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外苦寒,四时冰雪。呜镝呼风,哀前带血。一身漂寄,双鬓渐星。妇复多病,一男两女,藜藿不充。回念老母,卂然在堂,迢递关河,归省无日……
——吴兆骞致华峰书
九月的京城,已是天寒地冻。北京千佛寺的斋堂中炭火正旺,一神情潇洒,风神俊朗的中年男子,正与忘年小友纳兰容若在炉前烤火。
容若不住地往炉上的铜壶中掺加着薄薄参片,再配以冰糖、枸杞和茉莉,不一会,一壶参茶便已煮沸,满室飘香四溢。
容若将茶壶摘下,给男子斟了半盏,顿呈一片淡黄。男子端起青瓷盏,放到唇边,嗅了嗅,道:“这香气,绝非寻常党参可比!”
容若说道:“梁汾先生真是好品味!这是关外长白的山参,是难得的滋补佳品,现在更是稀有之物,平日宫中都在用它呢。”
“容若真是有心了。”男子却没将参茶入口,他缓缓放下瓷盏,有些怅然失神。
容若深知他所思,索性追问道: “那个吴兆骞真如世人推崇那样,如此惊才绝艳?”
男子幽幽道:“当然!在我那时代,他的诗才堪比一座高山,难于超越。”
此时,窗外有雪花徐徐飘落。他站起身,着单衣便踱出屋外,似乎要刻意地去感受这分冰冷,只有这刺骨的寒风,方能令他想起远在天边的故友,方能让他更牢记自己的诺言,他举头遥望东北方,黯然神伤。
顾贞观已不是第一次来京师了。仕途的饱受挫折,使他早不再是那个心性单纯、风华正茂的少年。而此时,他全然无顾自己的惆怅和失意,心已飞向了辽远的北方。
顺治十八年(1661),二十四岁的顾贞观入京,因得遇龚鼎孳而名躁于公卿间。康熙三年(1664),奉特旨考选中书,以书法端丽、文辞典雅授中书舍人。不久蒙陛见,康熙五年(1666)举顺天乡试第二名,擢修国史典籍。
然而,当时的官场一片浑浊之气,容不得这股清流,他被排挤到几无立锥之地。虽徐乾学,宋德宜等故友一再挽留,顾贞观还是愤而告官回家,远离这是片非之地。
没想到五年后,他会再度踏进这片北地。这次重返,是经由好友严绳孙的举荐、应当朝权相纳兰明珠之邀,为其子纳兰容若授学。他能欣然前往,也缘于他心底未竟的志向,践行自己曾经立下的诺言:“绝地生还吴季子”。
每当他看着周围冰封雪锁,朔风狂吹,就会想起远在冰天雪窖中的吴兆骞,想起了当年兆骞出塞时,自己未能来京送别的遗憾。这种遗憾,就如身上的寒疾,一遇霜露,便隐隐作痛。
如今,近廿载的光阴已悄然逝去,故友还在那冰天里受尽苦冷。想到此处,他便羞愧难当。每每读到兆骞的书信,都会泪流满面。如今自己也年近四旬,却还在仕途上毫无建树,生还故友还是遥遥无期,想到此,顾贞观心里又是一阵酸痛。
与容若的相识,让顾贞观又重燃起了希望。容若虽贵为当朝权相之子,却全然没有纨绔子弟的做派。他虚心向学,勤奋上进,举手投足,尽显谦和。他还想起在渌水亭与容若初见时的场景。
当日春意阑珊,花事将了,亭内清风徐来,朱荷方青。容若向自己姗姗迎来,拱手道:“在下成德,久慕先生高名,今日一见,足慰平生。”
这年,容若进士及第,考中二甲第七名。红袖添香,前程似锦。他见顾贞观风姿卓约,疏狂不羁,侧帽投壶,尽显风流,深为其丰仪倾倒,随即取来纸笔,即席赋词一首:
德也狂生耳!偶然间、淄尘京国,乌衣门第。有酒惟浇赵州土,谁会成生此意?不信道、遂成知己。青眼高歌俱未老,向尊前、拭尽英雄泪。君不见,月如水。共君此夜须沉醉。且由他、娥眉谣诼,古今同忌。身世悠悠何足问,冷笑置之而已!寻思起、从头翻悔。一日心期千劫在,后身缘恐结他生里。然诺重,君须记!
