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章更完
书名:一枕清风梦 作者:瑾瑾有味 本章字数:6668字 发布时间:2023-01-29

南柯走时转头又看了一眼坐在明堂上的绿萝,心里唯有默默祈祝不要沾到风雪才好。


南柯紧了紧头上的高高的发髻,视线仿佛拉回到春杪时分。


记得那是那月的十七日尾,华灯初上,街道的灯火伴随着熙来攘往的人群愈加明晃,恣意放纵之间灯光变也变得如梦似幻起来。


南柯躺在柏木舟中,身旁的酒撒了一身,头上的网帽也不知道丢在哪里去了,看起来像喝醉了一般,但仔细瞧他的眼神,又比常人多了几分精明,不像个醉鬼,倒像极了窥探满市花絮的淫贼。


船只摇摇曳曳,飘泛于河上,不知不觉离闹市越来越远,周围也越来越僻静。也不知道是撞到什么了,一直卡在河侧不肯移动。


划船的小厮也醉得厉害,哈欠打了一个又一个,最后没熬住还是睡着了。


南柯孤身惯了,况且好不容易又喝到一壶好酒,当然是要好好醉一番才行,誓不愿意为这种小事而劳烦自己,于是继续迷睡。


“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


“乘醉听箫鼓,吟赏烟霞。异日图将好景,归去凤池夸。”


不知过了多久,少女的声音从桥上传来,有时候是双调的歌,有时候又是平韵的词。


南柯被这一妙趣吸引住,想看看是哪个可人儿如此胆大。


于是搓了搓惺忪的睡眼,又趔趔趄趄地爬起来,半倒半扶走到了船头。


抬眼望去,只见少女穿着黄绫袄青百褶裙,头上挑心髻上还插着一支梅花白玉簪。一双眸子明净清澈,一颦一笑让人有一种同乐乐的感受。


南柯自己都没发觉嘴角什么时候上扬起来,听了半晌,少女才准备提裙准备离去,见少女要走,便冲着桥头大喊,“姑娘,我这有新酿的雪花酒,可否赏脸与鄙人同品。”


说着将手合拢,高举,由上而下行礼。


少女本想拒绝,又觉得该少年临风而立,眉目清俊,有风吹来,衣袂飘飘然。看起来不像个登徒子,倒似是正人君子。再三思考,还是同意了。


后来两人提到第一次见面这件事时,南柯还哈哈大笑,说竟然把他与外面的凡夫俗子相提并论,实在是有伤风范。


等待少女走到了桥口,南柯也拍醒了喝醉的小厮,两人合力将船移了出来。


南柯对着少女拱手道:“你我登船,只是寻欢或作乐。”


少女也不生气,轻轻回礼,“只是平常喝酒与闲聊。”


说完都嗤笑一声。


两人坐进去后,少女借着烛光才看清南柯的衣服,竟湿透了一片春衫。不过好在衣服颜色较深,不易叫人察觉。


南柯注意到少女的惊呼,笑笑摆了摆手,“露浓花瘦,一点酒痕并不打紧。”


随即又翻出一壶未开的雪花酒,打开倒在酒盏中,先自罚了一杯聊表歉意,又满上敬了对方一杯酒。


两人几盏下肚,开始打开了话匣。


南柯得知少女叫做绿萝,是西郊一户普通人家的女儿。听家里长辈说今日城里有花灯,便想跟着大人一起前来观看,但家里人忙着表姐的婚事,就忘了这茬。


南柯一听就明白这小丫头是偷跑出来玩的,怪不得身边连个使女也没有。


本来拒绝的话就在嘴边,但看到绿萝眼里的光彩又硬生生地压了下去。


“我这刚好有船,正好一同前往。现在是戌时,你我必须要在亥时回来。”


绿萝一听有戏,立马点头同意。脸上洋溢着醇醇的笑意,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上岸后,与之前的娴静相反,绿萝转身就变得活泼好动起来,东瞅瞅、西看看。不一会儿就扎进了人堆里。南柯也快速地紧跟其后,生怕蜂拥的脚步隔断了两人距离。


“呐,给你一个。”


