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节:抗震岁月
书名:好日子在后头 作者:一声笑 本章字数:1920字 发布时间:2023-01-02

       1976年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年,是国家政治斗争最激烈的一年。


        这年1月8日敬爱的周恩来总理逝世,全国人民悲痛万分。6月朱德总司令逝世,让全国人民再次沉浸在极度悲痛中。


       不久发生唐山八级大地震,几乎毁灭一座城市。


        强烈的地震、余震威胁整个华北地区,山东也有震感,人们惊慌恐惧。


        政府发布防震政策:为了安全起见不要入室居住,在外面搭建防震棚暂住。


        我厂的居民宿舍是原潘东煤矿的旧房子,五十年代的建筑,矮小立砖空心瓦顶结构的平房。年久失修,砖粉墙脱,极不抗震。


         厂里协助职工在宿舍区中间马路上搭建室外防震棚,先用钢筋焊个半圆型支架,上面蓬上油毡纸,里面能放进一张1.5米宽的床板,一家人凑合挤在一起住。


        我家人太多,就把朝红放在童车里睡觉。


        七八月份赤日炎炎,晒了一天的油毡纸直冒油,到处散发着熏人的沥青味。


        晚上只好强忍刺鼻的沥青味钻进去睡觉。


        碰上下雨天更惨,到处漏水,全家人聚坐一团无法睡觉,看着床板底下雨水潺潺流过,听着震耳欲聋的电闪雷鸣,周围乱哄哄的说话声、吵闹声、孩子的哭叫声,狗吠猫叫声,真是一种后人无法想象的夜燥人郁的特别景象。


       如果是晴夜,怕热的人、熬夜的人聚在一起,通宵打扑克,噼里啪啦的甩牌叫牌声,根本不顾忌周边人休息睡觉的感受。


       还有扑杀流浪狗的,杀狗煮肉,行酒划拳闹事。


       宿舍区的这条马路好似乱哄哄的集中营,又似杂乱无章的夜市大排档,觉轻的人根本无法入睡。


       后来好多人设法在室内建防震棚,把室内的床改造成这样:四条腿的长条木凳上放床板,在长凳上先垫几块砖用铁丝绑紧,床板搭在上面,在床板下面铺上草垫子、褥子、床单,人就可以爬到床板底下睡觉。我也效仿他们把家里的床板垫高。


       那时住房矮、木房梁即便倒塌也不会压坏床板,这是很好的床下防震棚。


      夏天热床底不透气,大人坐不起来,出来进去都得爬,太憋屈不方便。但是好歹能比室外安静些只能这样将就了。


       这年九月,蓬莱老家爷爷去世了,爸爸回老家奔丧。 一路先到菏泽荣泰那里看望,再来我家。看我们这里的防震形势,很恐怖很担心。


       我们让爸爸到床底下睡,爸爸嫌床底下出入不方便,说自己什么都不怕,要在床上睡觉。


        我们哪敢让爸爸在床上睡,再三劝阻爸爸,勉强同意,带着书钻到床底下,睡一午觉醒了看书,不想爬出来,还说:“挺安静,挺好的,就在这里看书吧。”让我们心里很不过意,爸爸好不容易来一趟我家,却是这样的待遇。


        九月九日那天下午四点左右,我厂宿舍区的高音喇叭突然响起,放出悲恸的哀乐。


       爸爸被这痛心的哀乐惊起,从床底下爬出来仔细听,听着一遍遍哀乐一遍遍讣告,爸爸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出门跑到高音喇叭跟前听。


       悲痛的哀乐讣告,告诉全国人民:伟大领袖毛主席逝世了。


       像晴天霹雳一样震撼全国、全世界人民。


       那时候毛主席在人民心中像神一样的存在,人民离不开毛主席。


       领袖倒下了中国人民向何处去?


       共同陷入极度悲恸中,没有语言,没有表达,都自觉戴上黑袖章、白花。


       爸爸更是家国俱恸,怀念我爷爷,怀念毛主席,哀痛欲绝,戴上黑袖章,休息两天稳定情绪,才离开莱芜去蓬莱老家。


       那时候,收音机、电视机里全天播放毛主席逝世和全国人民哀悼的消息,我厂仅有的那十台电视机,是我们山沟里的人们唯一能了解实时状况的媒介。


       电视台一改过去只有晚上播节目的习惯,全天滚动播放,时间长那些电视机受不了,不断出故障。


       为了让全厂和周边村民,都能看到中央电视台播放悼念毛主席的实况,不错过每一个消息,领导要求我们当前把修理好电视机,当成政治任务紧急完成。


        那时每天都有一二台电视机送来修理。


        我们边修边看,画面都是悼念毛主席的,看着看着情不自禁的泪流满面,擦把泪继续干活。


        晚上我们把刚修好的电视机打开看,不知从哪里来的,络绎不绝的人群聚集满屋,屋里待不下,我们不得不把电视机搬到室外。


       观看的人越来越多,附近村民也来不少,像看露天电影一样里三层外三层,围观这小小14 寸电视机。


       没有领导组织安排,我们自觉的担起义务播放员,怀着一颗崇敬的心缅怀伟大领袖的一生。


       晚饭后我班里的同事主动来到班上,负责播放、维护秩序,直到节目终了。


       人群没有嘈杂声,都在静静地观看,默默流泪、抽泣。


        零星的抽泣声渐渐被全场的巨大哭声淹没,人们发自内心的悲嚎,好像失去了信仰,失去了最亲的亲人。


         一连十几天陪着群众播放观看,陪着群众哭。


         我们的眼泪都哭干了。


         巨星陨落,中国的政治形势随即发生巨大变化,四人帮被粉碎了,文化大革命终于结束。


        十年动乱带来的创伤,祖国迫切需要安定团结,发展经济。这时召开全国第一次科技大会,制定政策促进科学技术发展,人们有了学习科学技术的积极性。


         十年岁月蹉跎,耗尽多少学习进步的机会,振奋起来的人民,奋发图强,努力学习工作,追回失去的年华。


        这年年底,金坚那可亲可敬的爷爷因病与世长辞,哀伤笼罩着我们的心上,请假回丹东奔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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