顾贞观不得之志长萦怀抱,却被容若一语道破。观词见人,眼前这年轻人才气横溢,举止洒脱,有似江南狂生。顾大有相见恨晚之感,即刻挥毫,回赠了一首。
自此,这位三十九岁的失意才子同二十二岁的容若结为忘年挚友。之后的时间里,顾贞观常出入在渌水亭间,与之鉴赏书画、谈经论史、情同手足。
相处渐久,顾贞观愈发由衷地欣赏这位满洲小友,他出身满洲贵胄,却从未有骄矜之心。他天资聪颖,才华横溢,生性不羁,时而热情奔放,时而又多愁善感,与其门第,以及官场格格不入。
贞观有时甚至觉得,容若的前世就是一个江南的文人,到此世间,仿佛是来赴一场前生邀约,要浅尝这一场人间宿醉,却又总深浸其中,挥之不去。
顾贞观的出现,更弥补了容若对徐乾学离去的缺憾。两人情趣相投,性情相近,容若将其视为知己,当他得知顾贞观亦是吴兆骞的故友,总是好奇地询问。
每提及于此,顾贞观便仿佛被拨动了心弦,言语间流露出无尽的悲戚。他将兆骞当年的风流往事幽幽道来,情浓处更是洒泪不止。容若难免为这份真情触动,也对这个曾享誉一时的前辈充满了神往,却深感无能为力。
这日,容若步入草堂,见桌上墨迹尚温,顾贞观脸上隐有戚容。他拾起纸,见是两首新词:
季子平安否?便归来,平生万事,那堪回首。行路悠悠谁慰藉,母老家贫子幼。记不起从前杯酒。魑魅搏人应见惯,总输他,复雨翻云手。冰与雪,周旋久。泪痕莫滴牛衣透。数天涯,依然骨肉,几家能够?比似红颜多薄命,更不如今还有,只绝塞苦寒难受。廿载包胥承一诺,盼乌头马角终相救。置此札,君怀袖。
我亦飘零久。十年来,神恩负尽,死生师友。宿昔齐明非忝窃,试看杜陵消瘦,曾不减夜郎僝僽。薄命长辞知己别,问人间到此凄凉否?千万恨,从君剖。 兄生辛未吾丁丑,共些时,冰霜摧折,早衰蒲柳。词赋从今须少作,留取心魂相守,但愿得河清人寿。归日急翻行戍稿,把空明料理传身后。言不尽,观顿首。
《金缕曲》———顾贞观
词有婉转不尽之悲戚,直捣人心肺,令人欲罢不能。容若细细读完,不觉中,竟掉下泪来。此词堪比李陵与苏武之《离别诗》,及向秀悼嵇康之《思旧赋》。情浓至此,岂能再袖手旁观?容若胸中沸腾难耐,正色说道:“有友如此,夫复何言!此事十年中,弟当以身任之,不俟兄再嘱也!”
顾贞观见容若终于愿出手相助,激动得泪涕横流。但一想到十年之期,兆骞再要受多少寒苦?又恳请道:“人寿几何?请以五载为期!”
容若略一思索,心横道:“便如梁汾所言!”
顾贞观心知容若乃守信之人,他若能全力以赴,再有他爹明珠的支持,兆骞必然生还有望。大喜之下,竟然不顾长幼,给容若跪了下来:“若能救兆骞于水火,已胜过救梁汾百倍!如此大恩德,梁汾没齿难忘!”。
容若惊慌扶起,道:“梁汾何须如此!”
