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羽觉得心里十分难受,堵得慌,想哭又怕被人瞧见,可眼眶还是不知不觉的红了。
原来失恋是这种滋味。以前便知情不是什么好东西,哪里知道它会像陷阱一样,让人这么无知无觉的陷了进去。
做一只没心没肺,不知天高地厚的鸡,多好!
她若是这般失魂落魄的回九重天的话,阿善问起她该如何解释?以前阿善还提醒过她离魔界的人远些,可她偏偏要去撞这南墙……
魔君有什么好?不就是长得好看些,灵力高些,还出手救过她几次?脾气那么差,总取笑她,不负责任,心里还有别人……
湘羽偷偷抹了把泪,往魔界的方向看去,并没有人追出来,也不知自己还在期待什么。她自嘲的笑了笑,决绝的御风远去。
天界暂时不想回,凡间刚去过,于是湘羽就这么在外四处瞎晃了半天也没想好去哪。
闲云尽头是高山,山深林密刀光寒。
湘羽远远就听到了打斗声,她藏身枝头往林中看去,只见两个粗壮的汉子联手对付一个弱女子。
那女子身穿青色的纱裙,手中只有一把翠绿的竹笛。那女子身形灵动,手中的竹笛似活的一般,忽长忽短,对上壮汉的长刀一点也不逊色。湘羽看的有趣,干脆坐在枝头看他们打。
那两个壮汉讨不到一点好处似有些恼火,两人偷偷交换了个眼色,其中一个壮汉缠住那青衣女子,另一个壮汉突然脚底生风一般围着青衣女子划了一道圈,而后趁机将手中的火折子丢了出去,窜起的火圈立马将青衣女子围了起来。
那青衣女子似乎怕火,在圈中咬牙切齿的骂道:“打不过就使这下三滥的手段,算什么男人!我呸!”
其中一个壮汉冷笑道:“你尽管骂,就怕你以后再也骂不出来了!”
湘羽看见火就想到了魔君,本就心情不好,再看那二人的所作所为,气不打一处来。她召来凝霜剑,从树上跃到几人面前,而后剑光闪烁,凝霜剑寒,几下就把火灭的干干净净。
湘羽对那二人冷冷的说道:“滚!”
那二人不服,还要提刀上前,却被湘羽一剑下去销去了额前的碎发,成了半边秃。两人互相看了眼对方的新发型,若是差了一寸,削去的就是半边脑袋了,赶忙连滚带爬的后退逃走了。
青衣女子手握竹笛拱手谢道:“多谢姑娘出手相救!我叫丹墨,姑娘怎么称呼?”
湘羽激动的说:“你就是丹墨!?我看过你写的书,十分有趣……”刚要伸手去仙兜里掏,才想起那本书已经被魔君毁了。
“我叫湘羽!对了,那二人为何要杀你?”湘羽好奇的问。
丹墨无奈的说:“就是因为那些书,现在想杀我的人多了去了。我才离开妖界两日,这都已经是第三波了……”
妖界的竹妖丹墨,善书,写六界中离奇曲折之事,编极尽狗血之情,受多少人追捧,就遭多少人怀恨。
湘羽说:“听说你很少离开妖界,这次为何出来?”
丹墨“嘿嘿”笑了笑,尴尬的说:“一言难尽……”
湘羽不再追问:“你想去哪?我正好无事,咱们可以同行,正好互相有个照应。”
丹墨笑着说:“那真是太好了!我听说西天的佛祖将在灵山开法 会,六界中有佛缘之人皆可前去聆听。有人说即便是在山脚下沐浴佛光,聆听梵音,也能增进修为!我也没想好去哪里,不如就去灵山看看吧!”
湘羽点头:“正好我也没去过灵山,一起去瞧瞧。”
西天灵山,佛门圣地。山上青松林下列优婆,翠柏丛中排散士。山顶有雷音古刹,乃佛祖所居。要说这灵宫宝阙,真是“低头观落日,引手摘飞星。黄鹤信来秋树老,彩鸾书到晚风清。”
也许真如丹墨所言,赴这灵山法 会能增进修为。这一路上越是接近灵山,越是能看到各路形形色色的妖魔人神。佛门讲慈悲为怀,即便各人都是心怀鬼胎,一路倒还算太平,没有什么草菅人命的事发生。
湘羽看丹墨总随手把玩着那把竹笛,于是笑着说:“这一路都没听你吹过,什么时候让我也见识见识?”
丹墨凑过去小声说道:“我根本就不通音律,这个不过就是装逼用的!”
