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龙人
书名:清浊 作者:青者 本章字数:3327字 发布时间:2022-12-28

  晨雾如轻纱般漫卷,莉迪娅的白马踏着湿润的泥土缓步前行。皮革马鞍与马具的摩擦声,在寂静的晨幕中格外清晰。


  她伸手摘下缀着银纹的头盔,任由带着露水气息的风掠过发梢,那沁人心脾的清新,仿佛能洗去所有疲惫。


  灵魂海中,艾兰德的意识默默注视着这一幕。莉迪娅舒展肩颈时微微颤抖的指尖,还有那贪婪呼吸新鲜空气的模样,都让他心中泛起一丝怜悯 —— 这个女孩的童年,想必布满了阴霾。


  正当莉迪娅沉浸在难得的宁静中时,一股刺鼻的焦糊味猛然窜入鼻腔。她猛地回头,只见远处的小镇腾起滚滚黑烟,橘红色的火焰正疯狂吞噬着木质建筑。紧接着,一声声怪异的嘶吼撕裂空气,那声音低沉而暴戾,充满了威胁。


  莉迪娅迅速将头盔扣在头上,一拉缰绳,枣红马扬起前蹄,向着危机四伏的小镇疾驰而去。


  马蹄声如鼓点般急促,当小镇的轮廓逐渐清晰,莉迪娅的瞳孔骤然收缩。一只黑色的庞然大物正盘旋在燃烧的天空中,它覆盖着油亮的鳞片,狭长的头颅与传说中的巨龙极为相似,却比想象中小了许多,目测仅有六米长。


  “那是…… 龙兽?” 她下意识地喃喃自语。


  仿佛察觉到下方的注视,龙兽猛地俯冲而下,重重砸在广场中央。它那血红色的竖瞳锁定莉迪娅,巨大的鼻孔喷出灼热的气息,似乎在确认什么。


  莉迪娅毫不畏惧,反手抽出背后的弥火剑。


  利剑出鞘便迸发出耀眼的金光,映得她的脸庞坚毅而冷峻。


  龙兽率先发动攻击,一道炽热的龙焰如洪流般喷射而来。莉迪娅侧身一躲,火焰擦过头盔,瞬间传来灼人的高温,仿佛头盔下一秒就要融化。她趁机驱使马匹贴近龙兽,手中长剑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狠狠斩在龙兽的大腿上。


  鳞片碎裂的脆响中,暗红色的血液喷涌而出。


  受伤的龙兽发出一声怒吼,拍打着翅膀腾空而起。就在它准备发动第二轮攻击时,艾兰德的声音在莉迪娅脑海中响起:“伸出左手!” 


  莉迪娅毫不犹豫地照做,只见空中突然凝结出数十根晶莹的冰刺,如离弦之箭般射向龙兽。


  其中几根精准地穿透龙兽的翅膀,它发出一声哀鸣,歪斜着坠向一座燃烧的房屋。


  莉迪娅只觉一阵天旋地转,使用魔法带来的反噬如潮水般涌来。但她强撑着身体,再次驱使马匹冲向龙兽。


  当她的长剑精准地斩下龙兽的头颅时,眼前的世界已经开始模糊。


  “第一次使用魔法,睡一觉就好了。” 艾兰德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莉迪娅眼前一黑,再次睁开眼时,她的瞳孔中流转着奇异的蓝色魔力。


  而此刻掌控这具身体的,已经变成了艾兰德。


  他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肢体,皱了皱眉:“女人的身体…… 还得适应。”


  拖着弥火剑走向镇外时,艾兰德敏锐地捕捉到了那股令人厌恶的魔力波动。


  镇外,五个黑袍人正围着一处血肉模糊的大坑念念有词,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腥甜气息。当他们感受到艾兰德的存在时,五双手同时凝聚出不同颜色的魔法 —— 炽热的火球、森冷的冰刺,还有泛着诡异紫光的邪能箭。


  艾兰德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手腕一抖,弥火剑如金色流星般飞旋而出。


  第一个黑袍人仓促间凝聚出的冰墙,在金轮般的剑刃下瞬间斩开,他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便被斩成两半。


  剩下的黑袍人面色大变,纷纷四散奔逃。但艾兰德岂会轻易放过他们,剑身突然迸发出一道金色雷电,精准地刺穿一人的头颅;紧接着,三股水流在他指尖凝聚,化作水箭射向另外三人。


  看着地上五具尸体,艾兰德轻轻一挥手,五团白色的灵魂缓缓飘出。


  “在我面前,没有秘密可言。” 他低声呢喃。


  当从这些灵魂中得知恶龙梅瓦奥莱特与深渊信徒联手的消息时,他的眼神变得愈发冰冷,“老家伙想要的局面出现了”


  毁掉这些灵魂后,艾兰德转身向南走去。


  他抬手一挥,红色的净化火焰瞬间吞没地上的深渊血肉。这些邪恶的物质,绝不能留下一丝隐患。


  一天后,一只体型更大的龙兽划破天空。


  龙头上,站着一位独眼的塔克亚战士。他的皮肤被沙漠的烈日晒得黝黑,仅剩的那只眼睛闪烁着危险的红光。当龙兽嗅到艾兰德残留的气息时,他皱起了眉头 —— 后方,一股炽热的魔力正急速逼近,染红了半边天空。


