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兄,你无须忧虑,我们一定可以将困难,很好地解决掉……你若还想继续留下来完成使命,干脆将一切不利,都推到我头上……对,就这么办。与其两人都翻脸,还不如我在明处,你在暗处……反正,我也有种感觉,传送异样的调查,只怕很难善了。而我又必须乘坐传送去往地府,那么,到时唯有动手一途。所以,对这些兽人鬼,我倒没多少忌惮之心了。”
这是实话,也是种策略。
要硬说回三、刀老虎对自己没有疑心,那不可能。
甚至,刀老虎的调查之说,便是针对自己。
若再查实,月儿还是去了地府,自己必会追寻过去。
而以现在看来,多半要乘坐小传送去追寻。
集体传送的意外,颇有威胁,自己也得慎重乘坐。
所以,到时为了搭乘小传送,必须费点手脚,也是可以预见的。
那么,什么回三,什么刀老虎,都会不值一提的……
项坚听罢,迅速咽完一大口酒,咳嗽一声,似稍清噪子,便不满道:
“咳……丁兄,此话可是太见外了。岂有让你独自承担之理?那我还是人……那我还算朋友吗?此话不用再提!回三到现在,若还未归,那今天必是不会回来了,待会我们出门便知……”
虽没有试探之意,但见项坚能仗义拒绝,还是颇感欣慰。
现在说这些也为时尚早,丁贵便不再多说。
但听到后面,马上自告奋勇道:
“不用待会,我现在就来探实。”
语毕,红白小手便在脑洞中凝成,又调出体外,再迅速穿透大门,飞跃山体,直达议事厅。
厅中,唯见杏四巴五各坐两案,正隔空对饮。
飞鹤木雕摆在案边,靠近杏四身侧。
不过,杏四脸色却有些凝重,稍显紧张,不似开心之状。
而巴五也沉默不语,只陪着饮食。
这场景有点古怪,却也是无关紧要的信息,一扫而过。
紧要的是,回三的确不在厅中。
各个角落很显眼,无法藏人。
甚至储藏室内,又扫了一遍,仍是死寂。
为了不留遗漏,红白小手又将整个传送堡内的洞府及各个传送大厅,都检视了一遍。
其速十分迅捷,只用几息,结果已出。
“我已查过,回三没有回堡。”
丁贵收回红白小手,肯定道。
项坚听罢,稍露震惊,嘴角连扯。
似想询问是如何办到的,又生生忍住。
想来,是因其见识过隔空的传音术,便有了点心理准备。
对方不问,丁贵自然不用多解释。
只听项坚稍急道:
“如此,那问题便简单了。我早有想过,待会你只管噤声,由我来提外出之事。他们要理由,也很简单。小九不在,只有你让我信得过,正好称,是帮我去坊市采买笔墨及工具。谅杏四等人听了,也不敢二话。而我稍晚片刻追来,他们又不敢过问,很快便能与你会合。”
“这倒是个好理由,只是我方才已宣称,要夜游坊市……却有些言之过早了。”
丁贵稍叹道。
“无妨,你说与不说,又有何影响?再说,对于你是夜游,对于我来说,是要采买,不过顺便之举。棘手的事情,还在后面——我们若发现回三,真的在雁落坪,你打算怎么做?”
“没什么具体打算,只能随机应变吧。但我心中有数,此行首在夺回秘术,其次是带回回三。最好先由你给他来个摄魂术,尽量消除记忆,这便是最大程度的挽回了……哦,不过,我的妻子之事,还要拜托你来查明去向。要不,你干脆留下来……”
本来哪有这么复杂,但殷一统的出现,却成为一个极大变数。
其实,以上还是乐观说法。
丁贵哪里不知道,此去都可能有去无回。
可是,同项坚说这个,无事无补。
所以,他忽然想要独自成行。
毕竟,项坚的实力,说句不好听的,实在不值一提。
自己还有潜行术和意念刺,作为保命手段,还不一定有效。
而项坚,会有保命手段吗?
但这话可不能直接说出来,太容易伤人。
只好给项坚找点事。
而接待月儿的传送堡将是谁,也十分重要,或可让项坚以此留下来,便不用再身赴险境了。
只是,不曾说完,项坚便打断道:
“丁兄,此言差矣。流传秘术本就是那位土地老人家,交给我的重托。现失于我手,我哪有不出面的道理。而令妻之事,我已吩咐小六去打听了。虽然接待身为回三的嫡系——不外乎是回姓四堡将中的一位,不一定会给小六面子。但小六不笨,应该能套出点有用信息……你若不放心,我们也可以先打听清楚,再行外出。只是这样的话,就可能会引起他们的怀疑了……你有所不知,任何乘坐小传送之辈,都会有些来历。像那位香姓高人携着令妻过境,来去皆不留记录。恐怕不是没有记录,而是回三被威逼了,才不做或删除了记录。这便说明,即便不是回三亲自接待的小传送,但他一定与姓香的有过照面。毕竟,一定要回三发话,才能不做记录。也说明对方非富即贵,会令人印象深刻,那你一旦问起,杏四及堡将们,多半会起警觉之心。更甚者,若探问不清,反会过早暴露你的底细与目的,那可没有回头路了……所以,还是得见到回三,由我来探问,比较合适……丁兄,你以为呢?”
