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玄洽此事后,让陆儒湘也十分心寒。他曾心里慨叹朝廷怎么会派了这样的两个不知轻重的酷吏来呢。而且他也担心自己的家人。自己也是年过半百了,无所谓了,最重要的是家人。
刘玄洽夫妻被转移到南洋后,陆儒湘看到了希望,看来南洋是可以让家人安身立命的地方。
隆凤元年十二月十八日,陆儒湘一个人单独悄悄进宫,找到了马绍承。
马绍承不想陆儒湘会单独找他,以为有什么大事。
陆儒湘很直接,开门见山的说:“刘玄洽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你们真是仗义啊。”
马绍承倒也不客气,说:“凡是我们真正的朋友,我们都会如此。”
陆儒湘:“那么我是吗?”
马绍承笑了笑,说:“虽然你我政见不同,但是陆大人的品行和能力,我从小就知道,是朋友。”
陆儒湘:“那我就不多说了,此行就一个目的,希望你们能帮帮我的家人,念在多年的交情上。”
马绍承:“请讲。”
陆儒湘:“请你们给他们找一个自在的地方。不瞒你说,朝廷派来的这几个人实际上已经快把我架空了,我这个办事大臣实际上已经是有职无权了。我怕这些人如果继续弄下去的话,会牵连我的家人。另外,我听说札朗泰在北上赴任的途中被秘密下狱问罪,理由是之前领军的时候吃空饷。”
马绍承:“陆大人倒是实在,坦诚,既然你这么信任我们,我们自当为朋友分忧了。敢问陆大人有几个子女啊。”
陆儒湘:“我只有一个妻子陆悦芯,这你是知道的,和我在一起。另外有两个女儿,三个儿子。小儿子夭折了,小女儿也在七岁的时候患病去世了,所以只有两男一女了。长子是陆成海,二十三岁(兴海十六年生),次子是陆成敬,二十一岁,唯一的女儿是陆雅彤,今年十八岁。”
马绍承:“没问题,我一定会安排的。”
陆儒湘:“那就有劳了,我等你的消息。”
马绍承:“放心。”
走出宫廷后,陆儒湘放心了,然而内心却也无限的悲伤。当年是自己一个劲儿地上奏希望削弱晋王的权力,让朝廷加强对海山洲的控制,而如今却是朝廷一个劲儿地胡来,以至于要危及自身的时候,却又是晋王家族才能保护自身的安全,造化弄人啊。
隆凤二年上元节,马英韶、马绍承宴请王室成员,而朝廷他只宴请了陆儒湘一家五口人,其余一律不准,即使他们想进来也被拒绝。
陆儒湘也知道自己作为唯一被邀请的朝廷大员,还是全家,看来看重他的不是他的身份,而是他个人与海山洲和晋王一家多年的交情。因为请柬上,写的是陆儒湘全家,而没有写官衔。
宴会上,七十三岁的马英韶对五十四岁的陆儒湘说:“今日,你不是以办事大臣的名义而来,我父子请你来,是因为你我之间有三十多年的交情,那时候你还是个毛头小伙子,才二十三岁啊。”
陆儒湘:“臣明白,看到请柬,我就明白了。”
马英韶:“年前,你跟绍成说的,我也知道了,今日请你来,就是看看你的孩子,好让他们延续你我之间的友谊。”
陆儒湘知道事情要成了,立即将妻子和儿女带来参见马英韶、马绍承,并磕头行大礼。
马英韶、马绍承看了,首先看对的是女儿。陆雅彤虽然还不满十九周岁,但是长的亭亭玉立,煞是可爱。而且刚才和马怀锡玩儿的很是不错,这些都让马英韶父子看见了。而两个儿子,也都很标致,文绉绉的,像是陆儒湘培养出来的孩子。
马英韶随即让他的子女们各自玩儿去,然后和陆儒湘说:“我看雅彤和我的孙子怀锡很有缘,你看......”
