李桢一面派人严密地监视着烧锅铺,一面又命人在周边地带四处寻找,希望能发现贺安节的蛛丝马迹。“你这老鬼,到底栖身在何处?”

 

呆在自家的铺子,怀仁感觉到从未有过的踏实。他又从小宝那里得知了参豆子一事的始末。

就在年初,传来了凤凰城那边八尸九命的惨案,人尽皆知。据官家的说辞是,当日凤凰边城守官处,一个朝鲜商人慌慌张张地前来报案。

他头发胡子都被烧焦,身上衣服也被火烤烂,衣不遮体。据他说自己是随朝鲜使团进京的官商,哪知中途与队伍走散,途径凤凰边城一村落,借宿到一户山民家中。那户人家姓莫,家中只有父子两人,儿子小名参豆子,他见商人出手阔绰,身上携有许多银钱,便起了歹意。半夜偷了他的财物,还放火烧屋,企图杀人灭口。幸亏他拼死逃出,才幸免于难。

官府带人前去时,火势还在蔓延,房子早烧塌了架。事后清点时,三户居民都已被烧焦,包括参豆子他爹的八人都丧身火海,其中还有一孕妇,现场惨不忍睹,唯独不见参豆子的尸体。官府更加确认了朝鲜商人的指控,看来那孩子早卷了银子逃之夭夭,于是开始下令全力缉拿。

后来一路查找线索,参豆子已逃到碱厂边门附近,被放山的张把头给藏了起来,两人一起遁入乌喇深山。官家猜测,定是参豆子给张把头分了赃银,张把头贪图钱财,便协助其一起出逃。

世人纷纷猜疑,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怎么会有如此大的胆子,做出这等丧尽天良之事?

就在这时,李桢也回到盛京。他一踏足高丽馆,便命参帮人众暂放下其他事宜,全力去捉拿那个纵火嫌犯参豆子,还悬下重赏。他的说辞是,这孩子偷我使团商人的钱尚能原谅,可他竟为了这点钱财,不惜把亲爹和无辜乡亲都烧死,实在是天良丧尽!见到这孩子后,不必报告官府,就地格杀勿论,将重重有赏。

重赏之下,谁不眼红?参帮大小成员为了这笔赏红倾巢而出。

贺安节自然不会相信他那套鬼话,李桢能不惜如此大动作,一定与这八尸九命有重大关联!因而,贺安节让渔、樵带人火速赶往乌喇,无论如何也要抢在他们之前找到参豆子,查明事情真相,并借此契机扳倒李桢。

于是魏乔和渔夫,带上了小宝和几个兄弟,去乌喇一带寻找,途中也碰到了几个参帮中人,他们现在都在给周春明卖命,还以为几人是为了那笔悬红和他们争功。

魏乔一面让人暗中盯紧这些人的动向,一面带渔夫和小宝前去山里寻找,凡是曾经与参豆子一起放山的人家,都问遍了,却没有一点消息。这时,有人看到周春明一伙又奔宁古塔方向追去了,看来是发现了参豆子的行踪,魏乔几人在这边势单力孤,一边紧随其后追赶,一边叫人通知关二爷增援,却没想到却在途中遇到了怀仁……

怀仁喜道:“关二爷也是咱们的人?”

魏乔道:“关二爷并非参帮中人,但与你爹的关系非比寻常。从乌喇那些参山到盛京,山高路远,沿途又有官府设卡严查。当初你爹正是通过关二爷在当地的势力,将人参运抵盛京,销往各处,关二爷也从中赚取不少“飞参”之利。关二爷为人正直,嫉恶如仇,他对你爹的复国志向更是大为赞赏,鼎力支持。两人情投意合、大有相见恨晚之感,便磕头拜了兄弟,可以说,关二爷始终是咱们自己人。”

“原来如此!”怀仁又有些悔不当初,懊恼道:“我哪会知道是这般的情况?”于是又把当日的情形都向魏乔父子一一陈述。

魏乔也大呼可惜:“好在那参豆子也没落到周春明的手里,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此乃不幸中的万幸!”