项坚思虑果然周全。
要强于自己。
私函都被自己所获,也得知了秘差,怎么就想不到这些呢?
实在是不擅于阴谋诡计啊。
看来,此番共谋,颇有必要。
很明显,与香帅的传送记录相关之事,只有回三,顶多再加另一个接待的兽人鬼知晓。
而回三必定与香大帅见过面,才有私函一事,其自然也见过月儿。
虽然杏四不知道秘差一事,但也一定见过月儿,否则怎会起意想留下她。
若自己唐突发问,他必会警觉,甚至当场翻脸。
最终,自己可能一无所获,却将自己的底细暴露,不得不动强,影响接下来的行动。
而直接对话回三,顶多动强,却一定能有一个答案。
所以,项坚说得对,倒不及于这一时半刻。
“那便如此,我会亲自来问。只是,坦率说,此去雁落坪,风险极大,不知项兄可有万全之策?当以你自身安危为念啊。”
丁贵不再婉转,而是直言相劝。
多一人同行,对自己并无助益。
相反,有些像是负担了。
“丁兄,莫非你在担忧,一旦与姓殷的动起手来,我无法自保?”
见丁贵连番开口,项坚终于会意。
“呃,也不尽然……只是我们面对的,不像和善之人,不得不考虑稍多。”
心思被戳破,小有尴尬,但好意对方是读懂了。
“咳……不用替我担心。你刚才所说,首在夺回秘术,次在回三,我十分赞同。若事有不谐,我们可以考虑稍变思路。其实,姓殷的,是好鬼还是恶鬼,并不重要,但只要他肯发个誓言——不再外泄秘术,并不会伤害无辜鬼物——那让他修炼吞魂夺魄术,又有何妨?你还相信,他真能炼成?”
项坚忽反口道。
若如此,那还有什么必要,去追讨回三?
须知,秘术本为残卷,兽人鬼能炼成的可能性,只会比人鬼更低!
丁贵霎时心生不满,却还是顺着对方思路道:
“就算姓殷的炼不成,他又怎会卖你我面子,去发那誓言?”
“这个可难不倒我,你还记得添、丢字术吧?如今看来,我虽对修炼者,施展不了摄魂术和添字术,却一定可以对那秘术抄本,施展添字术……到时,若秘术真交予他手中,只用诓其秘术并不完整,再令其展示抄本,我便有做手脚的可能了。而我熟记秘术,耍弄点文字,可毫无难度……呃,你不用疑惑,这可与先前对你的法术失灵,大为不同哦。须知,先前我的通心炁是要改变纸上文字,同时,也得改变你脑中所见,所以才无法得惩。方才我重新试过,若只改变纸上文字,则全然无恙。所以现在,我会退而求其次,只改变纸上文字,对方有没有记住,不再关心,一定会成功的。”
“你的意思是,通心炁,其实,仍然可以改变文字。但这种改变,只是你一厢情愿,若对方记忆在心,就无可奈何了,对吧?”
若真能成功,倒不失为一种好手段。
就不信,姓殷的,也能过目不过忘?
“正是如此。这种纯粹的添字术和丢字术,我就不愿称为法术了。只能算一种稍显神奇的障眼法吧,我生前可是羞于施展。但面对姓殷的,我便义不容辞,必须一试。”
项坚自谦道。
其实,这哪里是障眼法,依然当得起了得的法术,比障眼法可高明多了。
毕竟,纸上的文字,是货真价实地被隔空改变。
虽然只是增添了一些新文字,却也是自己做不到的。
“好,就先以此法对付殷一统。如若不成,我们再令想他法。”
确答无误,丁贵马上赞同道。
有此截径,总比动手要强。
但,可不敢保证,殷一统会上当,还得看项坚如何说辞了。
“那咱们便动身吧。“
项坚得到附和,稍复期待,主动催道。
“不急,动身之前,我得提一句,如何处置刀老虎的三个亲信呢?别看他们不声不响,在我眼中,却感觉比较棘手……若他们敢来阻挠,我们怎么办?”
这可能会成为一个问题,还是先商量出一个对策。
自己可是与那三位毫无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