她没好意思说,之前被妖王逼着当众吹过一次,有个小妖竟然翻着白眼过去了,虽然那小妖事后解释说是因为日头太大被晒晕的,也没能替她挽回多少颜面,从此再无人敢提议让丹墨吹笛。
她说的这么直率,倒把湘羽逗乐了。
“你这个性格倒真不像那些呆板的书生,一开始怎么想起要写书的?”
丹墨不紧不慢的敲着手中的竹笛:“我这人也没什么别的特长,平时就喜欢随便写写。我们做妖的虽比不上你们天界的人活的长久,但也是妖途漫漫。虽说我指不定哪天就回去了,但也总得找些事情来做打发打发时间!”
湘羽好奇的问道:“回哪去?”
丹墨意识到什么似的,笑着摇摇头:“没什么……”
湘羽说:“你那些故事写的指名道姓、有鼻子有眼的,我都险些当真,也难怪会有人对你怀恨在心了!以后还这么写吗?”
丹墨满不在乎的说:“我写书就是图自己开心,管别人呢!”
湘羽心想,真是个有个性的妖啊!
法会在即,灵山脚下唯一的一家客栈-灵云客栈已经是人满为患。亏得湘羽她们赶巧到得早些,定下了最后一间客房,不然就要露宿山野了。
客房在二楼,正对着葱葱郁郁的松柏翠林,再往远处看,便能瞧见佛光普照的灵山胜境。
丹墨提议:“咱们出去逛逛吧,听说每次法会期间,附近就会有个专供各界人士交换奇珍异宝的市集。”
湘羽感叹道:“你知道的东西真多!”
丹墨笑着说:“作为竹妖估计也就这么点好处了,凡是记载在竹简上的事我都能略知一二!”
灵山的市集与天界的仙市颇为相似,都是以物易物,不过就是规模略小了些。这一路湘羽只当来散散心,却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她之前常年混迹于仙市,见识过不少真正意义上的好东西,因此瞧着灵山市集上的那些东西也没什么特别的,估计也就能糊弄糊弄那些凡间修士和修为不高的小妖。不过想想也是,若手上真有什么宝贝,谁愿意拿出来换?
不过丹墨却对一本厚厚的无字书颇有兴趣,拿起后再没放下。
湘羽问:“这书有什么特别的吗?”
丹墨说:“我也不大能确定这本是不是,之前在竹简上看到过记载,有一本源自上古时期的河图洛书,也被后人称为无字天书,能卜天命、测吉凶。”
那摊主眉开眼笑的说:“姑娘真是好眼力!这确实是河图洛书,我祖上偶然得之,珍藏多年!两位想用什么来换?”
丹墨身上只有一把装逼用的竹笛,她拿在手中纠结着要不要换出去,那摊主先嫌弃的摇了摇头:“你那破笛子可换不了我这本古书!”
丹墨听了横眉冷对:“你说谁破笛子?”
湘羽拉了拉她,而后从仙兜里掏了个瓷瓶出来:“这个是老君炼的仙丹,与你换这本书!”
那摊主一听心里大喜,面上却不动声色,认定这二人想要这本书,想趁机多讹点东西。
“不过是废纸尔尔,哪里值得用老君的仙丹去换!”
两人冷不防被背后的声音吓了一跳,转过身来,只见一个白衣胜雪的翩翩公子手执半黑半白的无字折扇含笑看着她们:“在下子深,打扰两位姑娘了!”
丹墨问:“子深公子也知道河图洛书?”
子深收了折扇说:“曾听族中先辈说过,不过这河图洛书神秘难解,自古以来无人能破译。所以对大多数人来说这不过就是一本没什么价值的书,算不上什么宝物。”
那摊主见有人拆台有些不高兴,从丹墨手中将书收回:“爱换不换!”
子深却用折扇按住那摊主的手,目光幽深的说:“难得姑娘喜欢,你若是不换,后面怕再也没人愿意要了!”
摊主被盯的情不自禁的哆嗦了一下,从旁人瞧不见的幽深眼眸中看到了噬人心魂的无尽黑暗。
“拿去吧拿去吧!”摊主假装不耐烦的摆摆手,手心都出了把虚汗。
湘羽刚将瓷瓶搁下,就被丹墨拉着往前走了几步,深怕摊主反悔似的。
丹墨抱拳对子深道:“多谢公子仗义出手,不然肯定要被那摊主给坑了!”
子深笑着说:“举手之劳罢了,不足挂齿!”
湘羽问:“子深公子也是来赴这灵山法会的吗?”
子深说:“我很多年没有出来走走看看了,不过就是来长长见识。”
湘羽听出来这只是客套话,毕竟大家萍水相逢,真有什么目的也不会坦言。于是跟子深道了别,和丹墨往客栈的方向走去。
子深看着那二人远去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别有深意的笑。
他在湘羽身上感知到了战神辛康的灵力,当真是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