顾贞观只顾流泪,已说不出话来。
远在四千里之外,更有一人长泪沾襟。
顾贞观的以词代书,一首《金缕曲》,道尽了世态炎凉和亲友哀思。兆骞读罢,痛彻心扉。望着守护在身旁的妻儿,想到自己在宁古塔已有十八个年头。世间的生离死别,已成常态。
少时知己计东、候研德等已一个个故去,吴伟业也于康熙十年病故。其临终时深恐后人以清官职“祭酒”相称,道:“吾一生遭际万事忧危,无一刻不历艰险,无一境不尝艰辛,实为天下大苦人。吾死后,敛以僧装,葬吾于邓尉灵岩相近,墓前立一圆石,曰:‘诗人吴梅村之墓’。”
身边同难的戍友存者已寥若辰星。陈志纪已撒手而去,他博闻强记,以医自活,却终治不了自己的心疾,在饥寒交迫中饮恨而终。刚为陈做完行状,乌喇又传来张贲的死讯,令兆骞大有人琴之悲,痛感人生苦短。
此时的兆骞,已浸染边风,与塞外之民无大异。当初挥毫泼墨、意气风发的日子,随着那绵软的江南翠柳,浩渺的烟波,以及那柔糯的吴侬细语同逝而去,相见只有在梦中。
不知小婉现在可安好?她找的郎君可否如意?当日垂虹桥头一别,竟然错过了今生。这些年,他一直不敢致书小婉,生怕扰了她本该平静的生活。又不敢探问她的消息,生怕当初的美梦幻灭。不知远在天边的小婉是否也如此做想?
“他爹,你说这次华峰来信说的是真的吗,人那明珠可是高高在上,能管咱们这事吗?”
“华峰一生从未食言。他既然说纳兰公子肯出手相帮,此事定然有望!”
顾贞观的来信让兆骞一家对生活又燃起了希望。塞外风霜凄苦,两人身子骨都明显不如从前,不知道自己能否捱到五载?一晃小苏还已经十二岁了,活脱一副兆骞风骨。三女伶俐乖巧,小女还在蹒跚学步,像极了两个姐姐儿时模样。大女、二女时有书信寄来,都业已成家。不知她们心底是否会埋怨远方爹娘?
一生美好时光大半已然在此消磨殆尽,就算葬身此处,又能怎样?可孩子们都还小,难道让他们也受此牵累,在这蛮荒之地终了此生?眼下,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
如今没有了巴海的馆金和照顾,日子又重归拮据。受教者多是流人子弟,兆骞不忍收取太多束修,这点收入对一家来说还是杯水车薪。
年关在即,葛氏想着,三女还没有一身体面的衣裳。从小到大,她都是拣哥哥穿剩的,现在姑娘一天天地大了,嫌这男孩子的穿着难看,整天嚷嚷着过年要穿件新衣裳。
葛采真想起怀仁小时候穿的那件小袄,衬里是缎子做的,正好翻过来做面儿,女儿一定欢喜得紧。于是她从箱底找出那件旧袄,袄面已经破烂不堪,露出棉絮,里面的黄缎子却是完好如新。
采真捧着衣裳,不觉心头一酸:“这孩子出门这么长时间了,也不说给家里来个信儿,也不知道现在怎样了…哎,一看见这小袄,就想到仁儿小时候那可怜兮兮的模样,心里又不是滋味。这衣服留着好歹也是个念想儿,毁了可真是可惜。”
兆骞说道:“有啥可惜的,仁儿都多大了,这几尺破布留着还能做啥用?你忘了咱这儿是啥地方,还讲究什么江南调调。”
葛氏在灯下一边挑着丝线,一边叹道: “玲儿真是心灵手巧,你看这一手针线缝的,真是工整,这棉絮竟能压的这么薄,还有,你看那面上绣的那…”忽然,葛氏一声惊呼:“他爹,你快看,这是什么!”
