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怜辞沉默了一会,看着她轻道:“如果我没有料错,你心魔诞生,是在你已经入了天驱剑派之后。”
洛怜辞猜到了心魔的关键是因为闫隼,但他不敢问出口,因为白宸舟喜欢他有一部分原因是他像闫隼,这句话他不想听到。
白宸舟点头,往嘴里塞了根菜叶子。
他继续说道:“那段日子你修为提升的格外缓慢,但是稳扎稳打,弥补了基础不扎实的不足。”
白宸舟听罢觉得有些好笑,却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我在天驱跟一位师叔很不对付,他经常罚我,抄经书、整理草药、剑招练习一百遍,不准吃饭等等。虽然名义上赵师叔是为了我好,但是我总跟他吵架。”
洛怜辞含糊道:“……倒像是你能干出来的事。”
“曾经我在天驱兼职过戒律堂首席,因为觉得戒律堂的人很威风,而且掌握一定的权力,赵师叔老让我以身作则,一点错处就要罚的比谁都重,后来辞职不干了。”
她说得很轻松,只觉得这是一件小事,“我喜欢自由一点,因为从小到大都没什么人管着我,更多的是惯着我。”
“我当众跟他说……”想起当时离职时说的话,白宸舟露出一点笑意:“如果师叔觉得我们这些年轻人没有作为,那么你为人师长就应该有作为或者努力让有能力的年轻人知道要作为!”
“而不是不痛不痒凭借自己不高的修为,还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指指点点,对着我们这些还在起步尚未长成的年轻人提出指责和消极言论!”
半晌,洛怜辞才慢吞吞地笑着说:“不太符合你——社恐的做法啊。”
她不好意思的捂脸:“总有些东西要坚持吧,我能容他,但是不能忍他。”
话锋一转,洛怜辞将盘子里从辣锅捞出的肉推过来:“试试辣?”
虽然吃辣很不厉害,但是味道应该是挺好的吧,小姑娘眼睛瞬间瞬间亮起来,冲他腼腆地笑了下。
好在入口味道十分美妙,一两秒之后喉咙感应到了不适,一点都不辣……
……个屁!
吃完却有些崩溃的后悔。
没多久,她顶着红得微微发肿的嘴唇,一副被辣懵的样子。
“你是真不能吃辣啊?”洛怜辞说这话的时候语调带笑,像发现什么新大陆似的。
白宸舟皱了皱秀丽的眉毛,语气不善:“要不然我干嘛吃清汤!”
洛怜辞哭笑不得。
去看禅莲名声在外的风景时,发觉这雨下了一上午,就算是有歌舞表演也不会是想看的那一场,索性就不去了,待在雅间里还能自在一些,在外面跟着来的气息虽然远,也实在是太多。
阴寒的气息从角落里悄悄复苏,阴曹地府中冒出来的魑魅魍魉再次降临,滚滚乌云下,天色愈发昏暗。
耳边不甚清晰地响起一阵窸窸窣窣让人毛骨悚然的剐蹭声,在雷电风雨交加的午后显得格外安静。
冷嗖嗖——
白宸舟靠近他试图汲取更多温度。
“明天中秋节,你会陪我一起过吗?”
“我会陪你过完你的生辰。”
“那就是一周之后!居然这么久?有什么事要你来处理吗?”
“是有事情要做,不然我哪有那么大本事三天就能胸有成竹的处理完所有的问题,跑来见你。”表情嘚瑟的洛怜辞勾唇笑着,精致的脸上喜欢要从眼神里溢出来,不过下一秒,他又怜爱地叹息,“可惜暂时你不能离开禅莲境内。”
“但我每一天都有在联系你啊。”少女声线仿佛注入了蜜糖一般甜腻,眼里流转着温柔纯净的笑意,偏圆润的艳丽眉眼笑起来风情万种,惊魂勾人之美。
“可是我会忍不住想找你,不管你在哪,我都想去找你。”洛怜辞看着她很认真的说。
白宸舟笑得眉眼弯弯,特别开心。
好像有什么人在靠近,距离不远不近的跟着他们,脚步声不急不缓,陌生的注视感在停留了不到两三秒就消失不见。
白宸舟忽然转身望去,一览无遗的空旷,她愣怔:“哥哥,你有听到脚步声吗?我刚刚以为我们身后有人。”
洛怜辞闻声回头:“听错了吧,我们走了这么久,没有人靠近。”
“……想起来发生过类似这样的幻听,”她半开玩笑道,“其实以前我同严霜说过你想法天真,上谏那次。”
世人皆知离皇好战残暴,敢为黎民百姓思虑顶撞忤逆他的人只有一个洛怜辞,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洛怜辞好气又好笑地冲白宸舟道:“人都有点坚持吧。”
“快走,今天太冷了。”
……
……
“你马上就两块板子的人了!钱迟早都是我的!到底是心甘情愿的给?还是死不瞑目的给!”
