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来我家时,我已有身孕七个月,送朝晖去托儿所不能抱,只能背着。
有时走路腿抽筋,眼睛看远处东西模糊,不知是近视还是花了。
妈妈很心疼我,关爱的说:“你去送孩子太难了,把朝晖留家里吧。”
又说:“你身体好像缺什么营养,有没有想吃的东西?”
我说:“就想吃鸡蛋,这一冬天家里有老有小,鸡蛋那么难买,根本吃不上。”
妈妈爱抚着我说:“那是胎儿的需要,得赶紧补,别影响孩子发育。现在到春天了,鸡蛋应该好买,明天我去赶集买。”
我在这方面都不如妈妈有知识,不知道自己馋是为什么?根本不当回事。
碰不上星期天的赶集日,没去赶过集。觉得为孩子已经对不起工作了,哪能再为自己的嘴馋影响工作。看不惯那些无事也吊儿郎当不工作的人。可是就是不知道关心自己。妈妈的提醒,让我不得不为孩子想想。
抽空我和妈妈去赶集,买好多鸡蛋,我兴奋的不得了,一天吃两三个,没舍得放开吃。那狼狈吃相,顾不得剥皮恨不得连皮吃了。
妈妈看着心里甜滋滋的说:“应该早点补营养,这样大人孩子都少受委屈。”
后来妈妈经常去赶集,家里鸡蛋多了就天天吃,一直到生下孩子也没吃够煮鸡蛋。
朝晖那时会走还走不稳,姥姥忙乎就跟着姥姥转悠。 姥姥经常提着小水桶去院外的公用水管那里洗菜,再提着回来。 有一次朝晖站在小水桶边看着姥姥洗菜,小水桶和他小牛牛一样高,就往里刺尿。
姥姥看着取乐说:“洗的这芹菜加上童子尿更香。”
又说:“你别动,我去冲一冲就回来。”
朝晖跟在后面说:“我不吃芹菜,不吃芹菜。”
姥姥明白了,宝宝是不喜欢芹菜,才往上刺尿。不喜欢也不说,用这种方法对抗。
朝晖喜欢奶瓶,手里老是拿着奶瓶,不管有奶没奶都得吮几下。 姥姥看孩子恋奶,每天都吃不饱似的。 看我家那点炼乳没几盒,后来知道炼乳不好买。妈妈想了想,用蒸熟的白面加糖冲起来,很像奶,试了试朝晖很爱喝。
从此妈妈就找个饭盒,装上白面压实,用刀分割几道缝,上锅蒸熟。每次取出一小块放碗里,加糖用开水冲开,放温了灌到奶瓶里,朝晖握着奶瓶当奶喝。
喝不够,整天嚷嚷要喝“奶奶”,夜里睡觉也要喝“奶奶”。有时光想喝“奶奶”,连饭都不想吃。把糖冲白面真当成奶了。
我没有让孩子吃够奶,心里很愧疚。心疼的对孩子说:“这不是奶奶是白面,光喝这个营养不全,要吃饭才能长壮长胖长大个。”
孩子根本听不进去,一直爱喝白面冲的“奶奶”。
想买到真奶只能凑巧让人从外地捎那点,杯水车薪根本不管用。在这穷山沟里真亏待了孩子。什么时候穷山沟才能像城市一样交通方便,买什么都有?
当时流传的为山沟献青春,献了青春献子孙,献了子孙献终身。让我完全冷漠了,委屈自己没关系,委屈孩子于心不忍。我的情绪又有反复,想逃离穷山沟的念头又死灰复燃,自己逃离不了,也把希望寄托给下一代。让他们上大学,到大城市去,到交通方便的地方去。
五月初夏时节,万物生机盎然,绿色草木茁壮成长,繁花点缀其中,让整个世界焕然一新。
又快到我的预产期了,心情很不平静。 这次生产我的结果会怎样?
忘不了在第一次生产时,子宫颈撕裂严重受伤,找来大夫在家庭病床缝合,家里灯光暗淡看不清,还听大夫护士在缝合时说的:“撕得太厉害了,这片和那片是不是······?”
他们带着这么多疑问在缝合,会不会缝错了?万一缝错了,这次生孩子会不会撕裂更严重?会不会撕破血管引起大出血?厂里医院不能生孩子,还得在家庭设产房,万一有问题在家里哪有条件抢救?
一系列的担忧让我心情忐忑不安,事已至此只能勇敢面对。我想好了这次是冒死生孩子,在生孩子之前,把一切后事都向妈妈和金坚交代好。
我没有把我的担心告诉他们,怕他们受不了。就等着听天由命吧,是死是活随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