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年站直了身子,耸了耸肩膀,笑着道:“我也不知道。不过在此之前我有个疑问。”
“你怎么就确认我是鬼?”
唐桓笑了,“因为你是特别的。”
Blue脸上的笑容慢慢褪去,眼睛里沉淀着的千回百转的思绪不知飘向何处。
而唐桓似乎丝毫没意识到自己的话是多么的有歧义。他本意其实是想说,Blue知道可以用写化学方程式来代替抓木偶这件事本身就是不同寻常的,一般的新手不应该知道这些信息,除非把他理解成“鬼”的特权,这样才能解释的通顺。这也是他之所以觉得Blue也是鬼的原因。
但他没有把话说完整,他以为点到为止即可。并且,其实自己到底是不是鬼都尚且有待争议。
眼前的少年似是从悰怔中缓出来了,眼角溢出一丝半真半切的笑意,却没有对刚刚的事再多说什么,而是悠悠地朝走廊前方走去,“走吧,去找剩下的那个人。”
唐桓不疾不徐地走在他的身后,又再次抬头环视了一下周遭的环境,而当他转头看向前方的时候,却发现前面的人不知何时已停下脚步站在那里看着前方的什么东西。唐桓走到Blue的身侧,顺着他的目光往前看去,那是一道暗红色的门。
那道门的颜色实在是太暗了,它融于这片漆黑中竟显得如此和谐,和谐到了如果不仔细看都发现不了的地步,以至于在一瞬间唐桓甚至都没发现这扇门其实就在他们面前。
“怎么不开门?”唐桓状似若无其事地问道。
Blue笑了笑,“这不是怕你一个人走迷路了,特意等等你吗。”
鬼扯。
但见他不想多说,唐桓也没有继续问下去。就这么沉默了两秒,最终还是Blue笑着妥协伸手去推了一下那扇门。
就在他推的那一瞬间,门上暗红色的花纹图案突然以一种诡谲的方式糅合起来,自外朝内地流淌进几缕亮色,继而这几抹亮光都融汇进了门正中央,形成一个白色圆圈。
“叮——请出示通行证。”
一个冰冷的机械女声响起。
唐桓看向Blue,却发现Blue不知从何时开始就一直在盯着自己看,眼里的笑意浓的快要溢出来,“小林,你觉得通行证是什么?”
“不知道。”唐桓回答的干脆利落。这个人刚刚叫的那声小林差点让他掉一身的鸡皮疙瘩。
“哦。”Blue伸出一根手指在那道门上划来划去,绕着那些白色的亮光,不知道在勾勒些什么。
“我在想……”
“我有个……”
两个声音同时在这静谧中响起,唐桓和Blue都略微讶异的抬头看了对方一眼,似乎是没想到对方会跟自己同时开口。
半晌,Blue笑着朝唐桓抬了抬头,示意他先说。
唐桓沉默两秒后开口道:“我在想,除了我们两个以外,剩余一个还活着的那个男人是怎么走过这道门的。”
Blue侧着身子靠在门上,歪头静静地聆听唐桓说话。
唐桓假装没有看到他的视线,继续道:“所以,在我们已知条件都一样的情况下,他能通过这扇门,说明答案其实就在我们面前。”
话音未了,他顿了顿,继而转头看向Blue,声音罕见地含着笑意:“不然你刚才为什么会一直在门上划来划去呢?”
