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卿和颜姑娘相谈甚欢啊。”
容琰和云道长谈完一开门就看见苏寻和颜如玉并坐在台阶上,二人挨得近,连衣摆都重叠在一起了。
听到开门声,苏寻立刻起身行礼,颜如玉先回头看了一眼,再站起来身来微微行了个礼。
对上容琰意味深长的眼神,颜如玉很自然地说道:“苏公子总怀疑我不安好心,难得心平气和地坐在一起,把误会解释清楚而已。”
“这就是苏卿的不是了,可有给颜姑娘赔礼啊?”
苏寻侧身对着颜如玉躬身行礼,“之前对颜姑娘多有得罪……”
“好说好说。这种小事不必放在心上。”
容琰让人收拾了最好的厢房,准备了上好的饭菜。
颜如玉素来重口腹之欲,虽然跟太子不对付,但没必要跟太子准备的菜不对付,更何况都是色香味俱全的御制名菜。
苏寻来的时候,颜如玉吃得正香。
“云道长不吃吗?可是这些菜不合他口味?”苏寻往屋里看了看。
“他吸食日月精华,不吃五谷杂粮的,不用管他。你吃了吗?要不要一起?”
“我吃过了,就是过来看看你们有没有什么不习惯的,或者有什么缺的,可以直接跟我说。”
“云师兄吧,以他的修行,以他的心性,不用吃喝,立地打坐,好像没什么需要的,自然也就没什么缺的。”
“你呢?你……”苏寻有些不自在,“这些菜合口味吗?
“嗯嗯嗯。”颜如玉点头如小鸡啄米,“你也知道,我没别的嗜好,就喜欢吃……”和睡。
她在说什么?什么他知道?颜如玉扶着额头,蠢死算了。
“合口味就好。”苏寻状似什么也没听出来。
……
颜如玉看着一溜儿的丫鬟仆从,装模作样地感叹世事无常,短短一日功夫,云道长俨然从阶下囚成了太子贵客,而她颜如玉自然跟着沾光在行宫受人礼遇,这就是她把云道长拉扯进来的目的。
以她的脾性没办法跟太子打交道,所以把云道长拉进来做个中间人,太子看在云道长的面儿上不对她发难,她才能方便行事。
得了便(bian)宜,颜如玉第一件事就是找人问太子遇刺那件事儿,正在她琢磨着该找谁的时候,太子派人传话让她去书房。
书房里,太子正襟危坐,程宏年和苏寻分别立于两侧。旁的就没有其它人了,但是颜如玉能感觉到房梁上、角落里,暗藏的人没有十个也有八个。
事情似乎跟她预想的不一样。
“把面具摘下来。”
太子不愧是太子,不带情绪的一句话就有震慑人心的魄力。
偏偏颜如玉天生反骨最是不喜别人用这种命令的口吻跟她说话,但是想到她此行的目的……
算了,懒得跟他计较。
在太子不耐,苏寻担忧的眼神中,颜如玉不情不愿地摘下了面具。
苏寻脸上的担忧顿时闪过一抹惊诧,不是因为面具下的那张脸惊艳,而是因为那张脸跟他之前看见的不一样,这是一张很普通的脸庞。
寻常的长相,大众的模样,扔到大街上混在人群里都不会让人多看一眼的那种。
如果一定要找出一个引人注意的地方大概就是从眉骨到太阳穴的一片红色的类似胎记的印子,因为颜色很淡,所以跟她的脸一样容易让人无视,只有盯着仔细看才看得分明。
太子盯着她的脸看了许久,久到颜如玉觉得被冒犯了忍不住想发火的时候,他才开口不屑道:“你这样一张脸,皇长兄竟为你花了一万两黄金?”
“谁说不是呢?都说璟王殿下乃一时兴起,多半是钱多得没地儿花吧。”
“再一时兴起也不至于挥金如土,说吧,你们之间到底有什么勾当?是不是他派你来刺杀我本宫?”
“刺杀你的不是我!究竟为什么太子殿下一口咬定是我刺杀你呢?”
太子顺手丢了个什么东西在颜如玉脚边,她顺着看去是一个面具,跟她手上的一模一样的面具。
“这是刺客打斗时被侍卫挑落的面具,你还有何话说?”
“一个相同的面具而已,这样的面具只要工钱到位,都不用顶级的工匠,花个十天半月怎么也能做出几个来。”
“本宫派人查遍了璃都的大小金银铁铺,都没有人做过这样的面具,只在你的脸上看到过。”
“这又能说明什么呢?如果我是刺客,在不想以真面目示人的时候,怎么可能戴着我常用的面具来行刺?这不是明晃晃地告诉你们我是刺客吗?我虽然不太聪明,却也没有这么傻吧。”
“按常理来说的确如此,谁知道颜姑娘是否不按常理聪明过头了呢?”
“我……”颜如玉有点头疼,这太子疑心病太重,“你要如何才能相信我不是刺客?”
“殿下遇刺那晚颜姑娘身在何处?”苏寻这么问是真的想帮颜如玉的,见颜如玉不答,他又明确说道:“说出你当晚的行踪,如果有人能证明你没有撒谎,便可以洗脱嫌疑。”
颜如玉在原地踌躇,太子带着压迫的声音又来了。
“不想说还是说不出来?”
颜如玉轻嗤一声,不是不想说,也不是说不出来,是说不清楚了。因为她当时在璟王府。
也就是说只有容璟能证明她的清白,可太子怀疑的就是容璟派她行刺,这……说与不说有什么区别?
“颜如玉,行刺太子乃是重罪,还不如实说?”苏寻眉目紧锁,见颜如玉不配合,他都快急死了,她自己倒好像什么都不担心。
“我说的都是实话,只是你们不信罢了。”说完突然想到什么,颜如玉挑了挑眉,“或许你们要听的其实不是实话,而是要听你们想听的话。”
“放肆!”程宏年喝道,“看来不用刑你是不会说实话了。”
“别介,我这细皮嫩肉的,哪里经得住你们十八般酷刑啊?我认就是了。”颜如玉漫不经心地说道,“你们说什么我都认。”
“你承认你就是潜入行宫刺杀本宫的女刺客?”容琰的神色缓和了一些,说出的话还是那么不讨喜。
他要不是一国太子,颜如玉真懒得搭理他。她不想把事情闹大,又不想受刑狱,勉勉强强顺着他来吧。
“是!我承认,是我。”
“谁派你来的?璟王兄?”
“太子殿下希望是璟王那就是璟王吧。”
“什么叫本宫希望?”太子拍案而起,“本宫是在问你!”
“我不知道啊。”颜如玉耸耸肩,“我什么都不知道,太子殿下说什么就是什么。”
容琰怒目而视,颜如玉很平静看回去,“你们拟罪状书,我签字画押,说什么我都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