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廷玉听到李飞阳的声音,喜出望外地从屋子里奔了出来。
“老李!我在这里!你们这几天怎么样?跑到哪里去了?”
“此事说来话长,老萧,你听我慢慢跟你说。”
秦峰准备了酒菜,设宴为他们接风洗尘。宴席之上,李飞阳口若悬河地将他们近几日的经历讲述了一遍。
说到柳如烟与赵锦堂的爱情故事的时候,众人听得尽皆唏嘘。
就连平时没什么表情的秦峰,一双眼睛竟也湿润起来。
“唉!你说这些杀手多可恨,也不知道是谁安排的!”李飞阳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秦峰的表情。
秦峰不动声色,只是端起一杯酒,一口喝了下去。
“想不到一代名伶,绝色佳人,竟痴情如斯,又悲惨如斯,果然是自古红颜多薄命啊!”萧廷玉叹息道。
秦峰的眼睛中,已有泪光在闪烁。
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是为柳如烟的命运而唏嘘?还是为自己的命运而感慨?
秦时岳躲在一边偷看,见他们正聊得起劲,便悄悄吩咐侍从,端了一壶毒酒送了过去。
那是一个特制的酒壶,壶盖上设有巧妙的机关,向左一旋,便是美酒,向右一旋,便是毒酒。
侍从端着酒过去,秦峰一眼就认了出来,那造型精美的酒壶,一边是毒酒,一边是美酒。
他仔细观察着侍从的动作,发现侍从给自己和萧廷玉倒的是美酒,给李飞阳、夏无念、唐心斟的,却都是毒酒。
侍从倒完酒,退了出去。
李飞阳端起酒杯正要喝,秦峰拦住了他,说:“这酒壶年久不用,只怕里面已生了蛆虫,侍从不知,端了进来,这酒就别喝了,我们再换一壶。”
李飞阳看了看自己的杯中的酒,只觉得清澈透亮,香气扑鼻,没有什么不妥,便执意要喝。
秦峰还是拦住了他:“有更美的酒,何必非要喝这种蛆虫糟蹋过的?万一肚子里进了虫子,弄得跟红刺那样,痛苦不已、生死难料,岂非全都是我的罪过?”
李飞阳听他如此说,只好放下酒杯,任由秦峰将他们的酒收走倒了。
秦时岳瞥见这一切,登时怒气冲冲,派人将秦峰叫去,责问他为何还是不肯除去李飞阳和唐心、夏无念三人。
秦峰不急不慢地说:“当着萧廷玉的面,除掉李飞阳三人,义父难道不觉得,这种做法十分不妥吗?倘若他们几个当场毙命,萧廷玉会怎么想?”
“哼!他们三人一死,为父立刻出面,向萧廷玉说明实情,收下他这个儿子!”秦时岳对萧廷玉实在是喜爱,迫不及待想让他回到自己身边。
“义父亲子之心,孩儿非常理解,但义父仔细想想,萧廷玉能接受吗?义父当着他的面,杀死他最好的兄弟、最爱的女人和好兄弟的女人,他能接受这样的残酷现实吗?”秦峰耐心地解释。
“哼!按照你的想法,就是等等等!我已经等了二十年,实在是不想再等了!”秦时岳的满腔怒火又涌了上来。
“义父既已等了二十年那么久,又何必介意再多等几日?这几日,孩儿自会想办法,离间他们兄弟之间的感情。待他们反目成仇的那一天,除掉李飞阳、认回萧廷玉,便是水到渠成之事!”秦峰似乎胸有成竹。
“你说的似乎也有点道理,那行,那就让李飞阳他们再多活几天!不过,你一定要尽快,我实在不想等得太久!”
“是!孩儿遵命!”
从秦时岳的房间里出来,秦峰愁容满面。
生死好兄弟,难道终归要反目成仇吗?
“我是该服从命运的安排?还是想尽办法逆天改命?”
趁着秦峰出去的空档,李飞阳低声对萧廷玉说:“此处不便说话,我们需尽快离开!”
待秦峰回来,李飞阳便说:“酒足饭饱,也该出去溜达溜达了!老秦,走,带着我们出去溜达溜达去!”
“好!”秦峰笑道。
“说真的,我有点怀念三生树下的秋千。”夏无念说了一句。
“我也是,除了秋千,那有那座高塔。”唐心接了一句。
“好!那我们就去三生树下荡秋千,然后再去高塔顶上看星星。”
秦峰叫了辆马车,几人坐在车里,便向三生树出发了。
马车路过酱货店的时候,一股肉香味扑鼻而来。
秦峰自然而然地想起了沈十七。
这一车人,唯独少了沈十七!
天真的沈十七、活泼的沈十七、可爱的沈十七、甜美的沈十七……
“十七……你还好吗?你可知我此刻有多想你?”强烈的思念使秦峰感觉到无比的落寞。
只要他一抬头,就能看到萧廷玉与唐心琴瑟合鸣,李飞阳与夏无念的关系,似乎也已更进一步,不仅甜,而且甜得几乎有点发腻。
秦峰忽然觉得他不该答应他们来看三生树。
他现在的心情,实在不适合去三生树。
可是……可是……说出口的话,又岂能反悔?
“十七、十七……如果你在这里,该有多好!”秦峰喃喃自语。
三生树上的一树梅花,依然绽放的如火如荼。
浓密的花枝上,那一块块被红丝带系着的祈愿牌,在微风中唰啦啦地响,仿佛在吟唱着情人之间最让人心动的歌谣。
红粉花雾中,流淌着清新淡雅的微微甜香,令人闻之心旷神怡。
树下那攀满了花枝的秋千架上,一个身穿鹅黄色大氅的女子,正坐在秋千椅上,来来回回地荡着秋千。
她的姿态,看起来很是悠然自在;她的容貌,看起来很是甜美动人;但她的神情、她那双映得出人影的剪水双瞳,却流露着淡淡的忧伤。
“十七?”
“十七?”
“十七!”
“真的是十七啊!”
夏无念第一个跳下马车,一眼就看到了秋千上那穿着鹅黄大氅、明媚又忧伤的女子,正是沈十七。
李飞阳和唐心也惊喜地叫出了声。
秦峰本想一个人留在马车里喝酒,听到大家都在叫沈十七的名字,心里一震,猛地掀开了车帘。
电光火石之间,那秋千上的女子,就如悬挂在清朗夜空中的皎皎明月一般,一下子就映入了他那因愁苦而失神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