陆儒湘明白,说:“若是大王的孙子不嫌弃,小女愿侍奉王孙。”
马绍承在旁不说话,实际上父亲都是替他说话。
马英韶:“好,一言为定。”
马绍承这时候才开口,说:“陆兄的两位公子,我已经想好了,让他们去兴京府,刘玄洽夫妻就在那里。你和他也是至交,这可以方向。另外你的女儿和我儿子完婚后,你就是我的亲家,卜新山也不敢把你怎么样,朝廷也得给我几分薄面吧。”
陆儒湘:“那就多谢晋王了。”
马英韶:“哪里,哪里,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二月份,晋王马绍承正式对外宣布自己的儿子马怀锡要和海山洲办事大臣陆儒湘的女儿陆雅彤成亲。而且已经订亲,一切从速,五月份就完婚。
不出意料,卜新山等人坚决反对,但是陆儒湘态度坚决,以这是自己的私事为由拒绝他们的干预。卜新山又上奏朝廷,但是海山洲与朝廷联络的海路渠道全在晋国的控制之下,马绍承早就派人拦截了他们的上疏。而且去年底开始,西北边疆发生了叛乱,朝廷已经无暇东顾。这些,卜新山也已经知道了,被迫放弃了请朝廷干预陆儒湘婚事的计划。
五月份,马怀锡和陆雅彤完婚,二人虽然是被指婚,但是天作之合,二人都还算是一见钟情。
为了二人的安全和避免卜新山等人生事,婚礼在宫中附近举行,全程都有内事厅、仪仗司的便衣保卫,而且没有任何一个办事大臣衙门的人受邀。
婚后,马怀锡夫妻的宅邸就在宫城外的核心区域附近。
虽然陆儒湘夫妻和女儿分开了,但是陆儒湘在海山洲也另有一套宅院,在女儿完婚前,陆儒湘已经悄悄将这套房子卖掉,在女儿家附近另外买了一套宅院,方便如有万一就躲向女儿家中。
六月十五日,前枢密使马英豫因病去世,终年八十三岁。
马绍承下令追赠太师,中书令,开府仪同三司,谥号忠武,国葬。
十八日,内阁首席领班大臣俞世英因年老请辞卸任,马绍承挽留不住,不得不下令俞世英加开府仪同三司衔致仕,以潘振鼎晋升为首席领班大臣,以何承海为吏部副判,进入内阁任办事大臣。以仪仗司都指挥使王相清出任枢密使,康广进接任仪仗司都指挥使。
卜新山、丁士坚虽然放弃了干预陆儒湘婚事的计划,但是他们也知道陆儒湘已经是有职无权了,无法干预他们的行事了。为此,他们开始不断挑衅马绍承,以试探他们的底线。
六月份,卜新山下令凡是在办事大臣衙门帮忙干活的晋国海山洲差役们必须易复变发;
马绍承和内阁没有反应;
七月份,卜新山下令凡是给海山洲燕军办差的晋国杂役必须易复变发;
马绍承和内阁也再度沉默;
八月份,宁阳府中部的驻守燕军与驻守在此的侍卫亲军发生了冲突,燕军开枪打死了三名晋军士兵,掳走了十名晋军士兵。
刚开始,马绍承和内阁及枢密院依然是沉默,这让二人继续铤而走险。接着他们对掳走的十名晋军士兵用刑,并要流放。
对此,马绍承终于不再忍耐了。
陆儒湘身为办事大臣,开始时候就极力劝阻他们不要如此铤而走险,然而根本没有用。陆儒湘索性也不管了,从女儿结婚前后就上奏以养病为名休养,住在自己家里,闭门不出,任由他们闹腾。朝廷也批准,以卜新山署理办事大臣。
八月三十日,马绍承召集内阁大臣商议该如何处置。
马怀念作为自己的侄子,首先开口说:“是可忍孰不可忍,他们欺人太甚了,而且已经越线了,违背了明祐皇帝的钦定章程。”
郑泽晖:“必须要回我们的士兵,必要时候也以同样的方式对付他们。”
王明亮:“立即封锁办事大臣衙门与城区其他地方的来往道路,同时下令断绝供应,非道歉不得解除封锁。”
裴岳殿:“军队也对各地燕军防区进行封锁,要他们赔偿,但是我们尽量不动手,否则事情就扩大和复杂了。”
刘安青:“此事暂不上报,最好内部消化解决,不然上报到朝廷,有理也会变成无理。”
