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轻侯也冷哼:“小孩子看剑多了,也没多出息。看我家明珠多招人喜欢,谁家女儿跟个母夜叉一样!”
众所周知,薛衣人的女儿薛红红是个母夜叉。
薛衣人怒:“你……”伸手想拔剑,发现剑没拿出来。
左轻侯一叉腰:“要动手啊,来呀,我等你很久了!”
薛斌和左明珠想劝又不知道怎么劝,小屁孩薛煜啥也不懂,无聊地啃手指头。
叶楚楚左右看了看,假装天真地说:“两位伯伯是在打情骂俏吗?”
叶枫赶紧捂住她的嘴,尴尬地笑着说:“楚楚,别乱用成语。”
叶楚楚拉开他的手,疑惑地说:“可是,那次爹和娘斗嘴却不动手,你就是这么告诉我的呀?”原来楚楚留下的记忆不多,但都是很美好的,该合理利用。
薛衣人和左轻侯赶紧离对方远远的,叶枫无奈:“楚楚还不懂事,两位前辈勿怪!”
薛衣人说:“无碍!”
左轻侯笑着说:“大侄女,伯伯告诉你,这词呢是用在男女身上的。谁会和一个糟老头子打情骂俏,就他那样的,无情!”
薛斌和左明珠想笑又不敢笑。叶枫不知该用什么表情好了。
忽听一声爽朗的笑声:“没想到左二哥和薛庄主有一天会打情骂俏啊!”
薛衣人站了起来,笑道:“你来得好快呀!”
大厅中飘然出现一位身长玉立,带着郁金香气息的男人。
他大概有三十五六,双眉浓而长,充满粗矿的男性魅力,但那双清澈的眼晴,却又是那麽秀逸。他鼻子挺直,象征坚强、决断的铁石心肠。他那薄薄的,嘴角上翘的嘴,看来也有些冷酷,但只要他一笑起来,坚强就变作温柔,冷酷也变作同情,就像是温暖的春风吹过了大地。
叶楚楚看着他,心中只有一个名字:楚留香!
楚留香微笑着说:“薛庄主,左二哥,一别多年,二位风采依旧啊!”
薛衣人也笑道:“找你挺不容易的,原本一点儿音讯也无,这是藏哪儿去了?”
楚留香一笑:“说来话长,所幸已无后顾之忧。”
左轻侯打断俩人叙话:“香帅,你不是来找姓薛的叙旧的吧!来,看看这小姑娘!”
楚留香敛起笑容,几步走到叶楚楚面前,蹲下身子,看着这个面容熟悉的小女孩,盯着她的眼睛,温柔地问:“你叫什么名字?”
叶楚楚看着自己面前放大的英俊面容,清脆地说:“我叫叶楚楚!”
楚留香想起当年那个虽出身农家,但人美可爱的姑娘,想起她当初说的:“以后?我们没有以后,因为以后你一定再也见不着我。”
真的见不着了,眼前的这个小姑娘虽然面容与石绣云很像,但眼睛完全像极了自己。
叶楚楚小心地问:“你是楚留香吗?”
楚留香笑着点点头:“我是。”
叶楚楚又问:“那,你是我的亲生父亲吗?”
楚留香眼圈有点儿红,他又笑了笑,沉声说:“我是!”
叶楚楚心里酸酸的,眼含泪水,抱住楚留香的脖子,低低啜泣:以后我就是你女儿了,我会好好孝顺你,希望她们母女安息!
楚留香抱着叶楚楚,略显笨拙地轻拍着她的背,哄着她:“不哭啊,楚楚不哭啊,爹爹来了!”
屋内众人看着抱在一起的父女俩,也是无限感慨。
薛斌不由把妻儿都揽在怀里,深觉自己不合格,下定决心对妻儿多上心。
薛衣人没说话,率先走了出去。左轻侯也赶紧走出去,其他人陆续都走了出去,把空间留给刚刚相认的父女俩,让他们好好说说话。
叶楚楚把那些美好的记忆,一股脑都讲给了楚留香听。什么咬断了娘亲的珍珠项链,什么在老爹书房古画上画了乌龟,什么不喜欢吃萝卜偷偷夹给哥哥……小孩子不需要什么逻辑。
楚留香认真听着,时不时问问叶楚楚喜欢吃什么玩什么,双方交流愉快。
叶楚楚发现楚留香不愧是传说中最讨女人喜欢的男人,跟他说话真的开心,这个爹认得不亏。
叶楚楚觉得自己提一下要求,他应该会答应。
她试探地对楚留香说:“爹爹,我可以一直叫叶楚楚这个名字吗?”她想为原来的楚楚留下这点儿东西。
楚留香一愣,旋即肯定地对她说:“你就是叫叶楚楚,一辈子都可以叫这个名字!”
她又问:“那你不会不开心吗?我不姓楚。”
楚留香笑着说:“你就是我的女儿,这点儿就够了!”
