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上被人收拾好的行李,带上被人点好的钱,带上那个信封,买了回洛阳的车票。
......
阿勤,维子......
我把书包啪地往行李架上一扔,一脚踢开了挡着我的可乐罐,一屁股坐在我靠窗的座位上,靠着座背看着窗外飞掠到身后的事物。
欺骗我。
我愤怒地生着闷气,他们永远别想得到我原谅。
阿勤知道维子再想什么!
维子居然干那种行当!?
哪来的药!!
他们根本没脸见我!
一直都是我一个人被蒙在鼓里,像个傻子似的被人捉弄!被人支配!
为什么能堕落到那个地步,哪来的药!?
他哪来的良心连那行当都干!!
“过不了多久维子就会和他的酒吧一起消失。”我在心里这样想。
奇怪的是,我又悲伤,我又愤怒。
我已经想不出任何话可以让我张开嘴跟人聊天。心里的思绪深深影响着我。愤怒,失望,交杂在一起。
我只是皱着眉头,看着窗外,眼里所见的却是自己心里所想的。
我下错了站,糊涂地像个没带脑袋的人,看见别人下车起身拿行李,我也起身拿行李,人们拿包我就拿包,人们往前走我也往前走。到了月台,我走到对面的火车旁,在空旷的地方站了半天,看着远方棚子外的铁路瞪着眼发呆。
过了半天我才收回神儿。于是拎上行李上楼梯,出了火车站。
走在大街上,我只顾低头跟着人群。人群往哪里走我也往哪里走。
到站的时候是晚上七点,人群进了餐馆,我也进了餐馆,在餐馆里点了碗面,糊里糊涂地坐着愣神。人们都往外走,我也往外走。
从餐馆出来到了十字路口,明明是绿灯,我却站在原地,看着四围的大厦,不知道该干嘛,错过了一个绿灯又等了一个红灯再一个绿灯。
我才想起是要回家,回家要坐客车。
于是就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城市。
我在大街上晃悠来晃悠去,看着车流不息的路却不怎么想回家。半夜十点了,我想着怎么也该去找个宾馆睡觉,却发现自己一点都不困,我就拎着行李箱和书包在陌生的城市陌生的街道上晃悠着。路灯一排排齐刷刷的亮着。我上了个天桥,想看看视线最远方的路面,却只看见齐刷刷的路灯谦卑地低着头照亮着它身下的一方路面。
我不打算睡旅馆。我把行李箱立好,在桥上坐了下来,把书包放到身旁,头倚着桥的栏杆就睡着了。
世界在那一刻才是真安静啊......
我迷迷糊糊地把头抬了抬,然后睁开眼,踏实的一觉就瞬间过去了。清晨五点多几分的时候,我看见自己行李都还在,然后一扭头,看见一个乞丐躺在我对面桥上的不远处。我仔细看,是一个老妇人,头发全白了。她在地上铺了条编织袋,我惊讶地蹲起身,她也抬起了头,看着我,她躺的编织袋旁边有一袋子捡来的塑料瓶,还有一个不锈钢饭盆,她就那样抬头看着我,好像是怕我生气。
可我不生气,我就是惊讶。她怎么没有把我的行李偷了去?!
我噌地站起身,看见她还在远处那里看着我,我心想:她就在哪儿看我睡了一夜?!她也不挪动,只是看着我,我就拎起行李箱和书包,看着她盯着我看的面庞一步步向后退,然后下天桥了。
我又买了车票。
在火车站,我一边清空自己的口袋一边想:怪不得昨晚没人把我行李偷了去,她要是看见我在那儿睡觉就把编织袋铺到离我不远处,应该就不会有人来偷。
然后我就回过神来,发现连一句感谢的话都没说。我脸上火辣辣地觉得臊。她是个捡垃圾的老人,我是个身上带着6000元的年轻人。我连给她买顿早饭都没有。她在那里看了我一夜,我却只想着自己行李还在。
我又拖着箱子返回去看看她是否还在,但是桥上只是挤满了上班的行人,那种别扭简直是...偏执狂的偏执。
我就又拎着行李返回车站,箱子却在半路上被磕掉了一个轮子。等我到达车站时,检票口已经关了。
买票时还心想自己真幸运,买到了个最近出发的列车票,然而这一切发生的不确定让我觉得,现在我唯一能确定的,就是我自己是个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