兆骞闻声望去,只见黄缎内面有一片殷红的字迹!兆骞一把夺来,细细端详,竟是血书!上面赫然写着:
“不肖弟子梁克用以血盟誓,今日拜别师门,甘入虎狼之穴,做我义师内应。以图早日破虏,光复河山。 此后余生将以抗清为己任,任凭世人万般误解,此心不悔。遭千难险阻,此志不渝。纵然粉身碎骨,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如有违誓约,则遭五雷轰顶,人人得而诛之!”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兆骞看的心惊肉跳:“安节一家遭此巨祸,皆因此书而起!梁克用竟是叶继武安插在清廷的内应!哪成想他最终背弃了誓言,临阵反戈。试想若是当年此书大白于天下,那些反清同仁及清廷哪个都不会饶他,难怪他如此穷凶极恶,不惜欺师灭祖,残害同门!
“玲儿真是聪明,谁会想到,这血书就会一直藏在怀仁的身上。苍天真是有眼,让这纸血书二十年后,又重现天日!”
“他爹,这东西有用吗?就凭这,能把那姓梁的扳倒?”
“哼!皇上要知道他曾经的身份,还能饶了他!梁克用你这狗贼,你想不到吧,你也会有今天!”
兆骞思来想去,还是把它交给八面玲珑的徐乾学最为稳妥,他也深知此间师门恩怨,又与梁克用同朝为官,由他去呈递最合适不过。此事万不可有半点差池,于是兆骞私下里请托萨布素,向其晓明其中利害,萨布素深知此事非同小可,当即派出快马,由驿站传送上京。
一纸血书直抵京师。
容若自答应顾贞观以五载为期,赎归吴兆骞,便一直苦思营救,他深知此非易事,只能依仗父亲,这天趁着父亲心情大好,便与他说及了此事。
明珠听后说道:“我当年也早有耳闻,此人倒是有些真才,只是太过狂妄。别人倒还好说,想要赎他可就难喽!”
容若说道:“我知道这是先帝钦定的案子。可是,阿玛你也知道,这事明摆着是冤枉的,那吴兆骞因高名获罪,举家妻儿老小流遣在塞外饱受寒苦,实为天下一大苦人。阿玛一定要尽力想想办法。”
明珠道:“天下苦人多的是,何止一个吴兆骞!你看那些流囚,有几个不是冤枉?你管的过来吗?有罪没罪,全凭皇上一张金口,即便阿玛我在朝中也是如履薄冰,稍有不慎,也难免与之同一下场。眼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看你啊,还是少管那些闲事吧。”
容若道:“可是儿子已答应了华峰,总不能让我失信于人吧!”
明珠语重心长道:“我知道你心地纯真,难免为人所利用。你看你平日所结交的那些江南布衣,如陈维崧、严绳孙、姜宸英等之流,他们虽有些才学,但哪个不是失志不得?现在又多了个顾华峰,你们虽有师生之谊,但那又如何,想想你前师老徐…”见触及儿子的痛处,明珠及时收住。
容若果然沉默下来,黯然道:“我不懂你们官场上的事,我只知道一日为师,终生为师。儿子此身才学,多得益于恩师的教诲。在这些布衣身上,儿子也是受益良多…”
明珠叹道:“为父我当年也是进士出身,岂会不懂这个。你们整日在渌水亭里雅聚,陶冶心性,倒还尚可。可是你与这些落魄的汉人文士在一起,要时刻清楚,他们哪个不是看中了咱家的权势?”
容若却急道:“阿玛此话未免偏颇,他们可绝不是你口中那些势力之人!华峰与吴兆骞更是情真意切,看他如何待吴兆骞,就知道他如何待孩儿!”
明珠道:“你呀,真是天真的很!汉人之心不可揣测。我让你读书,是为了能步入仕途,拾起咱叶赫家族的荣耀,哪知你竟一头扎到书本里,整日沉浸在那陈词滥调中。还和我说什么‘河梁生别’、‘山阳死友’之类,那些都是书中的故事,这世间哪有真情在!”