  “是凤凰……” 他咬牙切齿地咒骂一声,驱使龙兽加速飞行。


  作为杀死过一位七贤的深渊教长,他深知凤凰的可怕。


  那燃烧的不灭之火,正是他的克星。


  而此时的艾兰德,正站在一处魔网节点前。


  他抬手轻挥,空气中顿时出现数个黑色洞口,一颗颗蓝色魔力水晶如雨点般落下。当三百米大的魔法阵亮起时,蓝色的魔力如星河般涌入他的身体。


  他闭上眼睛,感受着魔力在体内流淌。但很快,他便恢复了冷静 —— 复仇,才是他唯一的执念。


  远处,龙兽的身影逐渐清晰。


  艾兰德看了眼龙头上的男人,露出一抹挑衅的笑容。


  他挥手打开一道蓝色传送门,在对方愤怒的目光中,从容退入其中。


  三天后


  莉迪娅在旅店的床上悠悠醒来,酸软的身体让她觉得身体不是自己的。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脸上,温暖而真实。


  但体内那股陌生的魔力,却让她感到一阵不安:“这是…… 魔力?可我明明没有魔法资质……”


  “魔力和资质无关。” 艾兰德的声音适时响起,他向莉迪娅详细解释了施展魔法的三要素。


  莉迪娅感受着体内流淌的魔力,那股温暖而舒适的感觉,让她几乎沉醉其中。


  “别沉迷,会上瘾的。” 艾兰德的提醒如一盆冷水,让莉迪娅瞬间清醒。


  她摇了摇头,起身穿戴好装备。当走出旅店,看到街道上方的路牌时,她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 这里竟是南方三大名都之一的卡莫德斯拉!


  怀着复杂的心情,莉迪娅走向冒险者公会。但当她看到任务区那张醒目的悬赏令时,脚步猛地顿住了。“悬赏:寻找南方的北地人……” 


  她的目光扫过那高达十万的赏金,心脏开始狂跳。而当她发现下方还有众多王国发布的类似悬赏时,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一个猫耳少女微笑着走来:“你好,有什么能帮你的吗?” 莉迪娅强压下内心的慌乱,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


  直到骑着马远离城市,确定四下无人后,她才急切地问道:“他们为什么要找你?”


  “先解决眼前的问题。” 艾兰德的声音严肃起来。前方,一个壮汉缓缓现身。


  他的身体开始扭曲变形,黑色鳞片迅速覆盖全身,一颗狰狞的龙头缓缓生长出来。那扑面而来的压迫感,让莉迪娅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剑柄。


  莉迪娅的指尖蹭过剑鞘上微凉的鎏金纹路,白马不安的刨蹄声在旷野里碎成细响。她曾在古籍残卷里读过龙人的只言片语 —— 那些流淌着古龙血脉的畸变造物,或是深渊魔法揉捏出的活体兵器,在南方诸国的传说里是恶魔的使者。


  而此刻,眼前这团凝聚着火焰的身影正单手持刀踏碎晨霜,刀刃上跃动的赤焰将荒草烤出焦黑的裂痕。


  “这是龙人?” 她低声呢喃,护手甲胄下的指节微微收紧。传说里龙兽多嗜近战,眼前这头却在刀身与她的长剑相击的刹那,瞳孔里腾起异样的光。


  金色长剑震颤时溢出的龙息让它猛地后退半步 —— 那是莫利特家族世代传承的圣剑,剑脊里封着一缕远古红龙的残魂,此刻正透过交锋的气浪掀起龙兽记忆深处的烙印。


  “不可能……” 龙兽的喉间发出熔岩滚动般的低吼,利爪刮擦地面迸出火星。


  莉迪娅趁势旋身突刺,板甲在跑动中发出沉闷的金属摩擦声。白马早已在龙兽散逸的威压下惊窜而去,空旷的平原上只剩兵器交击的脆响与火焰灼烧空气的滋滋声。


  当剑尖刺入龙兽胸口的瞬间,滚烫的龙血如岩浆般迸溅,在她肩甲上烙出暗赤色的痕迹。


  但那生物并未倒下。


  它捂着渗血的伤口后退,喉间突然溢出古怪的咏叹调 —— 那是魔力奔涌的前兆。莉迪娅瞳孔骤缩,在龙兽指尖凝聚火网的刹那拔腿前冲。


  她知道施法者的软肋,却没料到那火焰织成的罗网竟能让空气扭曲,灼人的温度隔着板甲都烫得皮肤生疼。


  “冲过去!” 艾兰德的声音从脑海中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莉迪娅咬牙向前冲去,下一秒板甲缝隙间渗出的寒气骤然炸裂 —— 银蓝色的符纹如活物般在甲胄上蔓延,霜雾将炽热火网瞬间冻结成剔透的冰栅。


  她撞碎冰棱的同时挥剑斩落,龙兽的头颅在半空划出抛物线,滚落在地时仍圆睁着双眼,死死盯着她肩甲上尚未隐去的符纹。


  “龙人不该出现在这里。” 莉迪娅踹开龙头,看着远处平原尽头的灰蒙天色。南方的湿冷空气里不该有龙的踪迹,这些本该盘踞在北方火山的生物,如今不知为何出现在南方。



  远方的地平线上,战火正在燃起,七贤与深渊教长的魔力余波在云层里翻涌成暗紫色的漩涡。


  而她的剑仍在嗡鸣,剑鞘上的鎏金龙纹吸饱了龙血,正渗出越来越浓郁的赤色光晕。


  “还有多远?” 她重新系紧佩剑,板甲的重量压得她肩骨发酸。


  艾兰德望向南方深处,那里有杀他的刺客、救他的旧部,还有那场被搁置许久的计划。


  “快了。” 靴底碾碎了龙兽头颅旁的冰棱,晨雾渐散,莉迪娅踏入了荒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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