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平定河北(1)
书名:风尘三尺剑 作者:剑虹 本章字数:2035字 发布时间:2023-01-04

秦王李世民再返黎阳前线,率军进击徐圆朗,一月间连拔十余城,勒兵徐州。再往前,就是江淮霸主、吴王李伏威(杜伏威)的地界了。

杜伏威,齐郡漳丘人,十六岁时与其义兄辅公祏一起落草,少年杜伏威作战勇猛,每战必冲锋在前,撤退时又主动殿后掩护,悍勇义气,又有智谋,被众人推举为首,几番征战,连败隋将宋颢、公孙上哲、陈稜等,纵横江淮,大业末成为江淮霸主。

杜伏威此人非但能兵善战,政治上也颇有远见,武德二年九月,李渊遣使至江南招降,时李唐正在刘武周定杨军进逼之下节节败退,连“龙兴之地”太原也拱手相让,杜伏威不知凭何断定天下归唐乃大势所趋,于是接受李渊招降奉表归唐。武德皇帝龙颜大悦,封伏威为吴王并赐国姓李,授其东南道行台尚书令、淮南安抚大使、上柱国等职。

当然,这种归降只是名义上的,李唐此时不可能来插手杜伏威的事务,伏威仍是一方诸侯,江淮一带通行的是吴王政令,而非长安旨意。

随着李唐军事上节节胜利,先后击败刘武周、王世充、窦建德等,天下大势已定。而吴王伏威也在江淮间先后击败、兼并了李子通、汪华、闻人遂安等小股势力,完成江淮统一,坐拥淮南江东之地。

吴王李伏威虽说早就归顺,还在前两年秦王东征洛阳时派兵并送粮襄助,但毕竟如今天下一统,一直放任吴王在此自成一统,独立于中央,似有不妥,因此,秦王此番兵临徐州,有意顺道彻底解决江东问题,邀吴王入朝。

世民于是修书一封,派杜如晦为使前往丹阳,约吴王前来徐州会晤。

如晦至丹阳见到吴王。伏威见秦王书信,加之杜如晦向他剖析利害,伏威是聪明人,岂会看不懂大唐陈兵徐州一带之用意?权衡之下,略作安排,便随同如晦一起,带两位心腹部将、义子阚棱(江淮军中称大将军)、王雄诞(江淮军中称小将军)和少量扈从,前往徐州拜会秦王。

这日秦王闻报,说是杜如晦请来了吴王,正在营门外候见,便传命左右将佐,随他亲迎至营门外。

伏威见秦王亲迎,对自己甚为礼遇,心下感佩。

杜如晦为他二人做了引见,二人相互见礼。世民道:“吴王威震江淮,英名盖世。幸会!世民还要多谢当年东征洛阳时伏威兄派援军及赠粮襄助之恩!”

伏威拱手道:“秦王言重了!某平生也见识过不少英雄人物,然当今英雄,在下唯服秦王殿下!”

二人四目相对,英雄惜英雄,竟有一见如故之感。

秦王设宴款待吴王,二人相谈甚欢。

酒过三巡,伏威道:“某尝与麾下兄弟言,隋末乱世,百姓流离,我等不得已起兵求存,设若天下得有明主,某情愿解甲归田,为一山野村夫终老此生。今天下归唐,百姓乐业。伏威此番拜会殿下后,回丹阳将江淮内务稍作整理,即亲至长安觐见圣上……”

世民听他一席言诚恳磊落,不由肃然起敬。他深知以伏威这样一方诸侯式的人物,要主动入朝觐见,形同以己身为质,一旦入朝,只怕再难有机会回自己故地,要下此决心,谈何容易?但当此大唐已定鼎中原之时,割据一方也是没有出路,伏威能看清大势所趋,当机立断,也可见其心志清明,不愧一方枭雄。

宴罢,秦王便留吴王在军营小住几日,再回丹阳。

不意次日,京师遣使至军中,传圣旨令秦王、齐王班师,只留淮安王李神通及行军总管李世勣、任瑰等继续讨伐徐圆朗残部。

秦王接待罢朝使,便命人去请来吴王相商:“本想留兄在此款待几日,好好畅谈一番,不意朝廷有旨,召我速班师回京。小弟明日即要启程先行回长安复命,不能奉陪王兄。实在抱歉!”

伏威有些意外,言道:“殿下既以诚相见,我江淮军中一些细务,恐怕还是要先跟殿下说清楚。我那两个义子阚棱、王雄诞,殿下昨日也都见过了。他们对我忠心耿耿,牢不可破。然当初创立江淮军,我非唯一统帅,还有辅兄。”说到此,伏威顿了一顿。

“是江淮军中尊称为‘辅伯’的那位?”世民接口问道。

“正是。辅兄与我结拜为兄弟,后又一起出生入死,可谓‘刎颈之交’。他比我年长,我一直尊之为兄。可是后来,他居功自傲,渐渐不听我号令。殿下也长年领军,定知一军之中若是号令不一,会是多大麻烦!故此我不得已削夺辅兄权势,尊他为仆射名义上总领政务,但掌兵之权就慢慢移交给我那两个义子。辅兄是聪明人,自然看出我之用意,这些年来也有所收敛。江淮军有我在一日,想他也不至做出什么太出格之事,只是……”

伏威停住,见世民一双深邃、锐利的眼眸正凝神注视着自己,又接着道:“我担心,我此去长安,若我那两个义子也都跟着离开,江淮权位空虚,以辅兄之声望,很容易被他重掌大权。我虽是早已坚定了效忠大唐之心,然辅兄的心思……”他轻轻叹息一声,“我看他其实并不那么情愿将我江淮军浴血奋战才得来的这东南一隅江山,就此拱手予人。”伏威眼中不觉泛起忧虑之色。

世民陷入沉思,暗想:如若伏威入朝,他手下占据江淮,却又不服从中央,岂不是又回到原点?

见世民沉默不语,伏威又道:“入朝之事,我一定会去。但我那两个义子,我最多只能带一人前去,须留一人在此处替我坐镇、主持大局,以免被辅兄谋得大权而操纵江淮军。一旦他兵权在握,我只恐这东南之地,就难为大唐所有!”

世民见他说得情势严重,便试探着问:“伏威兄与那辅兄之间纠葛,可否详告在下?回京之后,世民也可在圣驾前替兄解释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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