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的大声颜如玉被吓了一跳,同时也感受到了苏寻的愤怒,她站起身来,走到苏寻面前试探性地给他顺顺气。
“别气,别气,气坏了身子不划算。”
或许是颜如玉的安抚起了作用,苏寻气息平稳了不少。
“我再问一遍,你是谁的人?”苏寻于昏暗中看着近在咫尺的人。
“我……”颜如玉退后两步,“我真的只是来璃都讨债的,不是谁的人。”
“讨什么债?向谁讨债?”苏寻又一次问出这样的问题,但这次态度更强硬。
“无可奉告!”苏寻语气强硬,颜如玉也懒得迂回,直接拒绝了,“你与其跟我谈这个,不如谈谈太子遇刺到底怎么回事?刺杀太子的人不是我,为什么说是我刺杀他?”
“你说不是你,有什么证据?”
这说的是什么浑话?
“现在是你们指认我刺杀太子,不应该我找你们要证据证明是我吗?怎么成了我提供证据证明不是我了?我被关这儿也没法儿找证据啊。几年不见,你怎么还学人胡搅蛮缠了?”
“颜姑娘跟我很熟吗?你怎么知道我以前不胡搅蛮缠?”
“……”颜如玉深呼吸,“我跟你不熟。”至少跟现在的他不熟。
哼!不熟!?苏寻又被气到了。
他气上心头,颜如玉也窝着火。
“要听就进来听啊,在外面能听清楚吗?”
颜如玉没好气又说得大声,苏寻朝门外看去。
“殿下?”
玄色的身影入眼苏寻才明白过来颜如玉那话是对着外面的太子说的。
可是……她怎么察觉太子在外面的?
“见了本宫,为何不跪?”容琰直接略过苏寻看向颜如玉,
颜如玉对上容琰的视线,说道:“修道之人上跪天地,下跪父母,不跪君主。”
“你是修道之人?”
“不像吗?”
容琰对着颜如玉审视一番,问:“你修的何方道?师从何方高人?”
“我修我自己的道。家师魂去多年,我又不学无术,就不提他老人家的名讳了,辱没先人名声。”
既无道门又师出无名,自己说自己是修道之人就敢藐视皇家威严,容琰信了她个鬼,轻轻做了个手势,接二连三的人从石门进来,人手一件刑具。
拶指、软鞭、夹棍、竹签……
还有些没见过的,叫不上名字的。苏寻看了都头皮发麻。
“既然冥顽不灵,就都上一遍吧。苏卿可别被美色迷眼,手下留情。”
“殿下……”
“私设刑狱,滥用私刑,于大璃律法不和吧。”颜如玉毫无惧色。
“你跟本宫谈法?”
“跟太子就不用谈法吗?”
这人怕不是脑子有问题,竟然跟一朝太子讲法。
“不知天高地厚!”
容琰扔下这么一句话拂袖转身,颜如玉对着他的后脑勺着急道:“我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但我知道你不可能顺利登上皇位。”
“颜如玉!”
苏寻低声喝斥,她有几条命妄议皇权之事?
颜如玉充耳不闻,见太子停了脚步,又放缓了语速说道:“紫微星微弱,已是强弩之末,边上二星争辉,势均力敌,最终会鹿死谁手,悬之又悬呐。”
她故意说得高深莫测,容琰终于回过头来,“谁与本宫势均力敌?”
容琰当然知道有人觊觎他的太子之位,但他母亲嘉贵妃在先皇后薨逝之后执掌凤印,虽是暂管凤印,但徽帝病重,并没有再立新后的打算,所以她虽是妃位却有皇后之权。
而他亲娘舅宁国侯运筹帷幄多年,门客众多遍布朝堂,再加上他自己笼络的一些势力,容琰觉得自己的太子之位稳如泰山,徽帝一去他就能登基称帝,水到渠成,顺理成章。
朝野上下,各路皇亲子弟,谁能与他势均力敌?
“我学艺不精,只能看出璃国皇权呈龙虎相争之势,至于谁是龙,谁是虎,我可看不懂。”颜如玉耸了耸肩,突然想到了什么又话锋一转,“对了,之前出现在千芳阁的那位道长可是货真价实的,你别看他断了一只手,人可是正儿八经的得道高人,降妖除魔、捉鬼驱邪、看相算卦都不在话下。太子殿下可以去找他探探天机。”
容琰看着颜如玉,掂量她言语中的可信度,最后还是问道:“人在何处?”
颜如玉想了想,说:“有个叫李衙内说要把他带去刑部大牢。”
……
“这就是你说的得道高人?”
你们见过得道高人被绑起来受刑的吗?颜如玉口中的得道高人就是。
刑部大牢里,青笠道长被绑在十字架上,手脚都上了镣铐,没有左臂就把左手的衣袖缠绕在木架上。他的斗笠已经不见了,没有薄纱遮挡的脸不忍直视,一大半张脸是可怖的伤痕。
白袍也没有了,只着一层薄薄的里衣,被鞭子抽打出一条条血痕,领口松垮露出精壮的胸膛,胸膛上有清晰可见的烙印。
实在是惨不忍睹,别说什么得道高人,完完全全就是一个阶下囚。
容琰深觉自己被耍了,怒气直冲天灵盖儿。
“把她带回去严加审问!”
容琰咬牙切齿地扔下这句话拂袖而去。
直到太子走了,苏寻才敢明目张胆地看颜如玉,而颜如玉她正看着十字架上衣衫褴褛、遍体鳞伤的人。
那人原本闭着双眼,听到动静才缓缓睁开,和颜如玉的视线对上,他扯出一个笑,轻声道:“此地脏污,你来做什么?”
颜如玉看着他不说话,他又笑道:“皮外伤,不碍事。”
明明是一张骇人的脸,一开口,一带笑,一如初见时温柔和煦,让人如沐晨风。
越是这样,越让人心疼。
“走吧。”苏寻不知道颜如玉和那位道长是什么关系,但傻子都能看出来他们肯定关系匪浅。
苏寻承认他有些吃味了,虽然以现在的身份,他没有资格介意什么,但心里就是挺堵的。
她眼眸中似有泪光,她看着的人的确惨不忍睹,这样的情景,苏寻也不想催他,但逗留久了太子那边不好交差。
“谁打的?”
颜如玉没有理会苏寻而是转头看向旁边的狱卒。
“那个……他……”
狱卒支支吾吾的,颜如玉在这种事情上可没什么耐心,她顺手抽出狱卒的佩刀架在他脖子上,动作干净利落。
“谁打的?”
“颜如玉!”苏寻快速捉住她的手腕,盯着她的眼睛,“你要干什么?”
“若水~”那边道长也柔声道,“他们只是奉命行事,你为难他们做什么?”
“是是是。”狱卒一个劲儿点头,又顾忌着脖子上的刀刃,不敢做太大的动作。
“我们只是奉命行事,姑娘饶命。”
“奉命?奉谁的命?李衙内吗?告诉他,这笔账,老娘记下了。”
颜如玉最终没有为难狱卒,但是她提了刀砍了锁,斩了手脚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