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墨看湘羽一直皱着眉若有所思,手中的那杯茶都凉透了也未见她喝一口,于是关心的问:“怎么了?”
湘羽说:“那个子深公子手中那把阴阳扇你不会没认出来吧?”
丹墨那会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河图洛书上,她压根就没注意对方手中还拿着扇子。
湘羽无奈的笑着说:“这阴阳扇我还是从你的书中看来的,若你没有胡诌,阴阳公子可不是长这个模样!”因为那故事太过恶心人,还配了幅相当生动的插图,当初湘羽看完三天没吃得下饭,所以印象非常深刻。
丹墨恍然大悟:“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而后做了个作呕的动作:“不行了,光想想我就要吐!”
六界之中总有一些游走在夹缝中、遭人唾弃鄙视的人,阴阳公子便是其中之一。因他做的事太过膈应人,很难招人待见。
阴阳公子在成为阴阳公子之前本是妖界的一个普普通通的蛤蟆精,原名已无从考证。因天生面目丑陋,所以造就了他自卑、敏感又喜怒无常的性格。他曾看上了凡间的一个青楼女子,奈何那青楼女子没看上他,宁愿流落风尘也不愿被他赎身。
阴阳公子的自尊心受到很大打击,一怒之下就吞了那女子,并不是吃了,而是魂体相融。主动杂糅其他生灵的魂体,相当于放弃了原本完整纯粹的自我,从此将真正成为异类。这么丧心病狂的举动简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一个自卑的人超越了自己的底线之后往往变得很极端,要么极度自恶,要么极度自恋。阴阳公子就是属于后者。自从吞了心爱之人后,阴阳公子开始觉得自己变得不一样了,对着镜子总能瞧出心爱女子的模样来。他温柔的抚摸着镜中自己丑陋的脸颊,沉浸在极致的满足和愉悦中。
从此他便一发不可收拾,专挑年轻貌美的青楼女子下手。那段时间闹得人心惶惶,很多青楼女子想尽各种办法为自己赎身从良,就怕遭了毒手,连老鸨都为求自保纷纷关门歇业。那些灯红酒绿、莺歌燕舞一度销声匿迹。
事情闹大后,妖王沉心便下令缉拿阴阳公子,而此时的阴阳公子融了那么多凡间女子后,容貌性情大变,不仅变得非妖非人非鬼,且雌雄难分,成了真正的阴阳公子。
六界中没了容身之所,阴阳公子便如臭虫般游走在六界阴暗的缝隙中。
后来这神出鬼没的阴阳公子不仅吞食貌美女子,为了维持阴阳平衡,连俊俏的男子也吞。而那把能飞天遁地的阴阳扇更是无人知晓他是从何得来,只知这阴阳扇一出,便有人要死。若黑色扇面示人,则阴阳公子为男身,将有女子死去;若白色扇面示人,则阴阳公子为女身,将有男子死去。
阴阳公子虽修为不高,但是凭着阴阳扇来去行踪无迹,教人深恶痛绝却拿他没办法。
现在阴阳扇落入了自称子深的男子手中,从他身上的气息来看,必定不是阴阳公子,但是也让人琢磨不透他来自何处。
阴阳公子虽不是个东西,人人除之而后快,但是子深其人是敌是友尚不好说。
湘羽见丹墨涉世不深,便好意叮嘱道:“这里虽是佛门圣地,但是眼下鱼龙混杂,还是谨慎些为好!”
丹墨笑着说:“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湘羽见她研究了半天河图洛书,好奇的问道:“可有眉目?”
丹墨叹了口气:“看不出任何端倪!”
湘羽说:“你为何会对这种书感兴趣?”
丹墨想了想而后说:“我遇到一个难题,也许在这本书里能找到答案!”
湘羽点点头:“等我回九重天帮你问问凤王,也许他能知道一些!”
丹墨听了为之一振:“那就太好了!谢谢你湘羽!”
魔君近来心情十分不好,手下那些管事的禀报完之后在阶下战战兢兢的等着魔君发话。
魔君若是一时心慈手软,便会赏他一个“滚”字,若是倒霉催的碰上魔君心情不佳,就连一个“滚”字也没有,直接被魔君打飞出去。
希图一脚刚迈进大殿,差点与飞出来的那人撞上,幸亏闪的快!他叹了口气:“又出什么事了?”