绿萝不知道从哪掏出一张白色狐狸面具给南柯,自己也带了一副红色狐狸面具。


南柯轻愣,唇角微微勾起,黑曜石般的眼睛里透着柔柔的光,连两道浓浓的眉毛也泛起浅浅的涟漪。


从他的方向看去,带上面具的绿萝皮肤衬得更加白皙,两颊不经意显出淡淡的桃红色。眉眼清清亮亮,一笑起来像天上挂着的弯月。


不知怎的,南柯脑海中冒出一句“皓腕凝霜雪。”但又想到姑娘家的清誉,嘴角的笑容一再收敛。立马伸出袖子里的手将面具戴上。


绿萝看过去时,却发现眼前笑意盎然的少年是十分地耀眼。心想着也应当是好人户里的儿郎。


等南柯带好面具后,绿萝又跑去看唱戏的人在台上声情并茂的表演,情到深处时还跟着旁边的人一起鼓掌;或是迷上周边摊位上的首饰不肯离去,挑三炼四地买了几副玩意儿;或是拉着南柯猜灯谜,最后也好不容易地赢得了两三个好彩头;亦或是看见新长出的枝桠,要对上几首诗词方可作罢。


满街的华灯,加上月的侵袭,衣服上各式的图案更是栩栩如生。


直到小厮找来,两人才意犹未尽地坐船离开。


“今天玩得很是尽兴,没有遇见熟人,也没有那么多规矩。这多亏了你的帮助才得偿所愿。”绿萝端坐在船上说道,不由得喜上眉梢。


南柯看着这个比自己小两岁的姑娘,像是想起了什么,问道,“你今年就满十五了,家中可否婚配。我是想着若是婚配了,你我也不宜多数往来。”


绿萝听后笑脸吟吟,“我年纪尚小,家中还未有打算。今日之事还望公子多多担待,勿要说出去才好。”


南柯心领神会,立即抱拳,“你我登船,只是平常喝酒与闲聊。”


绿萝眼波流转,一丝微笑掠过她的唇际。


等到回到桥岸后,绿萝手里提着刚才买的兔子灯笼,宽身拖曳的褶裙在随风摇摆。步履轻盈,仪态大方,与刚才在街市的活泼烂漫判若两人。


眼见背影快要消失不见,南柯急忙跑上岸喊着,“如欲寻我,可往东街深处见桃树即可。”


南柯不知道绿萝听见没有,只是觉得两人只一面之缘实在太过遗憾,说出来可能会弥补一些机会。数年后南柯每每想起今晚这个决定的时候,还依旧笑眼盈盈,大概这人世间说与不说都是遗憾吧,比起什么也不做的遗憾,倒不如去接受尝试,说不定会有一些意想不到的变化。


岁聿云暮,日月其除。夏日的急雨下的又猛又急,都说五月南风下大雨,六月南风飘飘晴,可这都到了六月还是下个不停。


南柯原打算去岭南拜见一位账房先生,请教一些生意上的事情。自从父母去世后家中的事务都落在他一人身上。


原先日子过得忙碌,现在好不容易得到了空闲,便写信托人举荐了过去。那先生收到信后很是高兴,回信让他快快来罢,还提到过去与南柯的父亲是密友,曾经有幸尝过令正亲手做的栗花酥,素是脍炙人口。多年未见,也十分牵挂这个年纪轻轻的孩子。


南柯看到信后同样欣喜,可一想到没个两三年是回不来的,到时候绿萝万一找来误以为自己骗了她就难以解释地清了。如若不走的话也不知道绿萝会不会真的过来。


苦思冥想下,南柯卧躺在凉席上,身边还有一大堆散乱的书籍,这些都是父母在时留下来的,自己翻看了很多遍,可做生意这件事可不只是看书这么简单,很多实操的经验都是要靠自己一点一点阅历积累起来的。


还未寻到答案,门外响起了轻巧的扣门声音,南柯立马坐起,慌乱地穿着袜子,差点连鞋子都穿掉了,便跑出去匆匆开门。


看见绿萝的那一霎那,南柯还有些不敢置信,梦里的姑娘竟然就这样出现在了眼前。


绿萝打了一把油纸伞,身上穿了一件蓝绡青纹式的纱裙,眼中透着几丝忧伤与落寞,看见南柯的瞬间迅速转身带着歉意道:“抱歉。”


