毁人根基之事,怎能去做!
自己便是由失一魂过来,深知其中艰辛,若无仙阳及各种机缘,哪能走到现在。
二人又非仇敌,岂能行此狠辣之举!
片刻后,丁贵收回意念刺,只一脸郑重地商量道:
“老人家,听好了。我现在有几个问题,你只要据实回答,我便不再叨扰,自行离去,可好?”
“想问我问题?休想!哼,你有何手段,不妨……”
老鬼见丁贵变脸,明显稍愣一息,仍嘴硬道。
但丁贵不再让其大话出口,马上厉声阻止道:
“我现在好声戏诫,你也不愿意听下去吗?不说我方才随手一击,便致那太虚寒铁镜露出破绽,而现在,我也了然,你脑洞中只不过开出一颗魄球,一颗而已!哼,就算你有了一点区区法力,在我当面,也完全不值一提。你若不想断了修炼前程,就不要再激怒我了……我的耐性,也是有限度的!”
修炼前程,对于任何一个修炼者,都是无法漠视的问题。
对面老鬼,明显一大把年纪,在冥地多年,理应更明白其重要性!
“你说……什么?!你能……看出我的开魂情况?!”
老鬼果然大骇,白须直颤,惊悸道。
“不错,我本想毁了你的脑洞与魂体,但思及我辈在冥地修炼不易,终是不忍心下手……现在给你机会,只要回答我几个问题,便能安然无恙……你还不愿把握住机会吗?”
丁贵温和道,话由心生。
本来嘛,只要能好声好气商量,谁又愿意大动干戈呢。
“我……丁……公子……你的问题,我不敢不答,但,我家主人……恕难从命!”
老鬼明显顾忌重重,一开口便结巴起来。
最后居然来个拒绝!
什么意思?
按理说,魂体受到威胁,谁也会权衡一二。
就算对方拜了殷一统为师父,甚至便是主仆关系,比起前程,也不值一提吧。
却不知,他还犹豫什么?
莫不是,深惧殷一统淫威?
见对方言不由衷的样子,丁贵又宽慰道:
“我不会让你为难的,只询些简单问题,定然不会问及你们的隐秘……再说,我对你们的隐秘,也不感兴趣。”
其顾忌肯定是担心问到什么秘密吧,但自己是真的心无旁鹜。
想来回三过来,也是匆忙之举。
以老鬼的身份,能不能旁听秘术一事,都未为可知。
那只要确认点基本情况便罢,也不指望从小老头身上,便能讨回秘术。
“好,我只会回答……三个问题,且只能是不涉誓言的问题。如此,既不负家师,也对得起丁公子你……你若答应,现在便可提问。若不答应,我宁可与你拼命,也不愿有负家师!”
老鬼忽爽快道。
其给人感觉,还是有点心虚意味。
“三个便三个,但你不可说谎!”
三个问题,倒也能问清始末了。
“这点放心,以丁公子你的能耐,我绝对不敢欺骗。”
对方一下如此干脆,怎么像是着了他的道呢?
丁贵不免生疑,但着没着道,问过便知。
“第一个问题,殷道友,现在何处?”
殷一统的去向,也可能是回三的去向。
之所以要先找姓殷的,是因为丁贵感觉,这个时候外出,极可能和秘术相关。甚至,对方便是携秘术外出!若真和秘术相关,那便可能是进行秘术传播,而这才是重托的关键所在,必须首先禁绝。
“这个,我只知道,家师今天一早便已外出,现不在阁中。”
这回答,当真严丝不漏。
丁贵很不满意。
不好直接询问秘术之事,第二问自然只能旁敲侧击道:
“那令师离开前,可见过什么人?也就是昨天到现在,这段时间里。”
老鬼眼珠稍转,似见丁贵沉脸,才老实道:
“哦……有,其实家师的朋友不算多,也不算少,呃……这是就尘世而言。但这两天他倒一直和好友在一处。前天下午见了章老,昨天下午又与回堡长于二楼相谈甚欢,然后早上才相携离去。具体去哪,我确实不知……家师离开前,只交代我守好府楼。”
相谈甚欢?
那回三必将秘术相赠了吧。
而早上一同外出,岂不有所目的?
只怕最坏的结果,已发生。
咦,二人会不会一同回了传送堡呢?
有可能……但他们去哪都有可能。
自己所接触和所掌握的信息,实在少得可怜哪。
眼下,只余最后一个问题,可问什么,都难满意。
而老鬼自称徒弟,实际似乎只是个家仆,应当没有参与交谈。
那能知道秘术一事吗?
“不知殷道友身上,还有其他法器吗?”
想了片刻,还是在意殷一统的实力。
若其身怀诸多法器,自己碰上他,岂不卵与石斗?