还不等Blue有所反应,他便伸出手在门上写下了那个方程式:2H2+O2=2H2O。
『叮——
恭喜您成功获得转载体x1』
奇迹般地,当他写下那串方程式后,手指所触及过的地方都散出了点点蓝光,随即一窝蜂地钻进了门中央的白色光环中,仿佛被一个无底漩涡深深吸引着般,漩涡越来越大,最终覆盖了整个门,门骤然从暗红色变成了澄澈的水蓝色,几滴水珠正悄然间从门框上落下。映射出门中央如镜子一般的一个大水球,仿佛在对即将来临的旅行者发出饥渴的邀请。
Blue在门中央的光球变成一颗水球的那一瞬间便倚正了身子,装模作样地拍了拍胸口,一副被吓到的模样:“啊呀呀,你都不提醒一下我,差点就掉进去了。”
唐桓没有对他戏精一样的表现做出任何评价,便面无表情地一脚踏进了水球中。
Blue静静地站在水球外,看着唐桓踏进水球时的那个背影,水球发出的淡淡蓝光映在他的脸侧,勾勒出他立挺的鼻影。此时他脸上的表情十分奇怪,似乎是想笑但是又笑不出来,最终只好缓缓地呼出一口气,在水球即将消失的那一刻才踏了进去。
“唐老师,这回可千万不要再丢下我了啊。”他轻声呢喃道。
水球包裹住了他的身躯,合着他那句轻的如羽毛般的话一起消失地无影无踪。门,又变回了暗红色,好像一切都只是幻觉,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唐桓进入水球后,第一感觉就是热,太热了,热的不正常,就好似被人放在烤炉里了一般。他四处环顾了一圈,发现自己正站在某一深渊的边缘,往前有着一条长到看不见尽头的木板桥,而身后的水球早已消失不见。他往左右看了看,却发现林澜已经不见了,只有他一人站在这万丈深渊之上。不安感阵阵的袭来。
『叮——
恭喜您解锁新任务,请拔除诅咒。』
诅咒?唐桓抿了抿唇,不知在思索什么。
前方的白雾浓得乱人眼球,好似有什么未知的恐惧即将呼之欲出。唐桓警惕地绷紧了神经,身子微微弯曲,皱着眉眼盯着前方的浓雾。忽然,沉重的脚步声踏乘白雾随着木板的嘎吱声于前方响起。然而诡异的是,与人类的脚步一轻一重不同,这脚步声一踏一踏的,十分规律死板。
“桀桀桀……”一个巨型木偶就这么怪笑着从浓雾中出现在了唐桓的眼前。
与之前在走廊中碰到的木偶不同,它身高约为两米,栗色的木质身躯看着倒与木桥很是相似,脸上的五官怪异得像是胡乱拼凑在一起的,与其说是脸,不如说是一块木板上粘着有人体器官的类似物,眼珠子像刚从人身上剜下来似的,要掉不掉的黏在板子上,木板中央胡乱的戳了两个孔,敷衍地表示鼻子所在。
而要说这张七歪八扭的脸上最像人的地方,那就是它的嘴巴了。这嘴巴倒是与木板融合的异常之好,似乎被牢牢地种在板子上了似的,一丝一丝地缝合了上去,嘴角边还有着几滴尚未干涸的鲜血,尖锐的獠牙伴随着桀桀的怪笑时而显露出来,将不怀好意演绎到了极致。
“你就是新来的救世主吧?桀桀…跟我来。”
唐桓抿了抿唇,紧皱眉头没有说话。
救世主?是在说我吗。
那木偶却并没有想解释的意思,也没等唐桓应答,便自顾自地转头往回走了去。走了两步发现唐桓并没有跟上来,嘴角的笑立马消失不见,眼珠子陡然延伸至几米长,嗖的一下直直地伸长到离唐桓一厘米不到的地方,紧紧盯着他看。
“救世主,你怎么不走?…还是说,你不想救世?”
唐桓身体僵硬了一瞬,他也是方才才知道原来这木偶的眼球是可以伸长的,如果它身体的各个器官都有像眼珠这样的特异功能的话,那自己对它简直是毫无胜算。
“能救世是我的荣幸。不过,我刚刚是在思考,我该怎么做。”
空气越来越燥热了,唐桓的额头已经密密麻麻的冒出了许多汗珠,但他的脸色却仍波澜不惊,泰然微笑地回应着这古怪的木偶。
木偶听了唐桓的话,似乎是满意般的,收回了眼珠。脑袋一百八十度地转了过来,“这个嘛…你到了就知道了。快点跟上嘢。”
唐桓伸出手擦了擦滴下鬓角的汗,没再犹豫,迈步跟上了木偶的脚步,身形也渐渐被浓雾所吞没。
“救世主只有我一个人吗?”他若然地问道。
“之前也来过很多救世主,但是都救世失败了桀桀…”那木偶的右眼球伸长到唐桓的眼前,盯着他回答到。
“失败?失败后会怎么样。”
那眼球上黑色的眼珠子骨碌骨碌地转了几圈,狡黠地说道:“失败了当然是…被吃掉呀桀桀桀…”
唐桓咽了咽喉咙,“吃掉救世主对你们有什么好处?”