魔君烦躁的问:“时夷和淮隐何时能回来?指望本君亲自去白骨涧接他们不成?”
希图说:“二人已经在路上了,大约明日便到。”
魔君终于平息了怒火:“湘羽那边有消息吗?”
希图说:“彤歌传信来说小湘羽去了灵山,一路和妖界的竹妖丹墨同行的。”
想到那个惯会胡写八道的竹妖,魔君手上的青筋跳了一下。
“本君知道了!”
希图还想说什么,见魔君一脸心不在焉,便退下了。
是夜,晦朔合离,斗建移辰,整个魔界笼罩在黑暗之中。
轻纱缥缈,隐入烟尘。床榻上躺着的人睡颜沉静,没了素日的嚣张狷狂。
战霜缓缓走近,面容冷淡的看着眼前的人,眸中没有一丝情感,她木然的抬起手,掌中聚起一团浊气,毫不犹豫地朝榻上的人心口拍去。
哪知魔君忽然睁眼,一把抓住了战霜的手腕,眸中闪过狠绝之色。
战霜似乎并不畏惧,好似笃定了魔君会投鼠忌器,拿她没办法,嘴角露出一抹诡异的笑。
哪知魔君一跃起身将她抵在身后的柱子上,衣袖轻挥,一股熟悉的香味传来,她瞬间动弹不了。
魔君冷冷的说:“你是自己出来还是要本君动手亲自将你打出来?”
战霜面容扭曲的笑着说:“魔君将这具躯体藏了千年,若是舍得毁了也不用等到现在!”
魔君轻笑一声:“谁说本君非得毁了躯壳才能逼你出来?”而后将手放在战霜的天灵盖上,一点一点将附在躯壳里的东西剥离了出来。
这几日费尽心思焚了那么多祭音凝香,为的就是麻痹她。
随着一声刺耳的尖叫,掌中那团熟悉的东西牢牢被魔气缠住,那是魔君在蠡山见到过的,来自混沌的东西。
这家伙竟然拥有关于战霜的记忆,除了萧云时和战枫,魔君想不到还能有谁!
只是用这拙劣的手段就想杀了他?是太小瞧了他还是太高估了自己?
不过凭萧云时的本事,未必能操控的了混沌里的东西,他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叛逃出鬼界,身后必有依仗。那人到底是谁?
魔君假意分神,给那东西逃跑的机会,那东西却不知好歹继续朝魔君扑来,原本失去生气的战霜不知怎的忽然动了一下,死死的扣着魔君的手腕,指甲都掐进了肉里带出一丝血迹。魔君一掌将那乱扑腾的东西打的七荤八素,只留一口气就放它跑了。而后不再犹豫,一挥手将战霜甩了出去,看着她倒地没了动静。
魔君摸着手腕上的掐痕,并未放在心上,走过去抱起战霜瘫软在地的身体,往寒阴山飞去。
线已经放出,只要祭音香入体,循着气味,上天遁地也能将幕后之人找到!
坠魔渊附近,萧云时躲在一棵老树下,等着魔界里的动静。远远瞧见一个身影靠近,他刚要遁形,就被希图一个阵法困住。
他看着希图阴恻恻的说:“国师,不对,应该是魔界的希图长老,好久不见!”
希图素来不喜欢萧云时,不管他做人还是做鬼,都透着一股森森邪气,说来这厉鬼确实是最符合他的气质。
希图捋着胡须踱步上前:“你与魔君好歹曾经是手足,为何要害他?”
萧云时好似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狂笑了几声阴阳怪气的说:“手足?他何时拿我当过手足?我就是要杀了他!以前做不到,以后可未必!”
希图沉着脸说:“你连我都不是对手,还想杀了魔君?说吧,幕后之人到底是谁?”
萧云时看了眼黑暗中,露出一抹奸计得逞的笑,而后厉鬼之气陡增,冲破阵法逃走了。
希图并未打算去追,魔君几次三番放他一马,并未下杀手,也不知是不屑还是有别的打算。
希图抬头看了看头顶魔界的天,心里总觉得不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