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坚主动言及地府道。
却是兴趣大减,话中也颇多暗示,似有不满。
这也无奈,自己现在哪有心思,去想什么鬼王的事。
不过,地府鬼将居然不肯透露地府情况。
这是为何?
忽想起,小帅哥叶博便是从地府出来讨债的,与自己有缘得见。
当时,对方就守口如瓶,不肯多言地府之事。
如此,便对得上了。
说明地府出来的鬼物,一定被勒令发下了保秘誓言之属。
难道,这里竟有什么机密不成?
以自己理解,一个地方不允许被言及,要么是因为太美好,担心别人蜂拥而至,要么便是太可怕,害怕别人避之唯恐不及……
会是这样吗?
既然说到地府,丁贵即使不多抱希望,还是问道:
“你可知十殿大王与圣丹阁有何关联?”
十殿比试一事,到现在仍真假难辨。
看来最好的问话对象,还得着落于刀老虎身上。
“你怎会有此一问,这二者,当是风马牛不相及吧。”
项坚果然也不知晓,诧异道。
“不瞒你说,少……陈道长便是冲那什么十殿的比试,才去地府的。领他前住的那个兽人鬼还称,他家大人,便是十殿大王之一。当时也窜掇我同行,可是我修炼顺遂,暂无他想,便作罢了。而该兽人鬼,明明是圣丹阁的外驻人员……这岂不是说,圣丹阁的头号人物,便是十殿大王?可能吗?还是说,陈道长是为他所骗了?”
丁贵简单介绍完始末。
少颜与项坚相识,也不怕对方知道其中怪异。
算给自己找个分担之人吧,一直憋在心中,可不好受。
“对方真这么说?好没道理啊。十殿所在,威严颇重,定然非一般宗门或组织可比。十殿大王怎么可能是圣丹阁之主呢……也太说不通了。”
“是啊,颇为费解。”
“罢了,我并不比你了解更多,只盼陈道长无恙便好。我们只能暂留此问,待问刀老虎吧……来,有这么多美酒佳肴,可别浪费掉,咱们吃饱喝足,正好动身。”
……
二人踏出洞府时,夜色正浓。
听项坚估测,应该到了下半夜,寅时将至。
这时间过得也太快了。
丁贵暗暗啧舌,又将项坚递过来的两双元宝收入怀中。
这便是为了作戏逼真,用于采买的元宝。
项坚倒是有心了。
偏头稍瞅,毫不意外,回四、回六依然守在洞边不远。
只是他们互相依偎而坐,正呼呼大睡。
定是坐等太久,无法抵住睡意。
连木门开阖的偌大声响,也没将他们吵醒。
丁贵正想上前拨醒回四,却被项坚一把拉住。
“这么好的机会,还知会他们做甚,你只管离开便是。”
丁贵当然不依,只固执道:
“那怎么成?我要想走,早便走了。关键得让堡将知道,我离开地很是光明正大。哪怕他们无奈,也只能眼睁地看着。如此,我回来时,才有对质刀老虎的底气。”
此次外出,又不是不再归来,没有偷偷摸摸溜走的说法。
要是令他们误会,那事后便很难解释得清了。
毕竟,根子还在刀老虎身上,不能显得心虚不是。
不过,项坚却另有高见,好意道:
“咳,这有什么,不用如此在意,只要到时人能回来便够了。丁兄,不是我多嘴,你须知道,有时候当机立断,先斩后奏,别人才会更显尊重啊……罢了,我随你心意吧。但和这两鬼多说无益,直接去找杏四便好。”
这番说辞,竟和休五相当。
但项坚的真情实意,还是很暖心底。
丁贵虽话已出口,却也没再坚持唤醒二人。
的确,杏四才能作主,找他便足够。
二人当即飞起,直赴顶层洞府。
一路无声无息,不出意外,未见到其他鬼物。
刚到洞外,项坚忽拉住心中仍有波动的丁贵,示意有变。
丁贵赶忙专注起来,不再想着如何改变自身行事习惯。
原来,议事厅内,数十根火烛闪烁,分明有多人在内。
再凝神一望,不仅杏四、巴五清醒如常,还一人一案挨坐。
其对面,多了三道身影,也各自邻案端坐。
正是刀老虎的三个亲信。
这几人,在这个时候,宴聚于此厅,十分意外。
本以为,只有杏四、巴五安睡角落的情景……
这可头疼了。
显然,待会不用点强硬手段,只怕难以脱身。
这时,项坚却有了主意,在耳边小声道:
“丁兄,你若信我,尽管先行一步。只到前边小谷等我,我很快便至……现在厅中人多口杂,咱们不得不实行先斩后奏之策,这也是最好的办法。你以为呢?”
丁贵本就有些犯难,见对方神色认真,又胸有成竹的样子,一时十分动心。
因为,他深知身份和手段暴露前,在巡查当面,自己所说的一切话语,都会毫无力度。
毕竟,对方职责便在于此。
而项坚不同,在他们眼中,依然是那个称其顶头上司,为“小老虎的”霸道大爷。
他们怎能不给面子呢!