对于此问,显然老鬼也很讶异,神色频转,最后又颇为得意道:
“家师能威名远扬,响彻五郡,不光是法力高强之故,还凭借着身上的两件宝贝。除了这块太虚寒铁镜,另一件则是灰鞘斩魂剑。其威力更可怕,譬如,能取宵小之魂于……千里……之外,绝难幸免……不怕告诉你,这一镜和一剑,皆是地府的守灵将军亲赠。所以,任何道友前来相见,都会自矮三分。就算不是卖家师面子,也要给守灵将军薄面。念你初来乍到,我自会禀明家师,不必计较。”
灰鞘斩魂剑,千里之外取鬼物魂魄?
这也太逆天了,冥地雷罚能容得下如此器物吗?
再说,地府还有什么守灵将军?
怎么项坚就没听过?小九、小六也不知道?
他们可是安身如此之近,小九还是曾经的堡长呢。
不过,此守灵,应该非彼守灵吧。
若此将军,便是项坚口中殷一统的背景,也就是回三想要求到的地府关系,应该人尽皆知才对啊。
罢了,地府是不是真有将军其人不说,就是姓殷的威名响彻五郡,还有斩魂剑的威力,统统感觉被夸大其辞了。
只要看太虚镜便知,除了虚幻之境,似乎也不如何……
可见,这个老鬼说话,水分颇多。
没有不真实,却可以无限夸张,多半还是为了吓唬自己。
“那多谢你的体谅了……刚才是你在施法太虚镜吗?还请如实告之。”
丁贵又问道。
不论其话中虚实,只要知道殷一统有两件法器,做点提防便好。
而此镜的施法,若是由老鬼操纵,岂不毫无难度?
自己定然也可以驭使。
“问题已问足三个,但我观丁公子你言而有信,却可以再赠送一解……其实,我哪里能驭使此镜,一切不过是家师信手所为。我只须在楼前看护一二,保持法器效果不出异状便好。事实上,此镜也并非经常开启,其中法力十分充沛。今天也是为了让回堡长开开眼界,才有此一举……好了,我所说句句属实,家师不便,还请丁公子打道回府,改天再来。须知家师最喜与同道之人切蹉,若回府后,知晓有人能撼此镜,还能一眼便知我的开魂情况,定然欢喜。只怕届时与你把酒言欢,待为上宾,是必然之举。”
这老鬼还真是,见缝就插针,既频频示好,又婉转送客。
是怕自己会说话不算数吗?还是想早点摆脱自己?
哪怕其说得再好听,丁贵本能地就不信任对方。
过于圆滑之辈,如何信任?
事后,老鬼只怕会变本加厉和添油加醋吧……
“在离开前,可否将此镜借我一观,我……”
话已至此,丁贵自知突兀,但还是忍不住询道。
不过,老鬼马上打断道:
“丁公子,此镜……乃家师之物,我可无权外借。而且,经你方才一击,似有损伤……不过,你且宽心,我自不会多言。可是,你明明答允过,只提三个问题,我却已然回答四问,且毫不保留。现在,你又另提要求……莫非,你身为修道大家,竟想欺骗我一介修炼新人不成?”
好家伙,老鬼竟绵里藏针。
明明弱势,话语道出,却是完全难以通融之意。
一下被架得太高,丁贵的确不好再来逼迫一个“老人家”。
如此,只能与法器失之交臂。
“好吧,我说话自然算数。最后一个问题,想来你也无须拒答。殷道友可说过,何时归来?如此,我才能改日再来拜访不是?”
此地,多半还会再度光临。
而所谓的,替小家伙取得法器,也只是一时脑热之念,岂有强取豪夺之理?
真要夺,也是翻脸之后再来考虑!
“丁公子,这是当然之问,小老头岂没分寸……凭殷师脚程,只要不是远游,天黑前必能归来。而他能将此镜交与我打理,不可能是远游,所以今晚必归。”
老鬼神情陡松道。
“好,我知道了……到时我在湖外知会,你可要现身相见才是。”
趁着说话工夫,红白小手已将两层楼阁,稍细致地探查过一遍。
在显眼处,绝对没有什么布卷抄本存在。
多半,是被回三或殷一统带在身上了。
“那是自然……不过,到时湖泊却没有了,你只须径直到楼前相见。家师与我,必会倒履相迎。”
老鬼明显喜悦道。
怎么感觉,好像是怕自己不来呢?
此话倒表明,老鬼的确没什么法力自行驭使太虚镜。
“好!告辞。”
……
雁落坪往北,一块无名荒地上,植被稀少,不复草地。
丁贵已从高空落下来,望着日头将午,心中也很无奈。
飞离雁落阁不过片刻,小家伙便开始“造反”了。
“哼,我就知道,啰嗦半天,尽是些无用信息……你若不肯助我成长,不如直接说出来,何必假惺惺地答应,实际却两面三刀……早知如此,我就是拼了会受损伤,也要施展幻境,将那铁镜夺过来。”
幻郎儿再次现身眼前,怨气颇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