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话他没有说出口 , 当着金昌松的面他也不能说出口 , 他要说的到有朝一日自己倒了 , 凭你金昌松这点花脚乌龟小聪明 , 肯定敌不过真常恩父子几个的大智大勇 。真常恩这三父子捆在一起 , 真正可以说是智勇双全 。在这座玉雕的大门楼内 , 能够与他们平分秋色的只有他杨长利 , 其他人无法与真常恩三父子较量 , 更不必说弄垮这座大门楼 , 最终取而代之 , 使荣恩堂改姓。
金昌松被杨长利弄得云里雾里转 , 始终没有弄懂他的话 。但是 , 为了不丢面子 , 他只好低着头打算再往下听 , 等听出个门道后再说话。
杨长利见金昌松在洗耳恭听 , 又轻轻叹了一 口气说: " 我不是叫你不要到这个酒厂去 , 相反 , 我支持你去 。但是 , 你在那地方要我多长一个心肝眼 , 要想方设法弄通它 , 弄透它 , 最终才能弄垮它 。这说是兵书里边说的 知己知彼 , 百战不殆' 。我们现在也在打仗 , 这个仗要想打赢 , 不能没有准备 。这就是毛主席说的不打无准备之仗' 。我们一定要做到心中有数 , 等待时机 , 最终给他们致命一枪 , 让荣恩堂重新洗牌。"
金昌松见杨长利说得越来越玄乎 , 似懂非懂地从中听出了一点名堂 , 但是 , 这其 中的话杨长利没有说透 , 他也听得云山雾海 。听到这个地方 , 他再也忍不住了 , 抬起头对杨长利说: "你直说吧 , 我该怎么搞?"
杨长利见金昌松愿意听自己的话了 , 精神顿时一振 , 他坐直身子 , 咬着牙 , 从牙 缝里蹦着字 , 一个个弹在金昌松的脸上 , 让他个个感到痛 。 " 你要沉住气 , 取得真泉柏 的信任 , 让他慢慢放松对你的警惕 , 最终把大权交给你。" 金昌松最终被这些字敲醒 了 , 轻轻地点着头 , 表示认可 , 又轻轻摇了摇头 , 好像在说不那么容易。
黄兰姿已经弄好了晚饭 , 摆好桌子以后 , 推开门见杨长利在 , 笑了笑 , 同杨长利打了声招呼 , 叫他们吃饭 , 然后转身到厨房里又添了一套碗筷。
杨长利又将嘴贴在金昌松的耳朵上 , 压低声音说; " 真泉柏好色 , 他愿意在漂亮女人身上花钱 , 花精力 。这是他的致命死穴 , 你要拿住他的这个死穴 , 创造一切机会让他去花天酒地 , 最终 ……" 他紧紧咬着牙 , 瞪着眼 , 恶狠狠地做了一个用刀砍的姿势 ,又向金昌松举起两只拳头 , 紧紧地握在一起 。
金昌松看懂了他这一连串动作 , 淡淡一笑 。杨长利又贴近他的耳根 , 如此如此 , 这般这般地咕噜了一番 , 金昌松终于哈哈一 笑 , 拉着杨长利的手说了句: “ 走 , 去喝酒。" 杨长利见金昌松听进去了他的话 , 也高 兴地一拍金昌松的手说: “ 喝喜酒。" 两个人便紧紧地握着手一起走出了内室 , 坐到了桌上。
经过两个月的炮制 ,“松龄春" 酒终于出缸了 。开缸这天 , 真常恩早早起了床 , 洗 漱得干干净净以后 , 吃了一碗白米粥 , 便坐在沙发上等上班的铃声响 。昨日晚上他们父子就商量了 , 今日早晨一上班同时到堂 , 开缸尝酒 , 如果浸泡出来的“ 松龄春" 酒 香醇上口 , 不出现异味 , 就说明炮制成动 , 接下来就可以大批量生产了 。如果出了问题 , 这缸酒就被秘密废掉 , 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 不然 , 风声传出去了 , 有人要做文章 , 接下来的工作就不好做了。
上班铃声终于响了 , 真常恩一跃而起 , 几步就跨到了门口 , 拉开门 , 正好看见住 在对面的长子旺庆也同时开了门 , 走了出来 , 两父子对视了一 眼 , 没有说话 , 真旺庆 连忙走上前来 , 伸手扶着老父亲一起下了楼 。他们刚从楼道走了出来 , 见真泉柏也出了楼门 , 同样他们没有打招呼 , 只跟着上班的人流一直向门诊大楼走去。
因为早上的病人少 , 对坐门诊的医生来说是一小段相对空闲的时间 。真旺庆每天 的这个时候到门诊部报个到 , 放下手上的茶杯便到住院部去查房 。今天因为心里装着 事 , 他没有马上出门 , 与父亲面对面地坐了下来 , 随手翻了翻昨天的患者记录本 , 过 一会 , 抬头对父亲说了一句我先走 。老父亲会意地对他点了点头 。真旺庆将手边的记 录本往旁边一推 , 站起身来 , 走出门去 , 直接出了后门 , 穿过那片小树林 , 走到了制 药车间大门口 。因为工人都上班了 , 侧门开着 , 他走了进去 。几个忙碌着的工人见真旺庆进门来了 , 都笑着同他打招呼 , 真旺庆一一点头应了 , 径直走到那间炮制“ 松龄 春" 酒的房门前 。这间房子的钥匙在真泉柏手里 , 他回头看了一 眼 , 见父亲和泉柏还 没有来 , 便走到院子里四处看着 , 见花池上的小树丛中有几株杂草 , 他蹲下身来将它 们一一轻轻扯了起来 , 敲掉草根上的泥土 , 将它们晒在池子里。
真泉柏到自己的办公室 , 看了一遍他叫院办公室万福主任向市卫生局和药检所写 的关于申请“松龄春" 酒生产文号的文件 , 觉得现在去修改它还为时过早 。“松龄春" 马上就要开封了 , 是好是坏还是个未知数 。说实在话 , 他的心里沉甸甸的 , 如果这缸酒出不好 , 接下来也许还需要一个漫长的实验过程 , 他的宏大计划已经公之于众了 , 一旦实现不了 , 如何向世人交待 , 如何面对他要让她一辈子锦衣玉食的女人? 他点燃一根烟抽了两口 , 估计父亲和兄长已经到制药车间去了 , 便站起身来匆匆走出门 , “ 咚咚咚" 几步下了楼 , 出了后门 , 穿过后花园 , 到了制药厂门口 , 见父亲和大哥已经等在院子里了, 迅速进了门 , 又几步跨到那间炮制“ 松龄春" 的房门前 , 从腰上取下钥匙 , 选出其中一把 , 将门打开,顿时 , 一股酒香扑面而来 , 他深深地吸了一 口气 , 凝着眉头品了品 , 没有品出其他不正常的味道 , 眉头一开 , 心里已经有了五分把握,真常恩见幼子打开了门 , 转身向酒房走去 , 真旺庆连忙伸手扶着老人家 , 轻轻说了句: “您老人家慢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