“白宸舟会说这种话?”漆姬帆问。
祁景笑了一声:“跟你当然不会。”
冰块儿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表情若有所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莫名其妙的渗人,黑漆漆的双眸更显心机深沉。
祁景脸上笑意不变:“朋友间的玩笑话而已,小舟皮得很特别爱开玩笑,一向是得理不饶人,没理也要顶嘴两句。”
“还是个没长大的小孩子,你不要跟她一般见识啊。”作为赔礼,他喝了口酒。
漆姬帆默不作声地往嘴里灌酒,月亮这么圆,明日便是中秋了。
“白宸舟应该快十七岁了吧,这些年觊觎她的人特别多,据我所知除了你便有,一、二、三、四、五……六,绝对不止这些。”念数字时冰块儿闭起眼慢慢回想着说,每一个字都对应着一个人。
祁景又惊又疑,不禁问道:“都有谁?”
“离国太子,你有印象吗?”冰块儿微凉的嗓音低沉。
“去见过他一次,因为小舟似乎……”祁景顿了一下,重新说,“太子似乎是白宸舟喜欢的类型。”
不仅很像闫隼,而且相貌和身材都是顶级的水准,唇红齿白,一双含情的桃花眼,气质清贵疏离,五官精致如画,不柔不刚,清俊极了。
酒壶微微摇晃,祁景继续说道:“殿下不太喜欢显山露水,但样样其实都做的很好,只有跟熟悉的人才会傲娇一点,平时是个蛮谦逊和善的人。”
“挺不错的人,”他扯出一个堪称不甘的笑:“白宸舟会喜欢他,不奇怪。”
但就是不乐意。
祁景有些烦躁,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说这些让人生厌的事。
漆姬帆将握着酒壶的手臂压在眼睛上,声音异常温柔,却莫名显得恶劣:“竹马看得不紧,天降这不就来了。”
没明白冰块儿真正的意思,祁景不太清醒地撑了下身体,躺在他旁边抬头看星空,意味不明的笑了声:“天降?”
天降究竟是洛怜辞?还是闫隼?
祁景转头看向漆姬帆,没有说出那个人的名字,语气沉沉道:“之前小舟内心封闭,她自己也不愿意去交朋友,还是邹萧阳一直拉着她和其他人相处才慢慢有了泛泛之交,后来跟严霜形影不离。”
曾经严霜对白宸舟来说很重要,最开心的事第一个想起来的就跟和严霜在一起,可惜她们不是一路人。
“大家怀疑过她是不是病了,也许小舟从前和洛吟客的种种经历告诉众人,她的脾气就是非常非常恶劣的!”祁景叹了口气,继续说,“虽然小时候她就很倔,爱耍性子。但是别人都知道了,她能够让惹怒她的人为此付出惨烈的代价,甚至是身败名裂或者难以想象的折磨。”
“包括进入天驱剑派之后,二指峰峰主是她外公,即便是掌门想要教育她,也有人立刻站出来保护她。”
“其实小舟自己也知道,没有人能够真正的欺负到她头上去,整天还像在少阳那般看书画画,修行……所以对待别人的态度也越来越漫不经心。”
“她甚至觉得这幅暴脾气又傲慢的壳子没有什么不好的。”
“既然享受了众人畏惧带来的好处,自然也要相应的远离人心。”
“白宸舟根本没想过她会喜欢上一个人,所以她下意识地逃避,不肯认清内心,即便那个人的靠近就会让她脸红心跳到不知所措,还是习惯性的忙自己的事。”
“而不对等的人,做不成朋友。”
“哪怕曾经他们不相上下,互相比赛,互相帮助,什么的都要比一下。但是她要付出的是比其他人要少很多很多的努力,而她也绝不会真正放弃那些捷径,毕竟白宸舟是一个很没有安全感的人。”
“更何况闫隼,还有严霜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