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经知晓了,燕青山也没必要再伪装,平静地说:“我不是神鹰门的人,不会随意杀人,我只是用银子买了他一套衣服,他醒来自然知道何去何从。”
“老夫猜,你便是我们今日要等之人吧。”庞威眼神微眯。
“或许一早我就该把你干掉。”燕青山看着他。
“这么看不起老夫?”庞威想笑。
燕青山摇摇头:“不是看不起,而是我只能如此,那人我必须要救!”
庞威突然叹了口气,道:“其实我对你们烈火山庄谈不上憎恨,只是老夫是神鹰门的人,自然要为神鹰门做事,若是不急,不如我们就在上面坐着,那笼中女子在你现身之前不会有事。”
燕青山道:“本来我计划躲起来,找机会把人救出以后再动手,只是没料到中途会遇到你这样一个高手。”
庞威深笑了笑:“或许你很强,能赢得了老夫,但是我们打斗的动静势必会将他们吸引过来,那女子你肯定救不到,最多就是杀了老夫泄愤。”
燕青山皱眉,总感觉眼前老人话中有话:“你这是何意,既然知晓我是来救人的,不应该阻止的吗?只要你出声阻止,他们用那女子威胁我,我未必不会妥协。”
庞威道:“老夫不想伤及无辜,刚才你瞬间涌出的气势极其霸道,我看不透你,我担心若你发起疯,怕是无人能拦,不如等晚些人少的时候,你救到人,咱们放开手脚打一场,你赢了,人带走,你输了,也就死了。”
燕青山看着他,陷入了犹豫,似乎在思考。
庞威继续道:“放心,鹰的耐心很好,他一定会等你或者你们出现的,出现之前那女子不会有事。”
燕青山不得不承认,这老头说的全对,现在宴会上的人多,假如自己出现,救人的可能性很小,而且一旦暴露,那一切都付诸流水,若等天黑一些,其他门派的人相继散去,趁黑找机会能先救到二师姐,让他们没机会用二师姐威胁自己,其他的都好办,战斗,他不怕,唯一怕的就是二师姐在他们手里会让自己束手束脚。
庞威看着默不作声的燕青山,知道他已经信了,接着说:“既然已经说开,不如聊会,正好等他们折腾完。”
燕青山抬起头,问道:“你想聊什么?”
“你和那女子什么关系,你既然不喜欢女人,应该也不是夫妻。”
“我们是同门,你不是知道吗。”燕青山专注地看着下面,随口应付。
庞威也不在意,又道:“你既然不想暴露自己,更应该去克制自己的情绪,尤其是你身上那种狂躁,若是不加以克制,你身上的戾气会越来越重,时间久了,保不齐你会失去理智。”
燕青山转头看着老人,掩饰掉心中的惊讶,淡淡道:“不劳费心,有得必有失。”
这老人短短时间内能看出这么多,至少在见识和实力方面都不低,因为这不是错觉,是他真的会变的狂躁不安,此事已经牵涉到了玄火功的那个致命缺陷,便是会影响一个人的心智。
不过对他来说,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庞威听到燕青山的回答,也明白燕青山本身是知晓的,无奈摇摇头,不再劝说,两人再次陷入了微妙的状态,都沉默不语。
燕青山重新注视着笼中坐着的二师姐,偶尔有风吹过,将她额前长发吹开,便能看到一边脸如人间仙子,一边脸却如入世恶魔,他很想知道,究竟二师姐经历了什么,曾经那个高绝清冷,清丽无匹的二师姐如今却像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一样蜷缩在一个狭小的笼子里,或许以她的性格,她会选择骄傲的死去,又或是什么样的信念让她卑微而又屈辱的活着,如今她的眼睛里仅剩下一个空洞无神的瞳孔,即使相隔百丈,也让燕青山的心痛如刀绞。
或许是感觉到了注视,笼中女子抬头疑惑地扫视着,然后又失望的垂了下去。
神鹰门主谢连横看着不断向自己敬酒的江湖人,上位者的威严和气质已经被他拿捏的恰到好处,仿佛与生俱来一般。
他推杯交盏地应酬着,却在隐隐之间,心里涌出了一丝不安,他不知道这不安从何而来,下意识的扫过笼中的女子,依然低着头一动不动,如死人一般,‘若是夜里还没有人救你,就只有送你上路了。’如今暗地里的烈火山庄之人越来越多,他如芒在背,寝食难安。
他缓缓走到笼中女子旁边,蹲下身子,低声说:“昨日见到了一个你的同门,八年前他曾带人屠杀西河乡的无辜百姓,后被江湖和朝廷追杀,不知去向,不过,昨日他居然不自量力,又来挑衅,却被人打的血肉模糊,那场面真是惨不忍睹,啧啧。”说完不停地摇头叹气。
女子闻言,猛地抬起头,自语道:是六师弟,六师弟!扑上前抓着笼子,拖得铁链铛铛作响,厉声喝道:“你们把他怎么样了,怎么样了,说啊,你说啊!”说到后面声调越来越尖,甚至有些刺耳。
谢连横站起身,负着手,看着眼前狰狞的面容,淡淡道:“被打的肠子都流了出来,脸像是一个猪头,腿似乎也断了,血流的满地都是,哎,太惨了,没法看,最后被扔到外面的林子里,许是被野兽分着吃了,也可能是野狗叼走了,谁知道呢。”
“我杀了你,我要杀了你!”女子双眼通红,笼子被她摇的嗡嗡乱响,眼泪不停地从眼角流出,凄厉的声音中带着冲天的愤怒传到每个人的耳中。
“对,就是这样,就这样怒吼吧,不过你也无须担心,你很快就会随他而去。”谢连横满意一笑,转身离去。
“谢门主,这女疯子怎么回事?”有人出声问道。
谢连横‘呵呵’一笑:“疯子嘛,做事本来就是不可理喻的。”
眼看谢连横越走越远,女子声音也低了下去,只是双手抓着笼子喃喃自语,最后认命般的瘫坐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