在烧锅日久,怀仁对参帮有了更深的了解。

虽然清廷设了柳条边,但越边的流民私采人参者大有人在。他们中,既有本地的流民,也有山东、山西等地渡海而来的难民。每到参季,便冒险穿越柳边,三五成群,去参山中刨采。他们出身穷苦,时而衣不遮体,又无力置备车马粮钱,每年在山里冻死、饿死者不计其数。

贺安节成立参帮,组织帮众,为这些人提供车马钱粮,衣食保障,又从他们处收购人参。使山民们再也不用为钱粮和销路而犯愁,又因公道,因而深得民心。

可自从李桢和周春明接手后,完全变了模样。周春明更是急功近利,利欲熏心,收参时,降低价格,压榨放山民。使团劫案后,朝鲜官商元气大伤,再也无心此营生,他们更是一家独大。出手时又高抬价格,从中赚取暴利,致使关外黑市的参价陡升。现在,无论是放山的参民,还是商户,都怨声载道,苦不堪言,与当年贺安节建立参帮的主旨完全背道而驰。

这天,又有一人来烧锅诉苦。此人是山货铺的刘掌柜,平日与参帮关系密切,与魏乔也有些私交。

一进门,就迫不及待地向魏乔诉道:“现在周春明越来越不像话了,从前参价是每斤三十两,现在,每斤飞涨到五十两还多。这样下去,这铺子就得关张了。现在,不少商户都面临着这种情况,你看能不能给出个主意,帮主什么时候能回来主持大局啊?”

魏乔笑道:“没想到周春明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愚蠢!难怪帮主说他头脑简单,像他这种大张旗鼓的搞法,迟早会被官府盯上!放心吧,等到来年参季,帮主自会有大的动作,你们别的不用做,只消耐心等待。”

魏乔让人取红布包了十两银子,送给刘掌柜:“帮主说了,现在没了销路,你们的日子都过的紧巴,这是去年帮中的红利,钱虽不多,却是帮主的一片心意,请你务必收下。”

刘掌柜推辞一番后,收了钱两,信誓旦旦地表示忠于帮主,死也不和周春明交易。

刘掌柜走后,怀仁不解地问魏乔:“这些商贩从前贩参应该挣了不少,又有其它山货支撑,再怎么说也不至到过不下去的地步,为何还要给他们钱?”

魏乔道:“这你就不懂了!恰恰是肯收钱的人,才是咱们的人!他们贪财是不假,但你想想,他曾经靠咱们赚了暴利,现在,忽然让他们停下来,怎能受得了?都认为自己赔大发啦!

他们本来赚的是银子,哪管这人参是姓贺姓李还是姓周?可是周春明却蠢得很,他急于在李桢那邀功,私自把参价高抬了这么多,这些商户实在是有些吃不消了。现在,很多人都在摇摆不定中。咱们这点银子虽然不多,却给他们吃了颗定心丸。刘掌柜肯收咱们的银子,就说明他决定铁了心地替咱做事。能用这点银子,买了人心,你说划算不划算?等到来年参季,咱们的价又低,你说他们要谁的?周春明失了人心,他手里囤积了那么多山货又运不出去,最后恐怕要砸在手里,都得低价抛售,到时候他手中的人参贱如白菜,咱们再暗地里大宗收购,他们那一整个夏秋,都等于是替咱们忙活啦……”

 相处渐久,怀仁发觉小宝虽书读的不多,但聪慧灵动,好打抱不平,他喜好枪棒,可惜未能有高人指点,平日最羡慕鼓上蚤时迁的轻身功夫,靠自己琢磨和练习,倒练就了一身翻墙越脊的本事。没事时,总是磨着怀仁教他拳脚和射箭,怀仁开始还耐心地指教,可时间一长,发现其根本不是习武的材料,他那一身轻身功夫,用来逃命倒是绰绰有余。小宝却总是不甘,兜里总揣上几枚铁镖,一有空闲便勤加习练。

这日,魏乔捧出了一叠厚厚的账册和银票,要物归原主。

怀仁拒绝了魏乔的好意:“我这初来乍到,哪会经营什么烧锅?这烧锅铺子能有今天,全靠你的打理和廖师傅的手艺,我还是当伙计历练历练吧!”

