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长利边说边激动起来 , 他 " 呼" 地一下站起身来 , 右手在金昌松面前划 了个半圆 , 那烟头上的火星差一点溅到了金昌松的脸上 , 他连忙后退了一步 , 勉强笑 了笑 , 一时不晓得说么东西好 。突然 , 金昌松看见了站在大门后的圆霞 , 知道她看清 楚了杨长利对自己的态度 , 自己这个在她面前吹破了天的院长竟然被一个老职工数落 成这样 , 成何体统 。金昌松又正了正精神 , 收正了不晓得是阴还是阳的脸 , 瞪了圆霞 一眼 , 吼了声: " 上楼去1" 他这一 吼 , 是在圆霞面前耍威风 , 又是在提醒杨长利不要 走了谱。
圆霞没有看明白刚才杨长利演了一折戏 , 见金昌松对她发了火 , 鼓了鼓嘴 , 低下头 , 同样拖着棉拖鞋 "吧嗒 、吧嗒" 地上楼去了。
见圆霞走了 , 金昌松这才松下脸来 , 指了指沙发 , 叫杨长利坐 , 自己先坐了下来 , 掏出一支烟点燃 , 吸了一 口 , 鼓起嘴唇 , 吹出了一个烟圈。
杨长利没有马上坐下来 , 他转过身来 , 站在金昌松面前 , 好像是语重心长地说: "昌松老弟 , 现在不是玩的时候了 , 我们已经站在火线上 , 你不主动冲锋敌人就要开枪 打死你了。" 他稍稍停了停 , 吸了一 口烟 , 想给时间金昌松消化他刚才说的话 , 他走到 茶几前 , 在烟灰缸里揉灭了烟头 , 又接着说: "你以为真旺庆是真泉柏呀? 这个家伙心深得很 , 你不要看见他成日不说话 , 以为他好对付 , 他一旦掌牢了权 , 你有天大的本事都扳不动。"
听到这里 , 金昌松才淡淡地一笑说 , 我以为是么天大的事呀 , 为这事看把你急成 这样 , 我告诉你 , 就算他真旺庆有孙悟空的本事 , 也跑不了我如来佛的手掌心 。今日 朱书记宣布他当院长只是过个套 , 过几天就找碴子把他搞掉，院长最终是我 , 你看他 能翘几天尾巴。
杨长利见金昌松一副无所谓的相 , 长长叹了一 口气 , 摊开双手说了一连串的 " 完了 , 完了 , 完了。" 突然他收回手 , 紧紧盯着金昌松说 , 你以为朱六宿是皇帝老儿呀? 他如果能宣布叫你当院长何必让真旺庆来过套? 这说明他做不了主。" 说到这里 , 杨长 利一甩手又加了句 , " 嫩了 , 都嫩了。" 接着又长长叹了一 口气 , " 咚" 地一屁股坐在 沙发上 , 说了句完了 , 都完了。
金昌松见杨长利仿佛死了娘似的塌了天 , 不以为然起来 , 也瞪起了眼 , 提高了嗓门 , 弓起右手中指 , 用指关节敲着茶几说: "在这个地方朱书记就是皇帝佬 , 他说话不 算数还有谁说话算数? 不信你等着看 , 看他真旺庆能发几天泡。"
见金昌松执迷不悟 , 杨长利恨不得跳起来指着他的鼻子骂他的老娘 , 当脸甩他两 巴掌 。但是 , 金昌松不是他儿子 , 现在在外人看来金某人还在走红 , 杨长利再大的气 也只能往肚肠里压 , 最终只能从屁眼里放出来。
这个时候他不敢搞毛了金昌松 , 与他搞翻了脸对自己不利 , 他始终念念不忘蒋介 石说的一句话: " 搞垮国民党的是我们自己。" 因此 , 他不愿意现在就搞垮他和金昌松 组织的 "国民党" , 因为他们还有共同的敌人真常恩一家人在 。只有先搞垮了真常恩 , 他再与金昌松翻脸是迟早的事 。杨长利摇了摇头 , 知道金昌松正在高兴的兴头上 , 自 己再怎么说都不会起作用 。 因此 , 他又压了压声音 , 叫他给朱六宿打个电话再过细问 一下 , 听听他的口气 。杨长利很清楚 , 现在的金昌松不碰在钉子上 , 甚至不碰出点血 是醒不了的 。
他以为院长这个位子归他坐是十拿九稳的了 。但是 , 天有不测风云 , 人 有旦夕祸福 。杨长利看得很清楚 , 朱六宿之所以在人选上一步到不了位 , 金昌松到现 在还只能看着院长那个位子流涎 , 是因为有朱六宿一步到不了位的难处 , 他也很清楚 , 朱六宿不是金昌松眼里的皇帝佬儿 , 在这么一个小乡当一把手 , 算个鸡巴毛? 人上有 人 , 天外有天 , 他朱六宿管的指甲面大的一点天上边还不晓得有几多人管 , 在这个地 方他自以为是 , 其实说话算不了数 。现在 , 杨长利把金昌松往钉尖上推 , 是想要他碰 得头破血流 , 再回过头来求自己想办法。
金昌松是一个自以为是的角色 , 凭几分小聪明玩到了今日 , 因此 , 以为自己聪明盖世 。现在 , 除朱六宿的话以外 , 任何人的话他都听不进去了 。这些时 , 他把圆霞弄上床以后 , 这个鲜嫩的小女人又让他乐不思归 , 躲在这里日日抱着她过瘾 , 天下的好事仿佛突然都落在到他一个人的手上来了 , 金昌松昏了头 。听见杨长利仍然不停地在 哆嗦 , 他也不想多解释 , 顺手拿起茶几上的电话 , 拨了朱六宿的手机号码 , 想用实事 来封住杨长利的嘴 , 赶走这个让人十分讨厌的家伙 。不一会电话通了 , 里面传来一声 “喂" 后 , 金昌松连忙扯开嗓子笑着叫了声朱书记 , 说自己是金昌松 。
朱六宿 “ 嗯" 了一声 , 问他有么事 。金昌松说没得么事 , 只是打电话问候一下 。朱六宿也有礼地回 了一声谢 , 金昌松连忙问真旺庆那边有么动静 , 现在需不需要他做么事 。朱六宿告诉 金昌松说真旺庆现在还在犹豫 , 真旺庆已经告诉自己 , 当不当这个院长明天上班时回 答他 。朱六宿说真旺庆还识黑 , 不敢往自己设的套子里钻 。他叫金昌松不要着急 , 只 要他在这里当一把手 , 院长肯定由金昌松来当 。至于什么时候 , 明天上午就会有结果 了 。他告诉金昌松地球是围着朱某人转的 。听到这里 , 金昌松哈哈一笑 , 说了一长串 恭维朱六宿的话 , 叫他多保重 , 然后放下电话筒 , 对杨长利得意地一笑说: “ 怎么样 , 我说的话你不信 。朱书记说了 , 真旺庆不敢接这个位子 , 明 日上午他来宣布我当一 把手。"
刚才朱六宿在电话里说的话杨长利听不清楚 , 从电话里传出来的听不明白的声音 判断 , 朱六宿的语气是和缓的 。现在金昌松说明天上午就宣布他做院长了 , 杨长利开 始有了几分相信 , 心里不免又有了几分慌乱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