容若不再言声,只默默地从怀中掏出那页词稿,递与父亲。
明珠含笑接过,目光所及,笑容凝住,看罢久不作声。他默默将此稿递还容若,转身便回了书房。
容若了解父亲,知道他深为这两首《金缕曲》所动,虽表面不置可否,但此事肯定是有门,当下心中暗喜,在身后拜道:“阿玛深明大义,定不会令儿子失信于人!”
明珠向来疼爱这个儿子,何况容若从未如此相请。只是他如今身份矜贵,既无天大好处,便懒得管这闲事。但这二阙《金缕曲》字字血泪,发乎于情,直戳人心扉,明珠亦非草木,岂能不为之动容。
他暗中把事记挂在心上。私下查阅了当年南闱科场案卷,其触目惊心,不由令他倒吸了口凉气。他稍加思索,已看出这件事的一桩难处。于是在朝堂上,每提及有关杜绝科场歪风,根除舞弊之事,明珠便旁敲侧击,试图把话题引向当年南闱科场案上,先引起皇上对这陈年旧案的关注,再谋出路。哪知他只略提了提,没等康熙发话,便有人抬出顺治,说什么此乃先帝爷钦定的铁案,必有所出云云,如此一来,明珠也只能作罢。深感凭一己之力,赎吴兆骞于水火难于上天。
这日明珠把容若唤到书房,说道:“此事最难之处在于,这等同翻先帝的案子。要是早前,多花点银子不在话下,可眼下朝廷认工赎罪例已废止多年,此事真是难办啊!”
容若对父亲十分感激,也深感父亲对此力不从心,心下黯然。回到房中,细想父亲所言,知道这并非易事。他重拾起顾贞观的那首《金缕曲》,默默念道:“绝塞生还吴季子,算眼前此外皆闲事”,而后陷入了沉思。
此后明珠又寻机试探了皇上几次,亦都如此。
这日,明珠又下朝回来,容若见父亲一脸愁容,不敢贸然上前打扰。他哪里知道,明珠在朝堂之上,挨了康熙的一通训斥。
因由似与兆骞无关,却又与兆骞有关。
自察哈尔平叛后,来自朝鲜的一场危机也扼杀于萌芽,一切归于风平浪静。梁克用在此间功不可没,屡受康熙的嘉奖,俨然成了皇上眼中的功臣。
明珠也沉浸在举荐有功的洋洋自得中。哪知,这日朝堂上,索额图奉上了一张黄缎,正是梁克用当年明志的血书!
被明珠大力举荐,在朝鲜立下大功的梁克用,竟然是当年贼寇安插在朝廷的内奸!立刻在朝堂上掀起了轩然大波。皇上更是当庭震怒,康熙命人查验了笔迹后,确定是梁克用亲笔所书无疑。
徐乾学奏道:“今日观其书,其反清之心昭然若揭,属冥顽不化之类。其隐藏之深,令人发指。此番出师朝鲜,必是摄于我朝天威,未敢轻举妄动,想必日后将有大的图谋。梁克用深负皇恩,罪不容诛。还请皇上肃清这一反清余孽,以儆效尤!”
索额图更是话锋直指明珠:“明中堂当日在朝上言辞凿凿,大力举荐梁克用究竟是何居心?想我那堂弟康尔寿,不明不白地在途中遇害,必是为这奸人及其同党所害。皇上一定要替臣做主啊!”
下面纷纷有人附议相应。徐乾学与索额图一唱一和,把明珠逼到了死角。索额图的这计耳光实在是打的自己太响。尽管他据理力争,就事而论,历数梁克用在朝鲜功勋,可是,终究是举荐一贼党,任其说的天花乱坠也都难辞其咎。
康熙眼里岂能容下沙子,他当庭斥责了明珠举荐失查之责。再将梁克用剥去官职,押入刑部大狱,严加审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