“好!”
丁贵当即附和道。
并不难做出决定,又不是榆木疙瘩。
然后,便径直飞离。
不过,红白小手却没闲着,已先行进入大厅当中。
紧接着,项坚现身议事厅,立马引起正在小酌的五人注目。
感知得到,他们纷纷偏头来望,颇显意外。
却只是望来,竟无一人起身相迎。
难道,他们喝醉了?
须知,杏四、巴五稍早的时候,还对项坚恭敬有加。
尤其得到飞鹤木雕时,更是千恩万谢……
怎么现在变脸如斯?
分明不像喝多的状态……
而三个巡查,在席上连大气都不敢出,全程不发一词。
现在这般无礼,很不对劲。
“回三何在?刀老虎何在?”
项坚同样感受异样,顿时不满,高声喝问。
却是明知故问,该是撒气之举。
“项……大人?你怎么来了?要不一起喝几碗?”
这是其中一个巡查在发声。
语气稍虚,发声稍晚一息,却是比较随意的语气。
看其坐案靠上,当是三位巡查中,话语稍有份量之辈。
也就是先前宴席上,坐于刀老虎对面的红发鬼将。
问话本身没毛病,却无视了项坚发问在先。
而且,当成知交好友的样子。
此举,形同佯装无知,称当面挑衅也不为过。
而其他两个巡查,也全神戒备,似在提防什么。
项坚的面子,明显不再好使。
怎会如此?
难道以前两次,他们便是如此对待项坚?
不可能吧。
反正从先前宴席上来看,肯定该是恭敬的态度才对。
反倒杏四巴五停下手中杯盏,只静坐案前,似想旁观。
“杏四,回三呢?”
对方顾左右而言它,项坚似乎有些拿他无法,肯定不能直接动手,只好对着另一侧的杏四,稍温和道。
杏四见问到头上,便模糊答道:
“呃,项大人,我三哥下午外出,到现在没回堡呢。不过,或许,明天便能回来了吧。至于刀大人,自昨夜离开后,也一直没有回来……不知你这么晚找他们,有何急事?”
虽很笼统,但总算应答全面。
只是,对方也端坐如常,不曾挪动屁股。
而红白小手感知,似有一瞬,杏四想要站起,却终坐定。
也奇怪了,项坚似没有看见这一幕一般,也不追究。
只听他继续问道:
“难道,我没事,便不能找他们了吗?”
仍在挑刺,挤兑对方。
不失霸道。
“那怎么会……不过,斗四兄弟说得对,你要不要坐下同饮几碗呢?只是案上酒食不多,还请多多……”
杏四赶紧客气道。
分明诚意不足,是假客气。
“免了!”
项坚岂会与他们同饮,不待对方说完,便喝止道。
然后,直道来意:
“既然回三和刀老虎双双不在,我便遣了丁公子,去替我采买物资……你们要喝便继续罢……哼哼!”
说罢,便转身欲走,分明不屑多待的样子。
脸上只余愠怒。
“什么?!姓项的,你站住!”
杏四尚未说话,叫斗四的巡查率先惊叫道。
他竟直呼“姓项的”,完全不给面子。
颇为大胆!
似不可接受,又从案上站起。
项坚只怒瞪一眼,不去搭理,却还是止住了脚步。
这时,旁边的杏四等人,也纷纷站起身,相互望了几眼。
然后杏四抢到项坚身前,一字一句道:
“项坚……大人,你是说,丁公子,已经,离开了?”
“不错。”
项坚昂首答道,眉头直皱。
摆明了不鸟斗四,只理会杏四。
可杏四居然也敢直唤其名,似不出手,都说不过去了。
“你……你……难道你不怕误了大事?!”
杏四同样发急道。
却不知他急何事?
“大事?什么大事?”
项坚很困惑,稍敛怒容。
“哼,你放走的,极可能是地府要犯……姓项的,还敢装糊涂?若不是早知你久居此堡,我真怀疑你便是他的同伙!”
却是斗四已经靠过来,抢先道。
“好一个地府要犯!小老鼠,丁公子犯了什么大罪,你说个明白?”
项坚没有被吓住,同样嚣张回道。
别说,斗四还真有点像只硕大老鼠。
他被当众唤小老鼠,实在气得不轻,拳头紧握,终是没有动作。
不过,他也没有马上“说个明白”,而是朝身边的杏四嘲讽道:
“杏四,我很好奇,你们兄弟在自己的地盘上,怎么会礼敬他一个小小人鬼?而且,还忍受了四个月之久……也太窝囊!要不是刀大人一直强调要与人为善,我上回见面之时,就想教训教训他了……当真以为我们堂堂地府巡查,会惧他一个修道小魂吗?哼!”
对方居然现学项坚的说话方式,当面无视问话人。
且其口气颇大,竟敢扬言教训。
斗四不会不知道,项坚为双绿引持有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