魏乔带有几分欣赏地说道:“这点上你们父子真是心意相通!你爹其实也是这个意思,先让你从下面做起,就是怕你做事眼高手低……”  

接下来的日子,怀仁便与其他伙计一样,做些杂务,一边跟着师傅们一起酿酒,跟着伙计们一起筛粮、做曲、搅拌、蒸煮、下窖,直到那清如甘泉的一缕酒水淌出,怀仁如醉如痴。

这日,怀仁正在烧锅里跟着廖师傅酿酒,一女子寻上门来。怀仁远望去,竟然是高顺姬。伙计正以手指着他所在的方向。

怀仁心中顿时小鹿乱撞。忙飞奔回到屋,匆匆抹了把脸,又换了身整洁的衣裳。他刚挑开门帘,见那女子已经来到了近前。

“你叫‘贺坏人’?”女子开口问道,她的舌头还是不那么顺溜。

怀仁哪顾得上纠正,一脸茫然:“是我,姑娘找我有事?”

“你是从宁古塔来的?”

见怀仁点头,姑娘表情充满了欣喜,露出了一口洁白的皓齿:“你可知道你家那儿的山脚下有座神庙……”

怀仁脑海不停地旋转,他知道姑娘必是察觉出了一丝端倪,可是自己与商秋野早有约在先。虽然他不仁不义,但自己答应的事又怎能反悔?可眼前这么一绝色佳人,将其拱手让与那忘恩负义之徒,心里也终有不甘,思虑了片刻答道:“神庙啊,有啊。我们宁古塔有很多神庙,不知姑娘说的是哪一个?”

姑娘有些急了:“就是在一个山脚下,供着神仙的那座四处漏风的破庙!”

“哦,你说的是东山的城隍庙啊,我小时候经常去那里玩耍,没有什么特别,姑娘也知道那个地方?”

姑娘又露出一丝诧异,随即黯淡下来,怀仁从其眼中读到了一丝失望。

自从那日在高丽馆遇见怀仁,姑娘心中便生出一丝说不清的感觉,又听商秋野叫他“怀仁”,更是心生疑惑。当时年少的她虽听不懂汉话,又看不清恩人的真实面庞,但临别时,有人喊他那句“怀仁”却始终记忆犹新。

那年,养父从宁古塔带回了商秋野,口口声声地说,他就是当年那勇救他的少年无疑。她起初十分高兴,但相处日久,却始终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儿。商秋野胆小怕事,内心怯懦又自私,丝毫不像她所想象的勇敢少年模样。当日的情形历历在目,若不是有过人的胆识和魄力,哪会有这般勇气?尤其是那张遮满泥灰的脸,虽看不清真容,但露出的那清澈闪亮的双眸,透露出无比的果敢和善良。

一个人怎会有这么大的反差?她一直心存犹疑,一直拒绝着商秋野殷勤和好意,只是若即若离地应和着,心中无比纠结。直到这“坏人”的出现,使她又燃起了希望。

见怀仁如此遮遮掩掩,难道他心有顾虑?还是只是自己一厢情愿?高顺姬并不死心,又笑问道:“前阵日子,是不是你在窗根下听我弹琴?”

怀仁当即面红耳赤。他哪好意思承认,却又不愿说谎,忙支吾着转移了话题:“你是怎么找这来的?”

高顺姬见他如此窘迫,已知晓答案,她噗嗤一乐,反问道:“为什么来烧锅做事,怎么在高丽馆不开心么?”

