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眼惺忪,揉了揉眼睛,无忧侧头看了一眼窗户,感觉已至卯时;取出手机一瞧,果然——:五点十分。
翻身下床,发现鞋子被脱,而枪袋也已经被挂在床头高处。
嗯!不能再让慕兮睡在身边了。
暗暗做了一个决定,穿好鞋子,背上抢袋随即出了屋子。
屋外,慕兮正蹲在院中,笨手笨脚的加热那锅猪肉;姑且当其在做饭。
无忧站定想了想,那锅肉馊没馊;随即上前,打开锅盖,捏了一块送入口中。
慕兮身体一颤,急忙提醒:“小……小姐,烫。”
无忧摆摆手示意无碍;至于肉……应该没坏,但肥肉似乎都熬化了;不过也无事,正好可以舀出来,当那烧菜的猪油用。
“你这是……!”
这时,无忧方发现慕兮眼圈有些红,似是刚刚哭过;于是疑惑出声。
慕兮摇摇头:“没事的小姐,可能想家了。”
无忧没有多想,或者说绝想不到凤凰会捉弄慕兮,只当她真的是思乡。
点点头,开口:“慕兮,你若想走,小姐给你一百两安家费。”
慕兮瞪圆了眸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见慕兮一脸惊讶,无忧取出那张写有卖身契的绢布,并放上了一条十两黄鱼,伸手递了过去:“去吧,小姐没开玩笑。”
一百两!那可是普通人家十年省吃俭用都攒不下的巨款。
只要有了这笔钱,慕兮完全可以寻个远离战火的城镇,花费二十两买个几十平丈的小四合院,雇上几个丫头,再去街上盘个营生,无忧过活。
当然,若寻得有情郎,那简直是人生圆满。
见慕兮久久没有动作,眸中含泪;无忧以为慕兮嫌少,毕竟她出身应该不差,便又取了三两黄鱼:“只能给你这么多了。”
“不瞒你说,小姐留了十两,要修缮一下院子。”
慕兮伸手握住小凉手,摇着头推回:“小姐,慕容兮楠,甘愿为您鞍前马后,为奴为婢。”
话落,慕兮跪地,行磕头大礼。
完了!撵不走了。
“倘若小姐偏要赶你走,你又当如何?”
无忧语气渐冷。
慕兮起身,径直跑向那院中井口,毫不犹豫,一头扎了进去。
头疼!是真的疼!
一团墨浊瞬急赶上,而后一只小手探入井口,握住了慕兮的脚腕。
单手将其拎出,扶好,无忧黑着脸,收了卖身契,将二十两黄鱼拍在慕兮手心:“做好你需要做的,顺便负责杂事、管理收支。”
小脸煞白的慕兮,颤抖着身躯——哭着,又笑着。
卯时四刻:
无忧爬上玉指山最高点,即后殿藏龙殿;用狙击镜看着那山下的担夫长蛇,缓缓自郭店牌坊进入上山道。
嗯!这是死胖子霍东山来履行承诺了。
又看了一会儿,无忧终于笑了;因为那老木匠与七人紧随脚夫其后。
没入殿内,沿房梁殿柱而下,一步一个灰尘脚印,走至山门;一瞧,表情开始古怪。
爬上老槐树,自高点看去,三里外的少林山门前;大小和尚人头攒动;各个喜气洋洋,但又故作矜持的面向山下,似是在期待着什么。
无忧昂首想了想,嗤笑出声:“这帮家伙,不会以为这些脚夫,是来少林上贡的吧。”
嗯!本计划上前看看打脸;可刚跃下槐树,便听身后传来了“咿呀”声。
无忧一愣,转身,诧异道:“欸!怎么是你这小狐狸。”
原来是那三十年的雪狐。
小狐狸张嘴“啊儿”了一声,继而匍匐,缓缓向无忧脚边挪动;大尾巴还闲不住的左右扫动,扬起一阵烟尘。
无忧挥了挥袖子,将烟尘压了压:“你这家伙,尾巴跟个鸡毛掸子是的,可不讨喜。”
小狐狸似是听懂,瞬时止住动作,继而原地跃起,一个翻跳,而后向草堆走了两步,又回头趴下。
无忧歪头;小狐狸也歪头!
