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关夭夭坐在放着一枚平安符的桌案前,头一点一点的,干坐在这儿一两个时辰,她早就烦了。
突然有些后悔管这趟闲事了,却又觉得那些失踪的女人很可怜。或者,等明天休息好了再管?她瞪了眼洛长庚,都是他,非说这个诱饵只能自己做。
昏暗的灯影下,洛长庚从打坐的状态中睁开眼,有些失望自己仍没有捕捉到丝毫的灵气,但精神头却是好了不少。
再看关夭夭已经趴到了桌子上,洛长庚忍不住清了清喉咙,“咳!”
“怎么?有动静了?”齐捕头眼神还是懵的,半截腰刀已经抽了出来。
关夭夭抬起头朝着隐在暗处的七个男人翻了个白眼,试问谁能在几个大男人的注视下睡着啊?她不过是想休息一下。
“已经快子时了,要是有什么异常应该就是这会儿了,大家都精神精神。”洛长庚对于自己一下把人都吵醒了,不由有几分难为情。
“是谁说一定要子时才有动静的?”关夭夭干坐了好半天,腰酸背疼,此时站起身来自在的抻着懒腰,顶着一众男人意外的目光,活动着酸麻的关节。
这动作也太不淑女了!男人们瞄着关夭夭不雅的动作,暗自撇嘴,她这简直比男人还放得开。
“子时乃是人体阴阳交替之时,也是人体阴气最重之时,若有人想借阴魂做事,此时是为最佳。”
洛长庚这一番解释,大家到是都信了,只是,看着桌面上一动不动的平安符不免又狐疑起来。
又盯了会儿,关夭夭的眼皮又要打架了,她迷迷糊糊的摆了摆手,“你们盯着吧,有动静叫我。”说着就不管不顾的趴到了桌子上。
不行,她得睡会儿。
齐捕头也觉得脑子有些晕晕沉沉的,索性出了偏堂的屋子,被夜风一吹,陡然感觉精神不少。
身后脚步声响,洛长庚也出来醒神。
“关公子是哪里人士?”齐捕头开始有一搭无一搭的与他说话。
“我出生自辉州,后来因故流浪到青州,在这边生活了几年。”洛长庚说的是假户籍上的信息。
齐捕头顿了下,到是与户籍路引上写的一致,正要问其他的,却听他问。
“捕头大人,现在有多少起失踪案了?一共有多少女子失踪?”
提到案子,齐捕头的神色有些不好看,“有小半年了,报案的有五位。”至于没报案的就不知道了,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想别人知道自家女儿名声有损。
洛长庚也想到了这一点,只是,“这么久,你们竟什么也没查到吗?”
齐捕头觉得这话难听,“此案蹊跷,非人力所能为。关公子既有神通,一会儿还请不吝出手!”
洛长庚:……“放心,我们就是为了抓捕幕后人才留下来的!”
一番不算开心的谈话结束,进了屋子,隐在暗处的仍是瞌睡连天的男人,油灯下仍是趴在桌案上睡的口水真流的女人,一动不动的仍是那枚平安符。
好似,什么都没有改变。
直到三更天的鼓声消逝很久,面前的一切都完全没有变。
眼看着子时将过,齐捕头烦燥的的吐出一口浊气,“是不是你算错……”
木椅摩擦地面的刺耳声响起,齐捕头埋怨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人堵住了。
“嘘!禁声!”洛长庚用力拽了下齐捕头,一双凤眼眨也不眨的盯着那枚平安符,心攸地提了起来。
本想发火的齐捕头半张着嘴,还带着眼屎的铜铃大眼死死的盯着关夭夭黑发前的那块桌案。
其他被惊醒的人,或是一直警醒的人也全都盯着那里,仿佛看见了世上最不可思议的一幕。
整间屋子,只有关夭夭趴在那里打起了轻微的鼾声。
只见,那枚被叠成三角形平安符的黄纸突然悄无声息的飞了起来,如果那符纸不是齐捕头亲手放下去的话,他几乎要认为在那符纸上方有线绳吊着的。
符纸绕着关夭夭的头顶飞了三圈,然后肉眼可见的亮了一下,那亮光瞬间钻入了她的百会穴,随后,平安符仿佛一下失去了力气般掉落在桌子上。
众人来不及上前去观察平安符的状态,全都眨也不眨的盯着关夭夭。
只见,原本睡熟的关夭夭蓦地站了起来,一双怎么也睁不开的眼睛陡然睁的极大,骇的众人险些叫出声。
然后关夭夭呆愣愣在椅子上坐了会儿,便慢慢的站起身,一步一步往外走。那不自然的笨重步伐,那僵硬的身姿,让齐捕头突然想起来小时候听奶奶说过的僵尸。
“夭夭?”洛长庚小心的上前轻声唤了句,却发现关夭夭恍若未闻,双目发直毫无光亮,这是,失了神?
一众捕快和洛长庚等人小心翼翼的跟在关夭夭身后,却见她步伐僵硬却又无声的出了府衙的偏门,拐入青州城的大街,朝城门的位置走去。
寂静而宽阔的大街,家家闭户,偶尔的落叶随风卷起,满月的光辉映的关夭夭面色发青,沉重的脚步声咚咚咚地响起,就像是僵尸夜行。
就连她身后跟着的一众男人也全都心底发毛。
“这个时候,城门应该是关着的吧?”洛长庚压低声音问。
“当然!这里可是府城!城门的开关可是都有规定的!”齐捕头没好气儿的道。
一直紧盯着关夭夭的武木突然低喝,“别说话,你们快看!”
两人虽然在说话,但目光却没离开过关夭夭,只见原本正走着的人突然停了下来,面上痛苦的扭曲了一下,随后左看右看,满脸的不解。
“她在干什么?”一名捕快忍不住出声。
武木却是神色一变,三两步窜了过去,“关姑娘?”
“诶?武木呀!”关夭夭神色茫然,看到熟人不由得松了口气。
听到二人对话,其他人也都围了上去,眼巴巴的看着她面露探询。
关夭夭觉得浑身发毛,忐忑的看着众人,“你、你们干嘛?我怎么在这儿?我不是……”说话间她不由得一愣,自己不是在府衙的偏堂里盯着那枚平安符的吗?
“你还记得自己刚才在做什么吗?”洛长庚率先发问。
“我……”关夭夭茫然的双眼中渐露一丝清明,“我好像听到有人一直在催我去城外的土地庙。”
齐捕头忍不住,“那后来呢?你怎么就醒过来了?”
关夭夭看了眼洛长庚,“因为那声音一直在催一直在催,我觉得吵,所以……”
洛长庚明白了,定然是她觉得烦,下意识动用了雷灵之力,将那股邪念碾碎于识海,所以才会在半路上清醒。
“从这边的城门出去有土地庙?”
听到洛长庚问,齐捕头有些不高兴,“从南门出去确实有个土地庙,但她不可能出得去,城门早关了。”
“不若去看看吧。”洛长庚却是不信,“平安符的诡异之处大家都有目共睹,也许那些幕后之人有其他的害人手段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