怀仁更是不好作答,高顺姬一阵四处张望,说道:“这里真的好香啊!不知这粮食如何能变成美酒?”

怀仁正苦于怎样交谈,见她说起酒来,当即便来了兴致,也刚好卖弄一下自己连日来所学。他领着高顺姬在这雾气缭绕的烧锅里转悠,从蒸煮、晾晒、下窖、到烧酒,一一讲讲给高顺姬听。

高顺姬好像听的饶有兴趣,怀仁更是起了劲儿,自顾着侃侃而谈,不觉间,二人来到了一口空窖池旁,高顺姬挽起长裙蹲下身来,探出一双纤纤玉手,捧起了窖旁的一抔泥土,问道:“这些黑漆漆的泥巴是用来做什么?”

“这个嘛……”怀仁也俯下身子,正要娓娓道来,高顺姬忽然抬手,将满手的窖泥向他的脸上抹去!怀仁猝不及防,本能地一格,还是被抹成个大黑脸。高顺姬却身子一栽,“呀!”地一声,向窖里坠去。怀仁手疾眼快,一手将她托住。

四目相望,高顺姬眼里却有汩汩的泪水流出,像两行清澈的烈酒。

她已全然看清,眼前这张泥脸,正如当初那个花脸少年!时光流转,只有这双眸子依旧清澈如故!绝然不会错,就是你!

高顺姬不顾男女之防,一头扑到怀仁的怀里,失声痛哭:“我知道,就是你!这些年我一直在苦寻着你,你为何偏偏不肯承认!当年若不是你,恐怕我……”高顺姬已经哽咽得说不下去了。

怀仁任由高顺姬在自己怀中自顾地哭诉着,倒索性生出一丝欢喜,顺势把她抱紧,心中不免有些语无伦次:“去他妈的商秋野,老子又不欠你的!你如此待本少爷,爷爷为何还要再三地帮你成全!”

怀仁没想到,年少时的一次义举,会挽救了一个无辜少女,更没有想到,会有朝一日与她在这千里之外的盛京相会,结下今生不解的情缘。

伙计们都放下手中的活计,投来羡慕的眼光。两人挽着手出了烧锅,盛京的街头,又多了一对儿忘情的情侣,他们开心地聊着,似有着道不尽的话题……

高顺姬本姓权,自幼生长在朝鲜义州,本出身官宦世家。爷爷是朝廷的文官,仁祖反正时受牵连被迫害致死,而后父母也在贫病交加中死去,她只有和哥哥相依为命。兄妹举目无亲,为了活命,哥哥带着她和一群逃荒的朝鲜村民们越过了边境,来到清朝境内寻求活路。

清廷对朝鲜越境谋生的流民四处驱逐。他们一路被追赶到了宁古塔,便有了和怀仁相遇的那一幕。

后来,他们遭到了宁古塔官兵的围捕。难民们被清兵冲散,面对围堵,为了保护妹妹不落入清兵的手中,哥哥将她藏到草科里,自己故意引开了官兵。可最后她还是被清兵一头目给擒住了……

说到这里,高顺姬不觉着眼里流出了泪水,怀仁脑中却浮现出那少年眼中恶狠狠的目光。

高顺姬说:“神庙分别后,我在山里走了一天,终于找到了同来的难民。又是一路逃散,每天过着东躲西藏的日子,靠在山中采参、松子、蘑菇等过活。后来,官兵缉拿得日紧,这些人又没有了活路,不少人冻死饿死在了这荒山野岭,埋骨他乡。还有人被官府抓到,遣返回国,剩下这些人心灰意冷,陆续也都逃回去了。最后只剩下我和邻居朴大伯。他知道盛京有个高丽馆,十分厚待朝鲜难民,就冒险一路拉扯我偷越到了盛京。没想到王爷竟然收留了我们,还让乐班教我歌舞,又请人教我琴棋书画,对我颇为厚待。大伯也做了馆中杂役,见他做事勤快,头脑活络,王爷就让他做了管事。后来,王爷又把我送到高府做女儿,从此也跟随父亲姓了高爹娘待我很好,视如己出……”

怀仁问:“这么多年了,你竟还能认出我来?”