叶楚楚高兴地说:“那我就可以一直有哥哥,对吧!”她真的很喜欢叶枫这个哥哥。
楚留香微笑:“对!”叶枫的确是个很好的孩子,是个很好的哥哥。
第二天,楚留香带着叶枫和叶楚楚一起离开。
薛衣人和左轻侯等人一起送他们。
楚留香说:“两位不必相送了,只希望下次见二位还是好好相处。”
左轻侯哼了一声:“谁跟他相处,我看在明珠和煜儿的份上不会搭理他!”
薛衣人压根不接话:“香帅,咱们后会有期吧!”
众人就此别过。
三人走在路上。
楚留香对叶枫说:“你的年龄已过了习武的最佳时期,将来也就只能达到二流水平。不过,能强身健体也是好的。你还有什么想做的吗?”
叶枫想了想说:“楚叔叔,我想好好读书,将来考取功名,做个好官;也想学一些经商的本事,我家的祖业还是要开起来的。”
叶楚楚这段时间也大致了解过这个武侠世界,跟她原来的世界不太一样。唐朝灭亡后,一个叫殷天赐的小将一步步成长起来,有了自己的队伍,慢慢壮大,最后又成功统一天下,建立了大晟朝。考科举,只要不是有罪名在身,不是贱籍,均可参加科考。
楚留香笑了,说:“我本人是不会读书科举,不会经商的,但刚好有那么一些会干这个的朋友。我可以带你去见他们,能不能跟他们学习,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叶枫拱手说:“愿意听从叔叔的安排!”
楚留香找来一辆马车,带着两人上了路。
山西太原,李园门口来了一辆低调又很有品味的马车。
叶楚楚看着那“一门七进士,父子三探花”的门联,恍惚想:这不是楚留香的世界吗?还有李寻 欢?这么说还会有其他人物啊!
楚留香敲了敲门,门开后,一个管家打扮的人看了一眼,就立马请他们进去。
三人随着管家来到一座小楼前,只见一人正在泼墨挥毫作画。他身披鹅黄斗篷,头发卷曲,略有银丝。
他眼角布满了皱纹,每一条皱纹里都蓄满了他生命中的忧患和不幸,眼睛却依然年轻。
这是双奇异的眼睛,竟仿佛是碧绿色的,仿佛春风吹动的柳枝,温柔而灵活,又仿佛夏日阳光下的海水,充满了令人愉快的活力。
当他画完最后一笔时,忍不住咳嗽,从桌子一角拿过一个小酒瓶,喝了一口,又大声咳嗽一阵。
旁边一个十七八岁的英俊青年,满脸心疼地扶他坐在铺着貂皮的圈椅上。
叶楚楚暗暗感叹:这样还能活着,真是奇迹!
楚留香看了也摇头:“李兄,你多注意身体啊,酒就少喝些吧!”
李寻 欢笑道:“这么多年,依然如此,我还活着,酒也是有功劳的。”
楚留香无奈地笑了:“我劝不了你,嫂夫人真是太惯着你了,曼青也是。”那青年正是李寻 欢之子李曼青。
李曼青向楚留香拱手行礼:“楚叔叔关心家父,曼青感激不尽!家父就这点儿小爱好了,只能尽量满足他,这好歹是些药酒。”
楚留香再次无奈地笑。
李寻 欢笑道:“你就别跟我计较这些了,我还没有说你呢。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好多年都看不见你呢!”
楚留香正色说:“我这次来是有事相求的,看你这样也不知道该不该求。”
李寻 欢看看叶枫和叶楚楚:“是为了这两个孩子?”
楚留香指着叶枫说:“主要是为他求的,想请你指导他读书考科举。你这身体啊,要不就给我介绍别的会读书的。”
李寻 欢问:“这是你儿子?”
楚留香笑了,拉过叶楚楚:“这是我女儿楚楚,那是她认定的哥哥叶枫。
李寻 欢看着她,对楚留香说:“没想到香帅居然有女儿了,真可爱。你倒是好福气呀!”
楚留香眨着眼睛笑:“是呢。楚楚特别可爱!”
李寻 欢笑着对叶楚楚说:“我这身体还行,能教你哥哥读书。只是能不能考状元,就看他自己的本事了!”
叶枫知机,上前跪在李寻 欢面前:“学生叶枫拜见李先生!”
叶楚楚看旁边的桌案上有暖壶和茶杯,赶紧跑过去倒了杯茶,递给叶枫。
叶枫双手递给李寻 欢:“请先生喝茶!”
李寻 欢笑笑,接过茶杯,一饮而尽。
李曼青上前把叶枫扶起来:“师弟快起来吧!”
李寻 欢从腰间取下一枚玉佩,一边递给叶枫做见面礼,一边对楚留香说:“今天收了这么个小徒弟,我们又是久别重逢,你还带来了小侄女,咱们得庆贺庆贺!”
楚留香瞪着他说:“你这是想借机喝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