南柯出来太急,头上只戴着黑色网巾,衣服还未来得及合上,裸露出一大片春光出来。发现后连忙整理好衣服,“我这地方偏僻,十天半个月也不见得有人来,来的话也大多是我这种粗人。刚才如有冒犯之处还望姑娘能够见谅。”


绿萝听后转过头,微屈了一下身子,“公子放浪形骸,不为世俗礼法而拘就,实有古代竹林风骨。”


南柯的笑容从他嘴角的小旋涡里溢了出来,漾及满脸。便肃手辑客,“快进来说话。”


绿萝进了门才发现,在外面的桃树掩映下,整齐的瓦房和陈旧的南房相互交错,更显沉稳不落套俗。门廊与厨房南北相通,由远及近室内室外情景交融,不由让人想在此好好安顿情绪。


南柯斟了一杯茶后,绿萝才缓缓开口,“我本想早一点找你的,但前些日子一直抽不出空,今儿我告诉家里人我来东街买点首饰才被放出来。”


南柯没想到自己也被惦记着,这总算对于这段时间有了安慰。


便目色兴奋地起身,“今天小厮送来新熟的瓜来,我还没来得及切,现在你来了,我们一起吃吃吧。”说罢小跑着去厨房,将刚切好的瓜放在盘子上端来。


绿萝咬了一口,露出清泉一样的笑容,“真甜。”


南柯也咬了一口,是甜!明明和平常一样的味道,可今日吃起来却是格外的香甜。


“是啊,这么晚了。都说食新瓜,收庄稼。又到了农忙时分。”绿萝发出淡淡的忧愁。


南柯注意到后随即脱口而出,“却也怕,小姑娘变成黄梅花。”这话一出来,成功逗笑了两人,笑得绿萝合不拢嘴,一个劲骂南柯痞夫。


笑意过尽,绿萝才悠悠开口,“前几个月我表姐成婚,家中长辈一个劲说表姐的好,说她是一个有前程的人,就因为她嫁给了一个举子。”


“我父母亲虽不念叨这种事,可其他的姨母看见我了总是要说上几句。无非就是让我要像表姐一样嫁到一户好人家里去。”绿萝越说越生气。


“可是我,我一想到我要和那个与我不相干的陌生人残度一生,我,我心里就不甘心。我不知道他是谁,也不知道他的兴趣爱好,万一他刻薄寡情,这我嫁给他后比一刀杀了我还难受。”


绿萝一一抱怨道,她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要和一个只见过一次的人说这些,况且这都是闺阁女儿家的事情,可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有一个这样的念头,想找到他,将自己的难处说出来,即使是外男也不要紧,因为冥冥之中好像有条线指点着她,只要找到他,就可以寻到答案。


她在赌,万一对方听后把她赶了出去,就当做自己瞎了眼,没能识清好人。哪怕日后传出去了,她也愿意承担过失,大不了嫁给樵夫,或者去山上当姑子。可万一他并没有赶自己走,那自己苦苦冥想的事情也能寻到答案。绿萝就这样盯着南柯,看他没说话,就知道自己赌赢了一半。


南柯久久不答语,坐了半晌,凝神起身,说带她去一个地方。


外面的暴雨如注,倾斜了正在开花的树枝。看到满山的花丛,绿萝不解,疑惑看向南柯,南柯解释道,“你看这里有这么多花,你并非要做那种艳丽的牡丹,你可以是山茶,可以是茉莉,也可以是边角上的雏菊。为什么一定要这么逼迫自己呢?”


