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狸住进程聪公寓一个多月都把自己关在卧室里，很少出卧室。
程聪和她基本都是靠冰箱上的便利贴交流，一个多月的积累，冰箱上贴满了密密麻麻的便利贴，有的还被连续贴了好几层。
冰箱上的便利贴多数是陈聪留下的，里面的内容都是一些日常的话，比如：他会几点回公寓，问乔狸晚上想吃什么，如果有事情就打电话给他之类的话。
程聪留下的便利贴乔狸很少回复，她也没有什么事需要找他，更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东西。
程聪每天下班回到公寓，都会先去确认一下冰箱上有没有新的便利贴，往往都没有，每每这种时候他就会到乔狸的卧室门外站一会儿，又悄悄地离开。
而躲在卧室的乔狸每天也同样在等着他回来，听着他开门、换鞋、走到卧室门口的声音，好几次她都想开门跳进他怀里，紧紧的抱着他，但是她没有，她没有那样的勇气冲出去给他一个拥抱。
通常，程聪在卧室门外站一会儿之后就去沙发上处理公司的事情，时不时的还抬头看看卧室门，听见有什么动静他就马上放下手上的事情，趴在门上轻柔的问乔狸需不需要帮忙。
他也不去逼迫乔狸出卧室，只是在门外询问她的情况，他想给她更多的时间，等她过了心里的坎儿。
某一天，程聪和往常一样写好便利贴，出门上班，他刚走乔狸就被一阵恶心惊醒，她从床上跌跌撞撞地跑到卫生间一阵干呕。
呕吐结束，她呆坐在地上，脑子里不断的回响着一个声音，那声音充满了嘲笑和戏谑的意味说道：“没想到你又怀孕了吧，上次就掉了一个孩子，这次又要抛弃他？”
乔狸握紧拳头不断的敲打着头，想要让脑子里的声音消失。她大叫一声，腾的一下站了起来，跑出卫生间，抓起桌子上的手机冲出了门。
跑到药店她颤抖着声音对店员说：“我想要一盒验孕棒。”顿了顿又说道：“一盒不够，多要几盒。”
乔狸着急又害怕的在卫生间测试自己是否再一次怀孕，地上乱糟糟的摆放着包装纸盒。她跪坐在地上，咬着下嘴唇目不转睛的盯着马桶盖上的验孕棒，一点点的看着验孕棒上另一条红线显现。
盯着那条明显的红线，乔狸不敢相信，她又一次怀孕了，她把剩下的验孕棒全用掉了，全部都是红彤彤的红线。
看着马桶上一排整整齐齐的红线，乔狸扑倒在马桶上嚎啕大哭了起来，她又要当妈妈了，可是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心很痛， 就像有人拿着小刀一块一块在剜它。
中午的时候程聪突然回了公寓，他习惯性的瞟了一眼冰箱的便利贴，发现和他早上出门的时候没有一二，于是到卫生间去洗手。
洗好手，他一转头，洗手台旁边的垃圾桶里的白色的袋子入了他的眼，袋子鼓鼓囊囊的填满了垃圾桶的底部。
他明明记得早上洗漱的时瞟了一眼垃圾桶都很干净，虽然疑惑但他却有些高兴，因为乔狸终于肯出门了。
程聪擦了擦手上的水，一条腿都已经迈出了卫生间的门，又突然停住了步子，转身捡起了垃圾桶里的袋子。
他打开袋子，一袋子的验孕棒出现在他眼前，他没有陪任何女孩子买过这种东西，但快三十岁的直觉告诉了他袋子里是什么，上面的红线又代表什么。
他呆愣在门口，大概十几分钟以后，他把手上的袋子系好，放回垃圾桶里，作出从来也没动过的样子。
从卫生间出来，程聪一屁股坐在上沙发上，他开始在身上到处找着什么东西，找过全身的兜以后他又在沙发上找起来，最后在沙发缝里翻出一个被挤的皱巴巴的烟盒。
他点上一根烟，猛吸了一口，差点被烟呛着，夹着手指上的烟，一直垂头闭着眼。
咔哒！
卧室的门开了，乔狸站在门口，第一眼就看见程聪垂头闭眼的样子。
程聪被锁扣的声音惊醒，他缓缓地抬起头来，一脸疲态的注视着乔狸。
乔狸同样凝视着他，随后使出全身的力气努力露出一个微笑，程聪也勉强的拉扯嘴角回她一个浅浅的微笑。
乔狸凝视着他的眼睛，一步步挪到了沙发前，缓缓地坐到他旁边，她慢慢地把头靠在程聪肩头上，嗅着他脖子上传来的清新香水味。
程聪任她靠在自己肩头，没有作出任何嫌恶的举动，把燃了一半的烟捻灭在烟灰缸内，又把烟灰缸推的离她两丈远。
两个人就这样一直坐到屋子里的阳光跑到屋外，整个屋子变暗为止，期间程聪的手机震动了好几回，他都悄悄地在衣服兜里关掉了。
“好好坐着，天都黑了，我去打开客厅的灯。”程聪扭头对肩头的乔狸说。
乔狸懒洋洋的回，“好”
等了两分钟程聪也没见乔狸抬头，他又说了一遍，“天黑了，我去开灯。”
“就这样再坐一会儿吧，我想这样和你坐着。”
黑暗中乔狸偷偷的牵住了程聪的西装外套的衣角，她摆动了一下头。
程聪察觉到她可能脖子不太舒服，于是用不可洞察的动作放低了肩头。
“真好啊，真想就这样一直靠着你。”乔狸悠悠的说。
“嗯。”程聪直挺着背说。
“少抽点烟吧，闻着你身上全是烟味。”
“嗯。”
“也少喝点酒，对身体不好。”
“好。”
“今天公司的事情还是很多吧。”
“不太多。”
程聪仔细的回答乔狸的每个问题，没有一点敷衍的意思。
“以后别这么累了。”
“好。”
“什么时候一起去看场电影吧。”
“好。”
“我想吃火锅了，过两天让澜姐和陆思恒一起刷火锅吧。”
“好。”
“谢谢你这段时间让我住在你这里。”
“嗯。你想住多久都可以。”
乔狸压着着声音一边说一边流眼泪，程聪感觉到了肩头的湿度，他握住了乔狸放在沙发上的手，乔狸的手很柔软但是很冰凉。
停顿了几秒钟乔狸又小说声的说：“如果我们的孩子还在就好了。”
虽然乔狸故意压低了自己的头说的这句话，程聪还是清晰的听到了，他一下绷紧了全身的肌肉，好像乔狸的话像一根大棍子一样打在了他的后背，发出了闷闷的“嗯”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