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每一分钱都是老父亲和大哥日夜呕心沥血挣来的 , 为了药坊的发展他们不计较报酬多少 , 拿出 这么大一笔钱去 , 他们肯定通不过 , 再说拿了一年不愁第二年 , 以后的 日子怎么过? 这无异于将一大家人带进别人的裤裆里 , 让别人夹着过日子 。在别人的裤裆里过日子 这不是他真泉柏的性格 , 更不是他这一家人的人格要求 , 坚决不能这样做 。夺自己的 权事小 , 把一家人变成别人的伙计 , 让别人来当自己一家人的老板 , 不仅自己无脸见 人 , 让年过八旬的双亲更无健康活下去的精神支柱 , 老父亲之所以精神抖擞地百 日百 工 , 就是因为荣恩堂药坊的大权紧紧掌握在自己的儿子手上 , 他再也不是过去跟杨长 利打工的伙计了 , 是这个地方真正的主人。
真泉柏又一支接一支地抽了几根烟 , 猛地将最后一支烟的烟屁股摔在了地上 , 骂 了一句 : " 扯鸡巴蛋!" 拿起笔记本将刚记下来的几页纸撕了下来 , 撕成碎片甩进门边 的纸篓里 , 抓着本子和笔出了会议室 , 到自己的办公室办公去了。
中午下班的时候 , 真旺庆特地拖了一下 , 在门诊大厅里等真泉柏下楼来 。不一会 真泉柏下来了 , 见大哥一个人在 , 知道他有话要对自己说 , 便迈了两大步走了过去 , 叫了一声旺庆哥 。真旺庆没有答应 , 只轻轻说了句: " 你到我家里来吃中饭。" 便转身 走出大门 , 真泉柏也跟着大哥出了门 , 上了宿舍楼。
大嫂方万珍已经做好了饭 , 正在摆桌子 , 见丈夫和弟弟先后进门来了 , 笑着同真 泉柏打了声招呼 , 又添了一双筷子 。真旺庆脱下外边的白大褂放在进门口边的沙发上 , 顺手轻轻将门关上 , 指了指饭桌 , 叫弟弟坐 , 自己先坐了下来 , 真泉柏也坐下后 , 方 万珍先将端出来的一碗饭递在他的手上 , 真泉柏接过后又连忙递给大哥 , 真旺庆叫他 先吃 , 真泉柏这才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真旺庆几口便扒完了一碗饭 , 方万珍要接碗去再添 , 真旺庆摆了摆手 , 放下碗 , 方万珍又连忙站起身来将他的茶杯加满了茶 , 递在他的手上 , 真旺庆接了 , 喝了一 口 , 在口里咕噜了两下吞了下去 , 叫弟弟慢点吃 。真泉柏见大哥放下了碗 , 知道大哥背的 思想包袱不比自己轻 , 扒完碗里的饭后 , 他也放下了碗 , 大嫂要给他再添 , 他道了谢 , 说吃饱了 。方万珍没有再劝 , 知道他兄弟俩有要紧事商量 , 便站起身来给他倒了一杯 茶 , 真泉柏接了 , 同样道了谢。
见弟弟也放了碗 , 真旺庆也不问他吃饱了没有 , 站起身来走进书房去 , 真泉柏也 跟了进去 , 真旺庆指了指沙发叫他坐 , 自己坐在了桌前的椅子上 , 真泉柏坐在了大哥 对面的沙发上等大哥说话 。真旺庆稍稍理了理脑子里的头绪 , 十分沉重地说: " 今日的 会来势不小 , 看来他们是有备而来的 , 是非要给我一家人颜色看不可的 , 这件事老人 家还不晓得 , 我们也不能让他们晓得 。这件事你要多动动脑筋 , 财权是绝对不能丢的 ,如果丢了 , 我一家人就给人家做牛做马了 , 药坊就谈不上发展了 。甘大又掌了财权 ,那这里就是朱六宿的私人金库 , 他随时都可以拿钱走 。我们不同意给八十万 , 到时候拿走的也许不止八十万 。在甘大又插手之前 , 你叫出纳不要动一分钱 , 将财务冻起来 , 只进不出 。另外 , 我作为大哥有一句话无论你高兴不高兴还是要说 , 在财务开支上要把关 , 不要给柄子别人捏 , 打铁要本身硬 , 现在是打铁的时候了 , 你自己一定要硬起 来 。总而言之一句话 , 建药厂要钱 , 无论是从银行贷的 , 还是借的都得还 , 这些钱没得任何人来替我们还一分 , 只能靠我们一家人 。事情搞好了, 大家的脸上都有光 , 搞垮了 , 我们就要背上子孙债 , 老人家没有留一分钱的债务给我们背 , 在我两兄弟手上 也绝不能给后人留下一分钱的债务 。这个浪头你要多动脑筋挺住 , 你不要怕 , 后头有 我顶着 , 闹大了还有市领导 , 药厂上项目是市里立了项的 , 他朱六宿也没有那么大胆 子把它搞垮。" 真旺庆说到这里不想再说了 , 其他的话他知道说了也没有用。
真泉柏认真地听着大哥的话 , 朱六宿突然掀起的大浪 , 冲得他昏了头 , 更不晓得 如何应对 , 现在大哥的一席话使他仿佛清醒了许多 , 也有了不少信心 。他点了点头 , 没有说话。
真旺庆见弟弟听进去了他的话 , 心内一喜 , 作为这个家庭的长子 , 对弟弟他总让 着几分 , 弟弟的脾气暴躁 , 在许多问题上他避开的多 , 以免产生矛盾让人看笑话 。 " 回 去休息吧!" 真旺庆站起身来说 , "你也休息 , 下午还要上班。" 真泉柏起身后看了一 眼 脸色显得十分沉重的大哥 , 叫他休息 , 转身出了门 , 跟大嫂打了一声招呼 , 拉开客厅 的门走了出去 。见父亲的家门是关的 , 估计老人家休息了 , 便下了楼 , 一路心事重重 地回了家。
胡金枝收拾完了饭桌 , 正准备休息 , 见丈夫回了 , 连忙问他吃了没有 , 因为他的公事多 , 在外边吃饭的时候也多 , 到吃饭的时间丈夫没有回来 , 她便不等他吃饭 。真 泉柏点了点头说吃了 , 到水龙头前拿毛巾洗了个手脸 , 便走进卧室和衣倒在床上 , 睁 着眼看着天花板 , 脑子里飞快地盘算着接下来自己该应对的办法 。他也很清楚自己这 个时候不挺住将大权旁落 , 自己一家人的命脉就要捏在他人手上 , 这份责任太重大 , 他告诫自己不能马虎。
下午一上班 , 真泉柏便将出纳叫到他的办公室来 , 因为出纳玲子是自己的外甥女 , 他也没有必要转弯抹角 , 直接叫她抓紧把他签了字的发票都报了 , 从明天起 , 任何人来报账都说没有钱 , 财务上的账只能进不能出 , 除自己用钱外 , 其他人暂时不报账。 玲子很听话地答应一声走了 , 对舅舅的话她是唯命是从的 , 也不去想这其中的原因。 接着他打电话叫来了花蕊 , 叫她把手上有的发票都拿来签字 , 迅速到财务室把钱报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