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沉呆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但事态发展到了这种不知是人是鬼在作妖的地步,便不能停了,留下了心结便与鬼上身没什么两样。
三人去搜那些尸体了,萧沉捡起被张清驰丢在地上的账本细细翻阅,上面的笔迹有的潦草,有的平整。
账本厚的很,萧沉一个失手不慎将其掉在地上,厚厚的账本摔在地上翻到了最后几页,凌乱的笔迹与泼洒的鲜血让萧沉摸不着头脑。
俯身恰好望见了唯一一张床铺下狰狞的女尸,她表情恐慌,张着大嘴,眼睛睁得很大以至于眼球都要掉出来了,在黑洞洞床下显得格外骇人。
萧沉见状险些要吓哭碍于颜面便强行忍住泪水颤抖着扯了扯张清驰的袖子,他不断的喘气,好似要昏死过去。
“这孩子真是的,害怕就躲在我身边吧,萧沉别乱,叔忙着那。”
张清驰尚未反应过来,张逆山便一伸手拽出了那具尸体,一直以来他都不带怕这种东西,虽不知为何但带上这种人来这种晦气的地方,属实方便不少。
“小崽子,怕什么?这个死了,又不会吃了你。”
萧沉继续躲在张清驰身后瑟瑟发抖,陆不道则清了清嗓子,呵斥道:“畜生把她放下看看有什么衣物能遮一遮。”
这少女的尸体浑身赤裸,大概是被活生生冻死的。
张逆山想都没想当即脱下御寒的外袍铺在她身上,死了也要体面一些,而且四个大男人一直这样看着也属实不妥。
“陆当家,他不冷吗?”
“不知道,不过他够蠢,过来穿上我的,本来就体寒你是执意要寻不快吗?”
张逆山愣在原地,冷风吹的他瑟瑟发抖,他没有去接陆不道是棉袍而是帮那少女整理了凌乱的头发:
“死要体面一点的,到了阴间就不会惹人笑话。”
陆不道上前强行给他披上自己那件棉袍,随后对萧沉笑道:“逆山的身世比较特殊见谅一下。”
萧沉看着神情低落的张逆山一时间竟对他的身世产生了好奇,死卫就像奴才一样,甚至比奴才更低,一条忠心耿耿的狗会有什么样的身世?
见那尸体没什么特别之处四人便决定继续转转,此时萧沉看着地上账本突然鼻头一酸,不禁潸然泪下,像是雨一样,来的突然。
“哭什么?”
张清驰问道:
萧沉答:“没什么,我就是感觉……感觉这些人很可怜,感觉杀尽这一家的凶手做的对,张大侠,我是不是病了?我是不是个怪物?”
“怎么会是啊?非黑即白这一套老子可不吃,你这小家伙还是别想那么多了,酒壮怂人胆,喝点?”
萧沉摇了摇头,心情甚是低落,脑袋却是灵光一现,激动道:“族谱!要是咱们能找到族谱不就知道这王六跟他们是不是一家人了!”
他方才又撇了一眼账本,便想起了族谱。
陆不道叹息道:“且慢,族谱自然是在前院,如若跟你们说的那样前院尚有人居住,那岂不是羊入虎口?”
其余三人纷纷赞同但却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萧沉:“张大侠这会不会是有人故意而为,是不是有人想隐晦告诉你什么?”
“你话本子看多了,隐晦,呵,老子最厌恶打哑语!”
陆不道反而笑道:“这人来人往还不好说,在江湖上混谁还愁没人造假?”
说罢便拍了拍张逆山的肩膀道:“你去探探路,简单看看就行。”
说罢张逆山便纵身跃起翻到另一边后便没了声音。
半个时辰后也没一点动静,张清驰忍不住凑近道:
“那家伙靠谱吗?”
“靠不靠谱你待会就知道,他就爱擅自行动估计去翻族谱了,不用管他 ”
说曹操,曹操就到,墙外传出一阵声响只见张逆山口中叼着卷轴翻了回来,左臂还中了一箭所幸没射中要害。
陆不道没在意他的伤接过卷轴便寻问道:“王六是吧?我看看。”
他燃起一根火折子,看着上面工工整整的字迹一字一字地读了出来。
“王六,卒?”
萧沉:“他死了?”
张清驰看着脸色发白,一时间不知要说什么才好。
经张逆山的描述,前院根本没人,曾经的人来人往大概就是假的。
“这边已经搜了一遍了,既然后面没人那就继续往前搜。”
陆不道话音刚落,萧沉便追问道:“朝廷就没查下来吗?”
“使点银子堵住那些人的嘴,其他的在下不知道,但在下知道这卖尸的勾当可不止养活了这一家子。”
萧沉年纪尚小自然不知陆不道话中的含义,只好跟着他们翻过围墙到那边一探究竟。
主屋的大木偶已经被运走了,经过火折子的照射不难看出周围是一片狼藉到处都是被翻找过的痕迹。
女子闺房的金银首饰被搜刮的一干二净,拿不走的便都砸的稀巴烂,价值不菲的瓷器也难免粉身碎骨的命运。
“啧啧啧,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这地方都敢来搜刮。”
张清驰不禁感叹道:
但前院什么都没有,只有一条酣睡的狗,它被铁链拴着无需害怕。
“搜了一遍了这也没什么啊?要不还是交给官府?”
“小子你报官想告谁?这儿的官僚上上下下都靠着这户挣外快,你可告不得,若是要告着凶手,你帮的可就是他们这群恶人了!”
张逆山凶恶的凑到萧沉面前呵斥道:
萧沉被他吓出了一身冷汗一下子跌倒再地,他被华山保护的太好了,对于外面的腥风血雨,贪官污吏一概不知,更不知道什么叫做有钱能使鬼推磨。
“那…那官府是干什么的?”
“当然是……”
张逆山刚要继续说便被一旁的陆不道一把拦住,道:“逆山,住口,他年纪尚小你告诉他这些只能吓着他。”
萧沉见状松了口气便从地上爬起顺带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奈何实在是拍不掉,身上的尸水将灰尘紧紧粘着像是狗皮膏药那样。
他站起身却愣了好久,张逆山的话与眼前的一切彻底将他对外面世界的憧憬击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