绿萝环顾一圈,又稍加思索,像是想起了什么,露出惊喜,“那我要做无名小花,做这千千万万。不为别的,就为自己。”


南柯看见绿萝终于露出了真心的笑容,才舒口气,两眼对视着打趣道:“天上人间,软香温玉,不及卿卿一笑。”


绿萝听后娇羞地走到一旁,嘴里喃喃着:“人间何所以,无非玉郎与酥娘。”


南柯顿时心花怒放,兴奋与激动如同洪水般倾泻出来,两只手在空中无处安放,心里像吃了蜜饯一样美滋滋,只顾舒畅、尽情地笑着。


绿萝白嫩的脸上泛起红晕来,忙低下头去,更加娇羞可爱。


两人找了一个亭子互相聊了许久,直感慨相见恨晚,你一言我一句,直到小厮找上山来提醒,两人才依依不舍地离去。


绿萝后面又找了几次南柯,听闻他要去岭南的消息,心中又高兴又害怕。在绿萝的观念里,男儿当属志在四方,不同于女儿家只能兜兜转转在四方屋里潦潦且过,可也担心这路上不太平,万一遇到贼人就不好办了,若是劫财或许还有生机,若是劫财还要劫命,那就不好说了。


与绿萝的忧心相比,南柯对这些事情并不担心,似乎已做好了万全之策。比起去岭南,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好。


南柯选择在九月菊花开的时候拜访绿萝的父母亲,当他把自己的身世和此行的目的说完后,从老远的门外都能听见茶壶破裂的声音。


“有女不嫁商人妇。你没听过吗?商人一向重利轻别离,我女儿嫁给你后,你拿什么护她一生安稳?你上面无庇佑的长辈,下面又只你一个独苗,往后的日子道阻艰难,甚至连吃穿用度也要苛刻,到时候还要我们家帮衬否?”绿萝的父亲一顿好骂。


连绿萝的母亲听后也不忍劝导,“你若真为她好,就休要提这件事了,传出去的话对名声亦有损。你要不再提这件事,你我两家颜面还是保得住的。”


南柯并不气馁,接连找了好几天,最后不知道说了什么,等到再开门时,三人已和颜相对。


绿萝问南柯到底和她父母说了什么才使他们主意改变,南柯当时只是看了一下天上,绿萝也跟着看去,还在疑惑是什么时候,南柯已消失不见。


两家的亲事由此敲定,但并未纳采、问吉,因为南柯这一离走也不知道何年再回来,两家想等事情安定后再走这些流程。


临行前,绿萝的父亲站在桥上,不怒自威,却也比最初多了几分和蔼,“你是个有前程的孩子,我把女儿好好留着,你必不可辜负。”


绿萝站在旁边两眼通红,强忍着泪水故作坚强。


南柯于心不忍,内心更坚定了去岭南的路程,于是弯腰抬手作揖拜别。只留下岸上哭泣的老少。


南柯走的水路,一路畅行,约莫半个月便到了。一下船就被账房先生认出来了,先生看着身躯凛凛,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的南柯时,连声说了三次好。


南柯在先生家休整了几天后,就开始学习如何采买物品和看账,南柯学的又快又好,很多别人难以弄懂的东西他很快就看出了门道,连先生都直夸他是个学生意的好料子。


在岭南的这几年里,南柯勤学好问,懂得如何让上面的人宽心,让下面的人尝到甜头,在那一行里的人很多都对他心悦诚服。


而且南柯的眼光既毒且辣,凡是他经手买卖的东西无一不畅销,很快就成为那一带炙手可热的人物。


南柯在这几年里结交到了一群品行相似的好友,甚至有好斗者说要把他这种人抓回家做妹婿,引来满堂附和。


南柯酒多不醉,会心一笑,“兄堂自有妇,南柯亦有妻。若非志向未及,也不敢独使佳人一人神伤。此恨绵绵无绝期啊哈哈哈哈哈,喝酒喝酒。”


大家都知道南柯的事情,便不再多言,继续把酒言欢。


一岁一枯荣,天如白驹过隙。


不知不觉南柯也在这里呆了三年多,便寻了个天清气朗的时候拜别岭南的师友身着锦袍回故里。


马车刚一进城门就被吩咐赶去西郊,天知道他有多迫不及待,这三年多的日子里他几乎每天都会想起她,从一颦一笑,到一悲一喜。他恨不得现在就和她成亲,再也不要分离。


他敲开了熟悉的木门,开门的人看见他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了出来,“姑娘已经成婚了。公子不必再来。”