潘振鼎:“老臣认为我们以非武力的方式让他们让步,同时要他们必须做出书面的保证和承诺,如果不答应,就饿死困死他们。”
何承海:“我们不首先上报,但是可以借机在办事大臣衙门内制造一些谣言,让他们的人乱套进而乱跑。还可以在内陆散布卜新山等人胡作非为的消息,渐渐传到皇帝那里,这样比直接上疏要好。新皇帝是个多疑等人,有些事直接说的效果反而不如他认为听到的消息可靠。”
马绍承:“诸位所言具有道理,的确,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对朝廷的大员和官兵动手,而且也不要杀他们和伤他们,除此以外你们可以看着办。结果,必须是他们道歉、赔偿,并做出保证。”
九月一日,内阁接连下令:
晋国臣民无有命令不得进入办事大臣衙门和驻军之地服差役;
立即封锁办事大臣衙门和驻军军营与外界的交通;
暂停对办事大臣衙门和驻军的一切生活用品供应;
办事衙门和驻军存在晋国商号、银号的银钱一律封存,无令不得启用;
办事衙门和驻军官吏有在晋国经商的商铺一律暂停营业。
这是公开的命令,另外还有枢密院和仪仗司、内事厅私下的命令,用绑架的方式绑几个有级别的人。
不出所料,这几招处处针对住了办事大臣衙门和驻军的要害。
当日,海京府的衙役和殿前军部分官兵立即架设哨卡封锁了办事大臣衙门、提督衙门与外界的联络,还有二者之间的联络。没有内阁、枢密院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进入。
刚开始一个月,他们还有储备,能够坚持,但是从十月份开始,就陷入了极度困难的程度。同时,仪仗司还雇佣豪强绑架了办事大臣衙门一个五品官、两个七品官、两个守备、一个千总、一个把总。
十月底,官吏首先熬不住了,不过靠着衙门事先的存银偷偷买了一些粮食算是度过去了。但是十一月开始,驻军就再也无法忍受两个月不发关饷,到月底,已经有上百人无法忍受,而私下逃脱离开军营投奔加入了晋军。另外还有人也打算逃跑。
更重要的是因为道路封锁,卜新山、丁士坚和就在距离不远的提督衙门的海鄂新也失去了联系,根本无法通信,他们也不知该如何。
十一月又过去了,这个月,又有三百人的驻军和官吏私下逃脱。而且这三个月里,官吏、驻军已经饿死了上百人,而生病的更是数不胜数了。
十一月底,卜新山和丁士坚实在没有了办法。卜新山说:“丁大人,总这么下去可不是办法啊。”
丁士坚:“难道是投降?”
卜新山:“我们原打算是激怒他们,试探其底线,但如今他们的做法不温不火,不打不闹,而是采用了极度封锁,这无疑掐住了我们软肋。不能这样下去了,如果再这样持续到过年,死伤和生病的人会更多,而且士兵极有可能哗变或者全部成了晋军,那可更麻烦了,所以必须得妥协了。”
丁士坚:“看来也没有办法了,哎,原来就不该纵容那些士兵生事的。”
十一月三十日,卜新山、丁士坚以帮办大臣、协办大臣的名义给内阁写信,请求解除封锁,一切好商议。同时请人带话给陆儒湘,请他出面调解。
在封锁的几个月里,陆儒湘刚开始还比较忧心,生怕发生了死伤,但是看到马绍承并未动武,也未有伤人,虽然封锁间接饿死了许多人,但毕竟不是晋军直接出手的。而卜新山、丁士坚自就任以来,对自己一直爱理不理的,让他也极为恼火,如今正好借马绍承之手来整治一下他们,所以几个月里,他躲在自己家里以养病为名悠闲自得。
十二月一日,内阁收到了信,请示马绍承。
马绍承思前想后,决定暂不做答复,而私下派潘振鼎和陆儒湘协商如何善后与妥协。
十二月十五日,内阁回信办事大臣衙门和卜新山,同意商议。
十六日开始,卜新山、丁士坚和参赞额尔海与内阁办事大臣郑泽晖、王明亮和海京府府尹程学方等人商议如何解除封锁与善后。
