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没有高速路,汽车奔驰在坎坷不平的公路上,颠簸的厉害,尘土飞扬。
车上人多,我们被挤在靠后排的座位。朝晖自己在前排找个座位。
第一次带他们出远门,三个孩子都是第一次坐这么长时间的汽车,都很高兴。
我不晕车没想那么多,谁知汽车刚跑一个多小时,霞儿说难受,接着吐起来。车上有人递给痰盂,霞儿不断吐,连黄水都吐出来了。
知道这是晕车,但我没准备晕车药,干着急没办法。
周围的旅客好心给让座,把我们娘几个让到一起。
听说晕车靠前坐会好些,前面的人谁能让座给我们呢?朝晖坐在前面光说难受没有吐。三岁的红儿嚷嚷肚子疼,也可能是晕车反应。
汽车行驶三个多小时,红儿要撒尿,这可怎么办?孩子晕车已经让这车人够烦的了,不好意思再麻烦司机停车。
我看看窗外,打开车窗,端起孩子从车窗往外尿。
旅客和司机看见,七嘴八舌的指责我。
我被呵斥的无话可说,为了孩子我顾不得这么多了,难为的我实在是没办法。
从兖州到菏泽汽车跑了五六个小时,下午三点终于到站了。
下车后我的脚疼的厉害。在翻砂车间干活时,我穿的凉鞋,脚被铁件刮破一块皮,流血了我没在意,粘点沙土也没当回事。在家时快好了,今天坐一天车,脚又热又疼的厉害。
实在不想走,只好在车站找辆三轮车送我们到菏泽军分区大门口,全家人都来接我们。亲人相见的兴奋快乐也没减轻我的脚疼,只能强忍着走路。
心想我是来帮忙的,一定不能在关键时候掉链子。
荣泰家一间屋挺大,我上下左右仔细打量这一间屋,不知道这么多人该怎么就寝。
荣泰看出我的疑惑说:“我安排好了,你和孩子们睡里面那张1.3米的大床,妈妈和大米睡门口这张小床,我俩带盈盈睡门口那张小床。附近有水坑蚊子比较多,床上都有蚊帐。”
他家没有厨房,在外面支个炉子就能做饭,门口放下小桌板就能吃饭。
弟弟弟妹上班后,妈妈抱着盈盈,大米拽着奶奶衣襟趔趔趄趄跟着,屋里屋外忙的脚不沾地,妈妈太累了。暴瘦的两眼深陷,颧骨突出。天天忙活的汗流浃背身上小衫都结出白色汗碱,散发着酸臭味。
我刚到菏泽几天确实帮妈妈不少忙。
我的三个孩子帮忙看大米,我帮助洗衣做饭,妈妈身心轻松愉悦,我们都很快乐。
炎热的夏天,门前连棵树都没有,没有乘凉休息的地方,妈妈换上干净的汗衫,一天不知被汗水浸透几次。炙热劳累对我的脚很不利,几天后我脚上原来的小水泡发炎扩散。
真是事不如人意,我脚疼的不敢下地走,还谈什么帮忙?
脚底起泡流黄水,我只能用卫生纸不断的擦。两只脚都感染了,只能坐在床上哪也不能去。不知会不会传染,连孩子也不敢碰了。
不能帮忙看孩子,别的也都干不成,越着急上火脚病越厉害。
妙龄下班回来,看我焦急烦躁的心情,一边安慰我一边打扫地上的卫生纸,微笑着一点怨言没有。 让我心中更是愧疚:我这是帮的什么忙?纯属来帮倒忙了。
想回去都走不了了,整个脚底起水泡,连脚后跟那么厚的皮也鼓起水泡。
荣泰看我难受的样子,关心的说:“大姐,看样子越来越严重了,给你找个军医看看吧。”
荣泰借辆自行车带我去看军医门诊,医生说已经感染了要打青霉素消炎。
荣泰每天用自行车驮我去打针,经过连续七八天的治疗,脚病逐渐轻了,能下地走路了,走路时脚底还是很疼。
我很沮丧,本想好心来帮忙,却没想到出现这么难堪的情况,不仅忙没帮上,还连累大弟一家为了给我看病影响工作。
和妈妈相聚的快乐全被病痛和懊恼淹没了。度日如年的我只想脚病好了快点走,别给大弟和妈妈添麻烦。
有时越想越难过,自己委屈的像小孩一样,直想偎在妈妈怀里哭上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