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萧忆舟就带着吴立祥来到公安局，一进大门，吴立祥就不停的搓手，四处张望，好像是在寻找什么。

“你在找什么？”萧忆舟回头看到他奇怪的举动，严肃的问。

“啊……没有警官，我这头一次来公安局，就挺好奇啥样的。”吴立祥尴尬的笑了一下，打了个马虎眼。

“别看了，快走吧。”萧忆舟看破了他的小心思，不耐烦道。

审讯室内，尹焕芸早早就等着他俩的到来，一切都准备就绪。

萧忆舟带着吴立祥走进来，二人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吴立祥环顾四周，屋内灯光昏暗，四白落地，墙上赫然贴着八个大字：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给人多添了几分压抑。

“你别紧张，我们找你来就是录个口供。”尹焕芸平静地说。

“好……警官。”吴立祥低下头，不敢直视。

“姓名。”尹焕芸问。

“吴立祥。”

“年龄。”

“40。”

“你把咱们那天的聊天内容再复述一遍，杨家依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是什么时候和你请的假，去做什么了。”

“好……警官，杨家依她是个……”吴立祥不停地搓着双手，将上次他们在宿舍内说的话又原封不动的叙述了一遍。

“你说杨家依是和你请了6天假回去准备婚礼，那她还有和你说了别的什么吗？”萧忆舟问道。

“没……没了。”吴立祥言辞闪烁，眼神躲闪，手搓得更厉害了。

“可是我们去过杨家依的家，她家可一点都没有要准备婚礼的样子啊。”萧忆舟继续说道。

“那……那可能是她和我说谎了吧。”吴立祥额头已微微出汗。

“我们找到杨家依了，她把什么都告诉我们了。你可想好了，现在如实说的话算是主动承认，真要是我们出击，那性质可就不一样了。”尹焕芸突然严肃起来，双眼紧盯吴立祥，看得他不寒而栗。

听到这话，吴立祥先是一惊，随后小声嘀咕道：“这不可能。”然后抬起头来，笑着对尹焕芸说道：“警官，你不是在骗我吧，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他的这一系列动作都被尹焕芸和萧忆舟捕捉到眼里，这也更加确定了尹焕芸的猜测没有错，他果然和人口失踪案有关。

“怎么会骗你呢，你怎么这么肯定杨家依我们找不到。”萧忆舟身子向前倾，双手十指交叉放到桌上，犀利的眼神更加重了吴立祥的压迫感。

“我……我猜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啊，警官。”吴立祥眼神躲闪，他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湿，见谎话已经被拆穿，便含糊着说不知道。

“哎，看来你还是执迷不悟啊，你的这些表现我们可都录下来了，跟你的定罪有很大关系。”萧忆舟无奈地摇了摇头。

“算了，先这样吧，带他到别的房间里先休息会，让他好好想想。”尹焕芸一脸平静地说道，随后给沈励使了个眼色。

沈励将吴立祥带出了审讯室，他刻意从杨家依待着的休息室前路过，透过半开着的房间门，吴立祥清楚地看到杨家依坐在床上看着窗外的景色，一脸忧伤，霎时间他的瞳孔放大，双腿发软，连忙和旁边的沈励说道：“警官，我现在说还来得及吗？我什么都说。”沈励一个邪魅的微笑，说道：“来得及。”说着又带吴立祥回到了审讯室。

尹焕芸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幕，便和萧忆舟一直等在审讯室内，见沈励又把吴立祥带了回来，二人相觑一笑，尹焕芸先是开口道：“怎么，这么快就想好了？”

“想……想好了警官。”吴立祥颤颤巍巍地说道。

“那就说说吧。”萧忆舟一脸的不耐烦，双手抱胸。

“是……警官。杨家依她一直是我们这最勤奋的员工，挣得也不少，也很听话。后来……我无意中知道她每月都要往家里寄钱，她弟弟明年就要高考了，要报各种补习班，更需要钱，于是……于是我就和她说有一个兼职，去干一个礼拜能挣4000，而且是正经工作。她听到后很是感激，就听了我的，第二天就去我说的地点等着车来接她。但实际上……实际上是我把他介绍给了人贩子。”吴立祥说着低下了头，一脸的自责和羞愧。

“无耻。”尹焕芸情不自禁的骂出了声。

萧忆舟用胳膊顶了她一下，示意她还在录像，接着问道：“你说把她介绍给了人贩子，看来之前没少干这事啊。”

“是……我在光速外卖公司做经理，大部分的客户信息我都能看到，以及他们的历史订单我这都有记录。通过他们的点餐量和时间确定那些是单身独居女性，为了进一步确认，就利用职务之便偶尔去送个外卖，亲自去她们家观察一下。一旦确认了，就接连盯梢几天，找出她们的作息规律及落单时间，然后……然后叫人贩子拐卖……因为现在大部分人都会点外卖，而且配送范围广泛，那个地方都有，所以……即使有人失踪了……也不会查到我头上……”吴立祥不停地在扣手，想必他自己也意识到自己犯的罪有多重，无法原谅。