高顺姬说道:“初见你,就觉得哪里见过,但也不敢确定,但商秋野叫你‘坏人’时,我清楚地忆起,当日另有一男孩就是这样叫你,我问商秋野,他却总闪烁其辞,我更觉得其中有蹊跷,后来我打算找你问个清楚,老伯却告诉我你已不在高丽馆了。”

“那个招呼我的男孩便是商秋野啊!”怀仁将后来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与她听。

高顺姬又是一番感叹,嗔道:“你呀,就是心地太好,这等事怎能让与他人!……”

说起哥哥,高顺姬眼圈泛红:“自打那年分开后,听人说他已经被官兵抓住,和其他难民一起被遣送回国了。我自从到了高丽馆后,我一直托人打探他的消息,可一直没有音讯……”说道此,高顺姬欲言又止。

听高顺姬的口吻,她已将李桢视为恩人。自己当初不也是为他那风度翩翩,非凡的气度所倾倒?怀仁不忍将李桢不为人知的一面说与高顺姬,她命运如此多舛,为何还要让她无端卷入到男人中纷争之中?”

高顺姬看出怀仁与李桢之间似有不快,她说:“我不知道你因何与王爷有了芥蒂,你们都是我的恩人,有什么恩怨化解不开?有时间我带你去见他!”

怀仁嘴上敷衍着,心里却一直在想,李桢在盛京这些年,善待流人,礼贤下士,救助穷苦,也却是有口皆碑。若没有他,高顺姬或许还在流落街头,相信其当初所为也是出于本心。即便是为了博取美名,或为利用,但是其所做善举,又怎能全盘抹杀?

初尝恋爱滋味的怀仁心里无比温馨。这段时日,他似乎找到了生活的目标,他有生以来未曾如此惬意。高顺姬温柔妩媚,自幼在艰苦环境更造就了她坚强不屈的性格,令怀仁对她倍加怜惜。怀仁也对其讲述了自己的身世和儿时遭遇,高顺姬听后,更是泪流不已,这对同命相连的青年男女的心灵不断彼此靠近。

高顺姬总是“坏人,坏人”地叫着,怀仁开始还纠正,顺姬却是一本正经地作答:“我知道你是好人,但你就是我的‘坏人’!”看来她已称呼得顺口,一时间还难改,久之,怀仁已然习惯。只是,烧锅铺里的廖师傅和伙计们听到顺姬如此唤他,全都忍俊不禁,弄得怀仁又是尴尬又觉甜蜜。

这日,二人又溜达到盛京皇宫东侧的三官庙,高顺姬说此庙非常灵验,很多人都来这里求签问卜。

进到这里四合院落,看到里面供奉的天地水三官大帝,怀仁感觉一切是那样熟悉。当年函可常领着他常来这里做客,与两个道人谈经论道。

一小道告知,当年的老道长李篆元早已羽化仙去,苗道人如今也五旬开外,此时已出去云游了。

高顺姬虔诚地跪在蒲团之上,凝神祷告。怀仁也学着她的样子,低声默念,求神仙保佑二人能够地久天长。

顺姬手晃签筒,摇得一签,上面写道:“重重叠叠上瑶台,几度呼童扫不开,刚被太阳收了去,却教明月送将来。

小道士解道:“云雾弥漫于瑶台之上,呼叫小童来扫开它。亦毫无效果。只有强烈的阳光方能将其驱散。迨至皎洁之明月出之,如是难通之运亦由伊带光明来。汝今虽有意外之损失,但亦将有意外之斩获,此乃失之东隅收之桑榆,时间不至于久耶……”

此箴言晦涩难懂,见高顺姬刨根问底,道人又道:“你二人情路坎坷,若想成正果,就要看缘分了……”

从三官庙出来,二人心中都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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