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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黑衣人汇报了昨晚的情况之后,江明柔一大早就提着饭盒来到了医院,跟在她身后的两名黑衣人分别拿着花束和水果篮。
彼时林汐言趴在病床前睡着,时禹辰还没醒过来。
江明柔他们蹑手蹑脚地进了屋,两名黑衣人乖乖将东西放下后就悄声走了出去。
江明柔见林汐言正睡着,便拿起沙发上的一条毛毯,轻轻地走过去,准备盖在她的身上。
林汐言睡得不沉,江明柔一动作,她便醒了过来。
“姐,我是不是吵醒你了?”江明柔轻声问道。
林汐言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见到来人后,咧着嘴笑了起来,“明柔?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姐夫,顺便给你们送点儿早饭,怎么样?姐夫他还没醒啊?”
林汐言点了点头,站起来活动了一下酸麻的身体,两个人走出了病房。
“医生说,是急火攻心,没什么大问题,过几天就好了。”两个人坐在走廊的长椅上,林汐言深深地叹了口气。
“急火攻心?谁能把姐夫气成这样?”
“十有八九是和他的父亲有关,等他醒来,我们就知道了。”
江明柔默默地点了点头。
待了一会儿之后,江明柔就离开了,因为明天开学,今天她要提前去学校报到。
快到中午的时候,时禹辰才清醒过来,映入眼帘的是林汐言那张有些憔悴苍白的脸庞。
“汐言。”刚喊完她的名字,时禹辰立刻就察觉到自己的嗓音沙哑得不得了。
林汐言递给他一杯温水,“你先别说话,多休息休息。”
“嗯。”时禹辰乖乖地把水全部喝光。
“饿了吧?”
“嗯。”
“那我们吃饭。”林汐言盛了一碗皮蛋瘦肉粥,准备喂他,时禹辰主动接过碗,示意自己可以。
“还有哪里不舒服啊?”简单地吃了一点儿之后,林汐言替他掖了掖被角。
时禹辰委屈巴巴地望着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头疼。”
林汐言轻轻摩挲着他那还有些肿胀的眼睑,“乖,休息休息就好了,再睡会儿吧。”
“汐言,我不想待在医院里了,我们回家吧。”
“不行。”林汐言一板正经地拒绝了他,“最起码在医院待够三天,好利索了才能回家。”
“汐言......”时禹辰攥着她的手,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
“时禹辰,你少来这套,没用。必须恢复完全了才能回家,你安心养身体,不许再让我为你提心吊胆的了。”
时禹辰撇了撇嘴,重重地吐了口气,郁闷地将脸蒙在了被子里。
在林汐言的强烈要求下,时禹辰愣是在医院里住了足足五天才回家。
第五天出院的时候,冯东宝来探望时禹辰,顺便将他们送回了家。
“啊!”时禹辰走下车,狠狠地嗅了嗅“御翠园”里的空气,清新中夹杂着点海腥味,一脸陶醉道:“这是家的味道!以后我再也不要生病了!我讨厌医院!”
林汐言路过他的时候,幽幽地瞥了他一眼,什么话也没说,径直回到了别墅。
“弟妹怎么了?看起来脸色不太好啊。”冯东宝凑到他耳边悄声问道。
时禹辰微微叹了口气,摆了摆手,道:“我也不清楚,问她她也不说,大概是这几天照顾我累着了吧。”
“有可能。”冯东宝点了点头,随即拍了拍他的肩,两个人走进了别墅。
冯东宝刚踏进时禹辰的家门,迎面撞见了几张陌生的面孔,男的女的都有,忙里忙外的,一刻也不曾闲着。
“他们是谁啊?我怎么从来都没见过他们?”冯东宝十分诧异。
“他们是江家特意派来照顾我和汐言的。”时禹辰淡淡道。
“哦,原来是为你们请的佣人啊,那他们晚上住哪里啊?住你家吗?”
“不是,他们都是江家的人,在‘御翠园’里,每人都有一栋别墅。他们每天按时上下班,睡觉的时候就回自己的别墅去了,不在我们家住。”
冯东宝惊掉了下巴,“人手一栋别墅啊!禹辰,你是说过江家有钱,可没说过他们这么有钱啊!比你还要有钱啊!江家还缺人不?我想去试试!”
时禹辰懒懒地打量了他一眼,“你,够呛!你现在看到的这些人,那可都是在江家训练营里受尽了苦头熬出来的。汐言和我说过,要想进入江家训练营,首先得满足两个最基本的条件,第一个就是不能怕死,只要你想去,就得先签生死状。第二个,你本人必须没有任何的社会关系,即上没有父母长辈,下没有朋友兄弟,只有社会背景干干净净的人才能进入江家训练营。当然了,你要是真想去的话,也可以,只要你愿意割舍下所有的亲疏血缘。进入江家训练营的人,都是自愿的。进去了,这一辈子都只能是江家的人,不管是生是死。”
冯东宝咋舌,“这不就是卖身吗?”