“真是个魔鬼，你知道这会毁了多少家庭吗？”尹焕芸怒吼道，她的内心已无法平息怨恨，双手忍不住的颤抖。片刻后，她平息了怒火，继续问道：“和你接头的人是谁？”

“那个人叫……叫潘若富，我们都管他叫地笼，不过……有些日子没联系上他了，估计是摊上什么事了吧，所以上头又派了个新的人和我接头，叫鸬鹚。”吴立祥抬起头，激动地说道。

“好，我知道了，你就等着法院的宣判吧。”尹焕芸强忍怒火，面若寒冰，双眼失望的看着他。

将吴立祥带出去后，尹焕芸又让萧忆舟把杨家依带了进来。

“你不必害怕，我们不会伤害你的，恢复的怎么样了？”尹焕芸一改之前的愤怒，进而温柔地问道。

“好多了……没事，有什么事你们问吧，我一定如实回答。”杨家依怯怯地说。

“嗯好，姓名。”

“杨家依。”

“年龄。”

“21。”

“你的遭遇我们都知道了，我们很同情你，你是被你们经理给框了吗？”尹焕芸问道。

“嗯，他和我说有个活干一个礼拜能挣4000，我妈要钱又催得紧，所以我就去了，谁承想……会遭遇这事。”杨家依面容呆滞，感觉生无可恋的样子。

“那……你还记得你被绑架后都遭遇了什么吗？能……和我说说吗？”尹焕芸试探性地问道。

杨家依的眼圈突然红了，泪水不停地在眼眶里打转，最后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她嘴巴紧闭，嘴唇不停地在颤抖，默默地低下了头，一言不发。

“没关系的，说出来后我们会替你主持公道的。如果你介意的话，那我就让他们都走，就咱们两个人，这样你总可以说说了吧。”尹焕芸一边安慰着，一边示意萧忆舟等人离开，若大的审讯室里就剩下了她们两个人。

“好了，就剩下咱们两个人了，这下你可以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尹焕芸露出一脸关怀的表情，鼓励她说出来。

“我……我被绑架后，就一直在后备箱里昏睡着……，好久，好久。后来……我感觉有人打开了后备箱，他把我扛下来，放到草地上，然后……然后侮辱了我……。”杨家依终于忍不住心中的痛，哇的一声大哭了出来。“我……我被下了迷药，全身不听使唤，但我能感觉到他做了什么……”说着全身抽搐哽咽着更厉害，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眼睛已经红肿。

尹焕芸看着她的样子，很是心疼，一言不发，此时，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才能安慰到她。

“后来，后来过了一会，或许是药劲过了吧，我感觉到能动了，就拼命反抗，结果被他一巴掌扇晕了过去，他把我扔回到后备箱，也没绑着我。不知过了多久，我才醒过来，黑漆漆的一片，我很害怕。我下个月就要结婚了，如果让我妈妈知道我失了身，那她肯定不会饶了我的，我后半辈子都毁了……怎么办……怎么办？“杨家依眼神左右躲闪，情绪逐渐激动，想要从椅子上站起来，发现不行，便不再挣扎，哭的更加厉害了。

“放松，放松，一切都过去了，然后呢？”尹焕芸让她深呼吸，尝试平复心情。

“后来……后来车停了，我听到他下了车，便坐起来，从后备箱翻到了后座那，等他回来。我知道逃也逃不掉，反正后半辈子都毁了，倒不如……替自己报仇。”杨家依说着，眼睛里多了几分恨意。“等他回来后，我将手缩到袖子里狠狠地捂住了他的口鼻，他拼命挣扎着，还用手撕扯我的衣服，但没过多久，就没动静了。这是我才回过神来，我杀人了……啊……我杀人了。”杨家依说着双手抱头痛哭，狠狠地用手捶着自己的头。

“那你是怎么逃出去的？”尹焕芸趁热打铁问道。

片刻后，杨家依渐渐地安静了下来，继续说道：“我，我也不会开车，之前有看到过从后备箱逃跑的视频，后来……就原路返回从后备箱逃跑的……。”杨家依说着，用手不停地挠着自己，手背上被划出了一道道血痕，她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不断的惩罚自己以此来减轻些罪孽。

“我知道了，不过杨家依，你记住，被玷污了不是你的错，是那些坏人的错，你不必为此惩罚自己。如果真的遇到了喜欢你的人，他是不会用这个去说你的，反而会更加呵护你，照顾你，你应该再清醒一点，让法律去惩罚他，没有人能随便剥夺别人生的权利，没有人。”尹焕芸严肃地说道，她既为这位花一样的妙龄少女的遭遇感到惋惜，同时又为她的做法而感到愤怒，看到眼前这个泣不成声，形若孩童的女人，她无奈地说道：“你放心，法律会根据你的遭遇对你量刑的。”

看着杨家依被带出去的身影，她感到心酸又无奈，本应该一个花一样的女子，却在自己绽放的最灿烂的时候凋零了，就如同秋天的落叶般，即使拼命挣扎于树干之上，却终究抵不过寒风的洗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