郑泽晖代表晋王和内阁,似乎是以战胜者的姿态提出了如下条件,只有答应了才可以解除封锁,主要是:
释放被掳走的所有晋国士兵;
向三名被杀的晋国士兵家属道歉;
向被杀的家属赔偿白银总计一万两;
严令燕军无令不得离开营区;
如离开营区提前知会当地官署和晋军将领;
以办事大臣衙门名义向晋王书面道歉;
日后为办事大臣衙门和驻军办差的晋国百姓不得逼迫其易复变发;
向被逼迫易复变发的晋国百姓道歉,赔偿白银五万两。
卜新山一看这些条件,极为不满,说:“你们这犹如是战胜者对战败者的侮辱,有一些绝对无法答应,我们宁可饿死,也不能答应。”
郑泽晖:“那好,请便。”
王明亮:“到除夕之前,如果你们不能满足我们的要求,你们就啃木头桩子过年吧。”
程学方大笑,然后三人离开。
接下来的几天里,封锁继续而且更加强化,卜新山、丁士坚也实在无法忍受了,但面子上还是下不来。参赞额尔海劝阻后,同意继续谈,接下来的商谈,主要是额尔海与王明亮、程学方来进行的。
额尔海是个务实也有原则的人,一向主张谨慎行事,为陆儒湘所器重,但也痛人情世故,卜新山也不讨厌他。
十二月二十八日的谈判中,额尔海说:“不错,此次的不幸我们确实有过在先,但是你们借故极度封锁,给我们造成的伤害更大,这些谁来赔偿,而且这也已经是违背钦定章程,至少是毫无人性的。另外,让办事大臣衙门道歉,完全办不到,宁可饿死,也不能失去朝廷的尊严。”
这一番话句句在理,王明亮也无话可说。
二十九日上午,在马绍承同意和陆儒湘私下的调解后,最后双方都略作让步达成如下善后办法:
办事大臣衙门释放被掳走的所有晋国士兵;
办事大臣衙门和驻军官署向三名被杀的晋国士兵家属道歉;
办事大臣衙门和驻军按照燕朝律法严惩杀害晋国士兵的凶手;
办事大臣衙门和驻军官署向被杀的家属赔偿白银总计一万两;
日后燕军无令不得离开营区,如离开提前知会当地官署和晋军将领;
卜新山、丁士坚、海鄂新三人以个人名义向晋王书面道歉,保证不再发生类似事件;
日后为办事大臣衙门和驻军办差的晋国百姓不得逼迫其易复变发;
向被逼迫易复变发的晋国百姓赔偿白银三万两;
晋国释放被绑架的海山洲官吏和各级将领;
已经逃脱归顺晋王的将士官吏差役根据其自身意愿决定归属;
赔偿必须在三十日下午前如数交付;
三人的道歉必须在怀晋殿公开进行。
这个条件,已经是晋国的底线之上,虽然还有余地,但马绍承已经是绝不让步,宁可将此事打官司打到皇帝那儿,也不让步。
而卜新山、丁士坚、海鄂新保住了朝廷和办事大臣衙门与提督署的脸面,但是个人却不得不向马绍承做出书面道歉。至于赔偿,那是必须的。
三十日下午,卜新山、丁士坚从衙署库房搜罗出白银一万两先行交付了被杀士兵的赔偿,另外两万两的赔偿无处寻找,不得不以衙署的名义从晋国的银号借贷,而且还得支付利息。
此次因饥饿和无奈投奔到晋国的官佐士兵总计有三百余人,其中肃靺、狄羯族的共有近百人。多是年轻的勇悍善战之人,尤以骑射、步射著称,擅使硬弓重箭,对于马上使用火枪也十分的娴熟。马绍承十分欣赏和爱惜他们。在他们投奔后,就给他们以重赏,不以简单的投诚者看待。隆凤三年开始就将他们其中的一部分派往南洋,让他们训练军队。
隆凤三年正月初五,在喜庆的日子里,卜新山、丁士坚、海鄂新三人在晋军士兵和卫队的护送下来到了怀晋殿,而在场的有晋国大臣、宗室男女老幼上百人等,都要亲眼目睹卜新山、丁士坚、海鄂新等人的道歉。
本来是要在初一的,但是思前想后不合适,也似乎不大吉利,故改在了正月初五这一天。
当日,三人来到怀晋殿,向坐在正中的順亲王马英韶、晋王马绍承等行三跪九叩的大礼,然后跪着读出自己的致歉信,大意是:
我等初来海山洲,办事操切,急功近利,约束手下不利,以至于酿成士族死伤等惨剧,违背钦定大纲章程,皆乃我等不识风俗,未能理解钦定章程,未能听从上官和下属劝诫所致。故特此向晋王致歉。请晋王念在同僚一场,宽恕我等,我等保证不再发生此类事件。
马英韶等听后,十分高兴,马绍承然后说:“知错就改,善莫大焉,起来吧,希望三位大人牢记今日的教训,务必遵守章程。”
卜新山、丁士坚、海鄂新起来,然后就赶紧离开。
虽然他们是以个人的名义道歉,但毕竟是官身,而且在大庭广众之下宣读致歉信,这是无尽的羞辱,赤裸裸的羞辱,但是他们却毫无办法。如果不接受,等待着他们的只有饿死。
而通过后发制人的此事,马绍承也树立了自己的威望,自己能够在对燕朝的强硬方面做的更强。本来他还想让伊莎拉等西洋领事也到场观看的,但是马英韶极力反对,认为再怎么说也是内部事宜,不宜过度,马绍承才不得不作罢。
虽然西洋领事没有参加,但这么大的事情,西洋人怎能不知,伊莎拉这位马绍承的知音在得知此事后,更是大为高兴,还给马绍承写信祝贺。并在自己的日记里这样写道:
“新的晋王马绍承先生即位已经是第三年了,虽然他的即位有偶然性,而且燕朝自上到下都不希望,中途也略有波折,但是老晋王还是在最后关键时刻选择并支持了他,马绍承先生也终于即位了。而即位的三年来,他最大的成绩就是在传统的春节之际以近乎于羞辱的方式当众让燕朝驻海山洲办事大臣衙门的署理办事大臣卜新山、帮办大臣丁士坚和海山洲提督海鄂新当众道歉。虽然是以个人的名义,但当众,已经是羞辱了。这也说明,晋王对燕朝这位新皇帝的诸多强硬政策十分不满。而且此次,不仅是晋王我们这样的朋友,即使是原太子系的一些人也支持晋王的决定,这是一个我们非常满意的现象,这将更有利于我们增强与晋王国和晋王之间的友谊。”
对于这一切,陆儒湘这位仍然在任但养病的办事大臣心中则是五味杂陈。一方面就个人情感而言,马绍承解决了自己的孩子以后问题,也为自己出了一口恶气。但是他毕竟是朝廷的官员,马绍承此举虽然只是针对卜新山等少数人,但当众确实是羞辱朝廷命官,羞辱朝廷,甚至是带着蔑视朝廷的意思,所以这一天他坚决不去。
对于海山洲在隆凤二年发生的这一切,到年底的时候,各种消息如何承海所预料的那样,已经传到了皇帝耳朵里。虽然马绍承封锁了消息,但是皇帝的探子也是到处都有的,办事大臣衙门里也不全是疯子和激进分子,也有理性和忠诚且务实的人的,这也是马绍承能预料到的。
英政皇帝是了解自己所任用的人的,卜新山、海鄂新绝对忠诚,但是确实过于操切了,比当年章奚赫还操切。
皇帝于十二月时候给二人下发了诏书,也同时给马绍承下发了诏书。
对卜新山、丁士坚、海鄂新大加痛骂,但却并没有贬斥他们。仍然是相信他们的,不过二人是不能在一起了。下令将丁士坚调任西南为官,令陆儒湘起复继续为办事大臣,卜新山仍为帮办大臣,额尔海则破格升任协办大臣。海鄂新仍留提督任上。
而对马绍承,皇帝给他私下的诏书里,一方面认为确实是卜新山等办差不利,对于他的被迫封锁和处罚表示可以理解,但是也暗示并警告马绍承,如果把事情做绝,那么也可以以同样的方法封锁海山洲,对海山洲与内陆之间的贸易实行封锁和禁止。
这些都是马绍承预料之中的,也是马绍承一直希望内部解决和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动武和杀人、伤人的原因。毕竟他可以饿死、困死朝廷在此的几千人,但是朝廷却可以让他手下这几百万的臣民生计困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