“是啊,只要你能为江家奉献自己,江家就能保你一辈子吃喝不愁。江家明面上走的是白道,收的都是些干干净净的人。但其实啊,江家在美国,算是妥妥的黑道大哥,他们来者不拒,善恶通吃。在美国,有很多逃出来的死刑犯或者从牢里出来的人,特别仰慕江家的势力和地位,都自愿加入了江家训练营。所以啊,你别看着平日里江家这些人都慈眉善目的,对我们和和气气的,说不准背地里啊,他们手中都掐过几条人命、犯下过滔天大罪呢。”
“啊?这么可怕吗?那你为什么不害怕?”
“我有什么好害怕的。”时禹辰笑着说道,“你啊,也不用那么紧张,江家的人最重视感情,只要你把他们当家人,他们就会把你当家人,护你一辈子。”
冯东宝长长地舒了口气,“那还成,要不然真能把我吓死了。”
“小胆吧你。”时禹辰顿了顿,非常小心地靠近他,“其实我啊,一开始也很害怕他们。但汐言说她在国外的那三年,都怕过来了,彻底习惯了,让我也别担心。江凌是个说一不二的性子,他硬塞给你的东西,你无法推拒。汐言和我说,因为她救过明柔一命,明柔又是江凌的掌上明珠,江家对救命恩人都是会涌泉相报的,所以,江凌和江明柔就把汐言当成家人来看待,甚至把她的命看得比自己的命还要重要。兄妹两人曾对汐言说过,只要汐言愿意,随时可以取走他们的性命。”
“唉。”时禹辰感慨道:“我无法去定义江家人的好坏。但是汐言胳膊重伤之后,那三年里,江凌和江明柔一直都在无微不至地照顾她、保护着她,要不然汐言现在也不会好好地站在我面前。那三年,为了治疗胳膊,大大小小的手术和复健,汐言都不知道做过多少次了。汐言告诉我,每一次她动手术,明柔都会寸步不离地陪着她,她和江家兄妹之间的感情,早就是无法舍弃的家人了。
我真的很感谢他们兄妹俩,汐言和我说,那三年里,江凌和江明柔为她花的钱,光是治疗费,就已经超过了八千万美元,他们为她请的,都是全球最顶尖的医疗团队。汐言的心里一直都过意不去,刚回国的她之所以会找工作,不仅是为了生存,更是想着有朝一日能把欠江家的这笔巨额费用还上。
汐言和我说起此事的时候,我虽然一时半会儿拿不出那么多钱,但也可以还给江家一部分,剩下的日后我努力挣钱,再慢慢还嘛。见到江凌后,我私下和他提过这事,他们死活都不要,还说如果再提那笔钱的话,就是我们要和他们彻底断绝关系,那时候他和明柔只能各自剁掉自己的双臂来还掉汐言的恩情了。他们对我和汐言,真的没话说,我真的很感动,哪怕他们在别人那里做过错事,但是在我和汐言这里,他们绝对是顶好的家人。
汐言救过明柔,他们也不止一次地救过汐言。他们救了汐言,其实也是救了我的命。东宝,我们活这一生,每个人的生存处境不同,选择也不同,我不能用自己的眼光去评判江家兄妹俩的做事风格,人性的善恶好坏是最断不清道不明的。我没有那么伟大,我知道自己这一辈子,就是谁对我好,我便会对谁好,其余太多复杂的东西,我根本就顾及不到,那样太累了。”
“跟着自己的心走吧,禹辰。”冯东宝语重心长地拍了拍他的后背,“我们无法左右别人的选择,也无法替别人承担命运。硬币都有两面,何况人心呢。重要的不是别人怎么做,而是你怎么做,只要正义的标尺一直存在你的脑海里,只要你一直堂堂正正地走下去,那就够了。我们的力量很有限,有限到只能拼命顾好自己的人生。但同时,我们的力量又是无限的,因为我们可以,用自己的行动,用自己的正义感,去影响身边的人,去感化他们的行为。说不定未来有一天,江家的那些人会做出改变呢?”
“那我们就一起希望吧。希望他们全都可以堂堂正正地回归正途,在不伤害别人的情况下,找到属于自己的最好的生活方式,希望他们都能健康平安,一辈子顺顺利利的。最重要的是,愿他们以后都能做一个极好的人!”时禹辰郑重地许下愿望。
冯东宝笑话他,“你这些话,应该在欣赏流星雨的时候,对着流星说,实现的几率才会更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