南柯不可置信,怒气冲冲吵着要进去问个说法,仆人没拦住,等到追进去时,南柯已经和老夫人聊了起来。


“你先下去吧。”仆人听后狐疑一刹,但总不好拂过老夫人的话就下去了。


“是我们家对不起你,可是她已经有了好归宿,还望公子成全。”绿萝的母亲这才将这几年发生的事情一一说清。


原来南柯走后,绿萝每个月都要去庙里祈福,有时还要住上几天。一次绿萝在庙里祈福太晚,就在庙中住下,谁知当晚竟然着火了,绿萝的屋子也烧了起来,等到众人赶到时,绿萝已经被救出来,可是醒来却什么也记不得了。


救她的人是一名宗亲子弟,时常来看望,人长得身材颀长,和绿萝说话的时候却恰似流水,这样一来一往,绿萝也愿意亲近他。


家里人尝试提到南柯,可绿萝一听见名字就头疼,好几次都晕厥过去。久而久之家人都不敢提到。


后来流言碎语多了起来,那个宗亲也愿意负责,便托媒人求娶,还承诺婚后不再娶纳。


“我和她爹也没办法,她这个样子我们实在赌不起了。如果你要怪就怪我们罢,请看在我们过去的情面上另寻佳人罢。”


南柯那天不知道是怎么移开脚步走出去的,他遣退小厮,一步一趋走在街道上,他记得上次也是这样的秋天,不过那次是如愿以偿,而这次是黄粱一梦。


街道的落叶被打散在地上,天气微暖的颜色也被萧瑟尽染。


南柯找了一家酒馆喝酒,直到店铺打烊的时候才颤颤巍巍离开。


面对着漆暗无人的路上,他抬头望天嘶吼着,“明朝明朝待明朝,只愿卿卿意逍遥。”


月光倾透在衣服上,少年情事不成悲,两处沉吟各自知。


南柯酒醒后深居简出,除了生意上的事情基本不再出门,每天的日程也被账本安排的满满当当。直到外面的小厮说下雪了,南柯手上的笔才暂停了一下。


一推开门,纷纷扬扬的雪花从空中飞到了脸上,南柯伸出袖子中的手,立刻就有雪花落在手掌上,瞬间化成了水滴,冰冰凉凉。


南柯望着雪景出神,又连忙寻来一个碗将新雪装满,小厮走来说他帮忙,南柯呵斥不用。


又摘下新开的梅花,加入陈年的好茶叶放在雪熬制成的水里一起煮。等煮的差不多了再将残渣倒掉,用茶水再煮元宵。


“走,我们去王府拜见一下。”


“带着这个吗?”小厮问道,他十分不解公子为什么要这么做。


“对,带着这个。”南柯不容置喙。


进入王府后那位郡王并不在家,绿萝便代替郡王接见客人。


“我家郡王的客人多,我实在记不清,不知公子是哪家的?”绿萝端坐在堂上微笑着说。


南柯只见绿萝身着月蓝素色珠边袄,下面系了一条元青色的长裙,外面还披了一件织锦镶毛斗篷,头上戴着珍珠琉璃桃花冠。


南柯鼻头一酸,“我并非郡王好友,只是过去与姑娘你有过相关。”


绿萝眉若远山,面若芙蓉,“我曾被郡王救下失去了记忆,如果公子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可以告诉我。”


南柯没说话,示意小厮将东西送来。绿萝看到白色的罐子后有些不解,“这是?”


南柯棱角分明的脸上,眉毛稍稍上扬,淡淡然道,“我将新雪煮花,为你熬了清宵。可否赏脸请姑娘一品,试试,如何?”


绿萝没有拒绝,她觉得南柯正襟危坐,不像是个登徒子,更像是个玉面郎君。


便熟练地揭开盖子喝了一口,笑声就像沾了蜜饯一样,清脆中带点润润的味道,“真甜。”


南柯看见后不由地勾起唇角,仿佛回到了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四目相对,浓云欲坠,原是你翩跹而来,落在我心上。


外面积雪三尺的长街,南柯最后又看了一眼坐在明堂上的绿萝,心里唯有默默祈祝不要沾到风雪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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