那眼珠子突然停住不动了,瞳孔缩小了一圈,定定的像是在审视他。
“桀桀桀…这就不是你该问的了。”
听了此话,唐桓也便不再自讨无趣,闭上了嘴不再发问。
不知走了多久,才渐渐感觉视线明朗了起来,出人意料的是,木桥的尽头并不是什么像修罗场似的血色地狱,反而看起来更像是人类曾经所生活的古镇,外表看起来一派和谐。
然而与人类居住的古镇不同的是,这个地方看起来十分干旱,地面已干燥得开裂,道道又细又长的裂缝直直延伸到木桥的端头。
几名与带他来这的木偶人长得大差不差的木偶站在不远处凝望着他们的到来,那七拼八凑的脸皱在一坨,看不出它们想显露出什么表情。
“救世主来啦——有新的救世主来啦!”那带领他来到此处的木偶朝着它们大声喊道。
“桀桀桀…新的救世主…桀桀桀…”
那堆木偶不约而同的发出了古怪的笑声,时而发出些隐隐约约的议论声。
为他带路的木偶不知何时早已走到了那群木偶的中央,机械又僵硬地举起了手,嘴角一直咧到了耳后根,像是在宣誓什么般的大声喊道:
“救世主啊,请赐予我们水!救世主啊!请赐予我们水!”
那群围观的木偶听了后也纷纷高举右手,一声接一声的不停重复着同样的话语。
“水!水!水!水!”
唐桓愣住了,虽然被称作救世主,但是总感觉有点诡异。那些木偶看他的眼神,与其说是在看恩人,倒不如说是在看即将入口的食物,涎馋欲滴的姿态透过丑陋的脸都能饥渴的表现出来。
自从进了那个水球后,这里的一切都太诡异了,Blue的消失,诡谲的木偶,干旱的古镇,还有扑朔迷离的救世之主…唐桓吸了一口气,又深深地呼了出来,轻轻阂了阂眼,抬眸后又是那副云淡风轻。
“在救世之前,我想先做点准备,休息一下。”
木偶们没有说话,仍直勾勾的盯着他看。
“如果没有休息好的话,我不能保证我能拿出百分百的能力来救世,我是为了你们着想。”唐桓眼都不眨一下的说道。
听完这话,木偶们面面相觑,似乎在斟酌这句话的可信度。稀稀拉拉尖锐的讨论声像蚊子般嗡嗡地响起,过了好一会,那领头的木偶终于站了出来,咧着嘴怪笑到:“尊敬的救世主啊,今晚我们会为你安排住处,但明天请你务必救世,否则…桀桀桀。”
“否则”后面的话还未说完,但唐桓已经预料到大抵是什么结果了,无非就是被木偶们吃掉,死路一条。
唐桓在一群木偶的注视下跟随着领头的木偶来到了一间草屋前,依稀可见里面还有两三个木偶正坐着朝外观望。
那领头的木偶走进去与屋内的木偶嘀嘀咕咕说了几句话后,只见那里头的木偶点了点头,便走了出来拉着唐桓就往屋里走。领头的木偶见此,满意的点了点头,于是转身离开。
唐桓被带到了一间装饰朴素的房间里,带他来的木偶沉默寡言,什么也没有说,单单将他带到这里后便离开了。正当唐桓一边四处环顾着房间里的布局一边思索着有关这个木偶国度的一切时,一道难以忽略的视线直直地黏在了他的脸上。
唐桓顺着那炽热的视线看去,发现是一个小木偶正小心翼翼地扒着门框看着他。与那些大木偶不同的是,它的眼珠子还完好的粘在脸上,并没有快要掉落的现象。
“救世主,您安。”小木偶见唐桓看向了他,便走了进来,恭敬地向他问了句好。
方才那些木偶虽然也叫他为救世主,但它们的举止言行却根本没有将他当成救世主来看,反观这个小木偶,虽然没有说几句话,但尊敬之意已经能通过措辞体现出来了。
唐桓顿时对这小木偶产生了点好奇,“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伢。请问…您真的能救世吗?”伢小心翼翼地问道。
思索片刻后,唐桓并没有直接回答它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为什么你们这里会这么干旱?”