“哎!”无忧扶额,出声:“你这样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这样,你说吧;我能听懂。”
狐嘴微张,又是:“咿咿呀呀。”
无忧听闻,当即皱眉,抬步跟着小白狐急速跃进山沟。
少林寺山门前:
身着黄色海青,念珠须子右挂的大胖监寺,率领一帮身穿青色僧衣的小和尚;慈眉善目,满脸是油的盯着越来越近的担夫。
待头夫来至近前,大胖监寺笑呵呵,缓步上前,手持念珠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各位施主不辞辛苦,上山带来无数供养,可见其心向我佛;但不知是哪位施主向我少林布施。”
头夫是个年轻的,见到这阵仗瞬间被惊得不知所措;张嘴咿呀了半天,也没说出个一二。
关键是这些脚夫都不知道是谁让送的东西,但绝不是送给少林,而是送去玉指山藏龙教。
许是背后那位也知道避嫌,竟通过那半夜走了水的私牙,雇人来送的东西。
“哦~”监寺自认恍然大悟,当即一脸严肃,微微垂首,又一次合十双手:“阿弥陀佛;必是那施主深藏功与名,不愿透露姓名;善哉!善哉啊!”
“不……不……这,这是!”
头夫急的冒汗,又不愿得罪少林寺的当家师;此时竟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无妨~”监寺一伸手,声慢而绵长。
而后转头,对众弟子出声:“帮施主们将供养抬入寺院,准备斋……”话至此,监寺微微侧身看了看山下那长长的队伍,立马改口:“咳咳!准备些山泉,供施主们解渴。”
嗯!这渠鼻扣;一看人多,竟连个斋饭都不愿管。
僧众一听,立刻就要上前,帮脚夫走完这最后一段。
谁知脚夫们竟开始与僧众拔河!
“哦~”监寺还没意识到什么,当即备受感动:“此等心向我佛,令我等惭愧;罢了~那便让施主们自行入寺。”
话落,监寺一挥手,带着众僧分立两侧,合手轻念“阿弥陀佛”,目送一字长蛇缓缓……
等等!这他娘怎么拐南山了!
阿弥托了个佛;众僧目瞪口呆,眼瞅着一个接一个,竟都向着玉指山行去;监寺立马化作金刚怒目:“呆~”
“滚你娘的死秃驴,呆甚!”
这时,人群中竟有人骂了一句。
“弥陀佛;哪个出言,可敢站出来。”
监寺气急,声震瓦砾。
脚夫同时垂首,以袖遮面,赶忙向南山跑。
果然!儒释道,分庭抗礼;信什么,可不止你“释”一言决断。
见无人吭声,监寺很憋屈;可更憋屈的事马上就来了。
是了!待老木匠带人也越过脸色难堪的众僧;身着皂服的带刀黑衣官差来了。
一看监寺就在山门,当即上前,抱拳行了一礼,贱兮兮道:“嘿!见过大师。”
监寺顺了顺气,合手:“我少林不问俗世,施主请回吧。”
官差有二;对视一眼,继而笑道:“说实话,我们哥儿两也不愿上山,但县衙今早接到医馆报案;说有两个险些被摔死的和尚被收治;看衣着,是咱少林的弟子,”
“大师您贵为监寺,难道不应该去看看吗?”
监寺瞳孔一缩;身后众僧立刻交头接耳。
“你们先回寺院,不得向主持透露;待贫僧前去查验一二,再行定夺。”
监寺心里有鬼,急切交代一声后;便伸手:“请两位施主带路。”
两位官差点点头,刚要转身;监寺便窜了出去。
“霍!”一人道:“想不到【德行】师傅这身肉,竟如此轻盈。”
另一人道:“跑这快!不会滚下去吧!”
话音刚落,就见监寺脚下一滑,噗灵噗灵滚下了山——“谁丢的瓜皮!弥陀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