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夫周绪荣自从出了这座玉雕的大门楼起 , 真旺庆的心就悬了起来 , 这么冷的天 , 被冻得人走在上面都要打滑的路 , 尽管有年过八旬的两位老人家在 , 他不能称老 人 , 但也毕竟是六十岁的人了 , 今日他还要出去为减轻自己的负担奔波 , 真旺庆突然 感觉到自己不是在孤军作战 , 有自己的亲人在关注着自己 , 尽管他们无能为力 , 但是 , 这是一股不可低估的力量 , 一旦遇到大风大浪 , 也许他们就是自己坚强的后盾 。想到 这里 , 真旺庆又精神抖擞起来。
再说周绪荣坐着庞师傅的车 , 一路上叮嘱他开慢一点 , 小心一点 , 安全第一 。他 斗胆对内弟旺庆说出来借钱 , 其实心里也没有底 , 只是每日看着旺庆被逼得走投无路 了 , 才试着说出来借借看 , 想帮旺庆一把 , 如果借不到钱 , 他也清楚旺庆不会责怪他 , 但是 , 一旦出了么事 , 就无异于雪上加霜 , 给旺庆再当头一棒 , 这样就有可能真的要 把他击垮 。因此 , 周绪荣坐在车内 , 在心里默默祈祷上苍保佑他们一路平平安安。
到了吃中饭的时候 , 车才慢慢滑进了岳阳城 , 周绪荣的心总算松了下来 , 他叫庞 师傅将车靠在路边一家小酒店里 , 点了一荤一素一汤 , 和庞师傅一起匆匆吃了两碗饭 , 便直接将车开到了药材市场 。庞师傅将车停在了停车场里 , 同周绪荣一起下了车 , 在 药材市场里转了两个圈 , 找到陈社礼和刘水初两兄弟联合开的药材店门口来。
陈社礼正吃完饭 , 站在大门边的水池边 , 手里端着茶杯 , 喝了一 口茶 , " 咕噜咕噜" 两声后 , "噗" 的一声将茶吐在水池里 。药摊旁 , 一个男人正弯着腰在帮一个顾客 选药材 , 周绪荣从背影上看了他是刘水初 。陈社礼比刘水初的身材要高大一些 , 而刘 水初比陈社礼要壮实一些 , 陈社礼又比刘水初要白一些。
岳阳也是被铺天盖地的雪裹着的 , 尽管那些立着的高大屋宇仍然摆着威风 , 但是 , 在浩气逼人的雪幕里却显得那么渺小 , 又那么单调 。穿行在这些楼宇间的人和车 , 仿 佛变成了爬虫 , 完全没有了往 日 的嘈杂 , 只试探着在被冻成了冰的雪面上走 , 不时有 人发出一声 "呀" 的惊叫 , 将这安宁的世界刺出了一个洞 , 声音悠扬地在这银装素裹 中飘得好远。
周绪荣一步一滑地慢慢走到了陈社礼的店门口 , 没想到正稍稍松了一 口气 , 一脚 踩在一个冰砣上 , 脚底突然一滑 , 人往后一仰 , 不是庞师傅眼明手快 , 伸手一把抱住 了他 , 他肯定会摔个四脚朝天 , 老骨头不散架 , 屁股也要吃大亏。
听见响动 , 刚刚吐完茶的陈社礼转过头来 , 低着头的刘水初也抬起了头 , 同时看 见了周绪荣 。陈社礼连忙笑着迎过来一把拉着周绪荣的手说: " 年还没过就行这么大的 礼 , 老弟不敢当呀!" 周绪荣一边笑着说好滑好滑 , 一边用力踏了踏鞋底上的雪 , 走进 了大棚里 , 刘水初也笑着连连说稀客稀客 , 叫周绪荣快进屋里去烤火 , 说忙完了就来 陪他 。周绪荣道了谢。
陈社礼将周绪荣拉进了店面的里屋 , 连忙笑着叫夫人赶快再重新弄饭 , 说贵客来了 。他的夫人正在收拾饭桌 , 也笑着连忙站起身 , 让出位子招呼周绪荣和庞师傅坐。 周绪荣连忙摇着手叫陈夫人不要忙了 , 说他和庞师傅刚吃了饭 。陈社礼见周绪荣说吃 了饭 , 拉下脸来 , 不高兴地问庞师傅是不是吃了 , 庞师傅点着头说确实吃了 。陈社礼 拉周绪荣坐在了电热烤火器边 , 也招呼庞师傅坐了下来 , 不高兴地说: " 老哥 , 您到老 弟家门口来了 , 还要在外边吃饭 , 你没有把老弟当人呀!" 周绪荣知道陈社礼说的是真 话 , 他这个人为人很豪爽 , 待人也不假 , 每次周绪荣来进药 , 他都热情接待 , 非要夫 人弄顿好饭周绪荣吃了再走 。周绪荣见陈社礼认真了 , 连忙说: " 老弟言重了 , 我是怕 来迟了 , 你们吃过了 , 又来烧锅灶麻烦 , 我要晓得你们才吃 , 不就赶来一起吃了。" 陈 社礼瞪着眼说: " 你不晓得先打个电话来呀?" 周绪荣笑着说你家的饭吃得多 , 叫他留 着 , 下次来进药时再吃 。陈社礼叹了口气 , 说了句不够意思 , 见夫人端着两杯热茶进 来了 , 吩咐她去弄几样岳阳特产 , 给老哥带回去待嫂子 。他的夫人笑着应了 , 周绪荣 连忙阻挡着说不必了 , 不必麻烦 。陈夫人仍然笑着叫男人陪周大哥说话 , 自己转身出 了门。
周绪荣见客套话都说完了 , 便抬头看着陈社礼笑着说: " 陈老板 , 这么多年我们交 道不浅 , 你一直瞧得起 , 叫我大哥 , 今日大哥来 , 是有一事相求。"
陈社礼是爽快人 , 连忙接话说: "老哥有么事 , 只管说 , 老弟只要帮得了忙 , 我尽 力而为。"
周绪荣知道陈社礼说得到做得到 , 便简单地把荣恩堂的变故和目前所面临的困境 对他说了 , 希望他多多少少借一点钱渡难关。
陈社礼对荣恩堂不说了如指掌 , 也十分熟悉 , 一是他做的是这门生意 , 对客户必 须了解; 二是荣恩堂的名声在外 , 他家上两辈人就知道这个地方; 三是他与真泉柏交 往以后 , 因为真泉柏的重义轻财与他成了无话不说和朋友 。现在周绪荣把对外人该说 的话和不该说的话都对他说了 , 陈社礼深知周绪荣没有把他当外人 , 便一 口应下来说 , 他说看这些时家里有几多 日生 , 能凑几多凑几多 。周绪荣笑着连连说就是一分钱也不 嫌少 , 说明老弟瞧得起 。接着他又拿出药单 , 递给陈社礼 , 说还要进几样药材 , 进药 材的钱带来了 。陈社礼接过单子看了看 , 正准备叫妹夫刘水初进来 , 没想到刘水初已 经办完了事 , 笑着走进门来 。陈社礼将单子递给他 , 交代他照单子上的数量选上等药 材过好秤 , 等周大哥验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