小木偶低下了头,有点踌躇的说道:“因为我们被诅咒了。”
“诅咒?”
伢恭敬地向他鞠了个躬,遂道:“火祖的诅咒曾于圆月之夜降临到吾族,吾辈终生将于子时饱受火烙灵魂之痛。只有救世主方能救吾辈于火海。”
唐桓挑了挑眉,这木偶虽看起来小,但说话却好生讲究,一口一个吾辈,在谈及诅咒的时候神情姿态都不由自主的正式了起来。
不过……为什么只有救世主能救它们?救世主身上是有什么与它们不同的特质吗?
伢歪了歪头,“救世主就是救世主呀,和你们一样每年都会在圣巡日之前到来的人类。火祖将诅咒下在了吾王身上,吾辈终生不得伤害吾王,所以只有救世主才能将诅咒彻底清除。”
唐桓愣了一下,自己方才竟不知不觉将心里所想的话问了出来,不过,伢刚才所说到了“伤害”,难道拔除诅咒只有杀掉木偶王这一种方法吗?
他摸了摸下巴,眼睛微眯,想起了在进入水球之前的那声系统播报。
‘叮——
恭喜您成功获得转载体x1’
虽然到现在系统没有告诉他任何有关这所谓转载体的解释,但唐桓的直觉告诉他,这将是破解这个局面最大的钥匙。
于是他斟酌了片刻,问道:“你们不能伤害同族吗?还是说只是不能伤害木偶王。”
“同族木偶无法对同族下手,这是王定下的规矩。”
得到了伢的回答后,唐桓便打消了尝试用转载体将诅咒转移到普通木偶身上的想法。
唐桓蹲下了身子,与小木偶平视,平静地问道:“圣巡日是什么?今年的救世主,除了我以外,是否还有别人?”
伢虽然不明白为什么面前的救世主会问它这些问题,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了他。
“圣巡日是吾辈用来庆祝诞辰与死亡的日子,前些日子也有几个救世主来到,但都没有救世成功,所以有的被吃掉了,有的被关进监狱了。”
前些日子?跟他一起进来的Blue,以及先他们一步进来的赵晗,时间差都不过几分钟,在这里就成了几天?看来时间流速也是需要注意的一个点。虽然还不清楚为什么有的人被直接吃掉了,有的人还活着关在监狱,但至少目前找到了受诅载体的预选了。
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有的人被吃掉的那一瞬间,唐桓脑子里自动浮现了Blue那似笑非笑的脸。不知道那个神经病现在怎么样了。
唐桓起身揉了揉伢粗糙又坚硬的脑袋,手掌被木渣膈得十分难受,但他却没有任何反应,仍然笑着说道:“最后两个问题。你们为什么要吃掉救世主?关进监狱后的下场是什么?”
伢愣了一下,似乎是第一次被人这样揉脑袋,呆呆地回道:“因为吃掉救世主可以三天免受火祖之灾,被关进监狱后会被守卫吃掉。”
原来如此,所以那些木偶才会用看食物的眼光看这些救世主,也许它们一开始对救世主的态度和伢的相差无二,但在几多年过去后,渐渐发现救世主们并没有能力救世,便纯粹将他们看作消抵火祖之灾的食物罢了。
不过这其中有个很大的问题,如果救世主是和他一样从走廊里进来的人的话,那么他们肯定也掌握了制水的方程式。既然如此,只要写出这个方程式便可给木偶们带来水源,但为什么他们无一幸免都失败了呢?
思及此,唐桓看向伢,抱歉地给予了一个微笑,“谢谢你,我现在要休息了,能请你先出去吗?”
伢琮怔地点了点头,一边退出去一边关上房门。
唐桓看了眼旁边用杂草堆成的床,皱了皱眉头。最终还是没有坐下去。
他走到墙壁处,伸手写下了“2H2+O2=2H2O”的方程式。一秒、两秒,乃至几分钟过去了,却仍没有半点动静。
“这可就麻烦了…”唐桓抬头望了望天花板,发出了一声叹息。
夜来的很快,浓密的黑暗很快便席卷了整个古镇,几声鸦叫扰得人聒噪不堪,木偶们僵硬又机械的脚步声重重地在窗外响起,杂乱的同时让人忍不住想捂住耳朵。但几分钟不到,窗户外竟一点声音都没有了。唐桓透过窗户往外看去,发现方才还杂乱无序的街道此时竟然已经空无一物,木偶们像是在刻意回避什么似的全都连忙赶回屋子。
唐桓默默在心里计算着时间,在屋里待了一会后觉得差不多了,便打开房门朝隔壁走去。
正当他想敲门时,却发现门并没有关紧,他透过门缝去看,却看见了令他瞳孔一缩的场景。
熊熊烈火包裹着屋内的木偶,七色火花就好似在绚丽绽放,零星的火星点朝外飞飙溅洒,木偶被烈火包围,狰狞地长大了嘴,想嘶吼喊叫却怎么也发不出声来,可怖的脸此时已完全扭曲在了一团,眼睛不知往哪放似的到处飞奔,整个过程没有一点声响,却足以让人通过它的神情看出苦痛所在。虽说它是木质身躯,但在遇到火时却毫无被烧焦的迹象,屋子内也没有着火的白烟。唐桓想起今天伢所说的“火烙灵魂之痛”,也就是说烈火灼烧的单单只是灵魂,而并不是身躯,所以无论怎么烧,木偶们均不会死亡。但这也正是最恐怖的点,简直比死了还难受。
不知是何时,门内痛得七扭八拱的木偶的眼球陡然看向在门缝处偷看的唐桓,他的嘴巴缓缓张大,露出尚未发育完全的獠牙,痛苦使它缓缓地张合嘴巴,无言地说了一句话:“救救我。”
唐桓见状,轻笑了一声。推开门,径直走到了木偶的身前。看着木偶蜷缩着身躯不断在地上扭动,他伸出手碰了碰包裹着木偶的火焰,却发那火焰无法伤及自己分毫。于是他蹲下了身子,对那木偶轻轻地笑着说道:
“伢,我来解救你吧。”
他伸出双手将木偶的脖颈连接处死死捏住,瘦弱的身体陡然爆发出与外表不匹的力气,“咔”的一声将伢的头掰断。没有血沫横飞,没有歇斯底里,有的只是尚且单纯的、对人类还怀有一丝善意的木偶死不瞑目的双眼。
伢的身体不再颤抖,不再蜷缩,慢慢地变成了一具没有生气的木板,面上的眼珠也随之脱落,嘴巴融合进了木板中,就好似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身上的火焰渐渐熄灭,从此又少了一个饱受火祖之灾的可怜灵魂。
一夜不眠,云色遂顺。
次日清晨,唐桓推开房门,正想伸个懒腰时,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到了。
一群乌压压的木偶正站在房门前,眼珠动也不动的直直盯着他看,也不知是在这里等了多久。
“救世主啊…请赐予我们水!救世主啊!请赐予我们水!”
在看到唐桓出来的那一瞬间,无数木偶的眼球瞬间拉长又缩短,活像蛆虫在不断蠕动。
“好,我给你们水。”
唐桓不卑不亢地回视着那群木偶,仔细地观察着它们的反应,出乎意料的是,在听到这句话后,那些木偶并没有发出庆祝声或是表现得开心,反而像习惯了似的,不怀好意地盯着他看。就好像是,从一开始就明白所谓的“救世主”根本无法彻底“救世”似的。
唐桓深呼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里依旧是那份淡然。
“不过在此之前,我要见你们的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