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庭闻言,心中默念,不是女罗刹,是女英雄,我的女英雄!大晋的女英雄!
就在此刻,代理京兆尹傅凡带着一众衙役,急匆匆地赶来,见到尸横遍野,血流成河,蓦地心头一紧,虚汗直冒,等到跑得近了,见到靖国公府的三位小姐公子以及华小侯爷皆安然无恙,这才心中微松。
他匆忙整理自己的衣冠,脚步不停地走向几人,迎面拱手行礼道:“微臣乃代理京兆尹,傅礼,此番来迟,令侯爷与郡主受惊了,微臣有罪。”
华庭见状,轻扶起傅凡道:“傅大人言重了,这伙刺客来得迅猛,伯德也未曾料到,近日都城中颇不安宁,傅大人辛苦了。”
傅凡忙道:“多谢侯爷体恤,微臣惶恐,今日之事,微臣定会彻查,上祁圣听,给靖国公府和沔阳侯府一个交代。”
“伯德在此多谢傅大人”,华庭躬身谢道。
恰在此刻,一行六七人骑着快马赶来,仔细看去,打头的是韩玥以及落霞两人,身后跟着刘禄、刘寿及三位部曲,他们几人一身凶悍之气,京兆府的衙役们阻拦不住,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几人往自家大人的方向纵马前行,连提醒都来不及。
韩玥等人见到刘潋时便勒住骏马,落霞甩开缰绳,飞身下马,奔至刘潋身旁,挤开刘蒙,旁若无人地拉起刘潋不住地絮叨。
刘潋架不住她的说嘴,笑道:“你何时学得如诸葛玥这般啰嗦。”
韩玥下马后听见她这一句,又见她面色如常且还有心情打趣儿,心中微松,轻松地笑道:“纵使玥聒噪,只怕还需要你继续忍耐呢。”
刘潋与落霞俱一噎,落霞轻哼了声,拉着刘潋低头不言语。
刘潋眼神扫过傅大人,见其盯着韩玥目不转睛,虽心中疑窦丛生,但出于礼数,向其介绍道:“此乃我帐下军师,韩玥,得知我身陷险境,率部下赶来,一时着急,失了分寸,还请傅大人海涵。”
傅凡忙拱手称不敢,心中思索着这等面嫩且柔弱的女子,竟是在西北军中名声极响亮的‘诸葛神算’,令人纳罕,传闻其在‘长芦之战’中,以区区三百人,谋得羌人数万之众,实属‘后浪推前浪’矣。
于是,傅礼便向韩玥拱手称礼,韩玥回礼相对。
这般寒暄了几句,见夜色愈浓,刘潋等人欲告辞回府,得傅凡派人相护,坚辞不受,怎奈傅凡意已决,难动其心,她们只好承其意。
这般过了许久,刘潋等人行至靖国公府的红漆大门处,只见靖国公夫妇,刑部尚书夫妇以及刘司业夫妇携下人正于大门处等候。
刘蒙见到刘必众人,霎时间心中的恐惧以及委屈无限放大,眼含热泪地跑向刘骅夫妇,边跑边大声叫,“爹~”
如同健壮的牛犊般撞进了刘骅的怀中,好在刘骅平日里的君子六艺未曾懈怠,这才勉强接住了他。
刘骅之妻李氏扶着刘蒙暗自垂泪,天知道她在听闻靖国公府的马车遭遇刺客刺杀之时是有多么的惊慌失措,头晕目眩,冷意布满全身,恍若天翻地覆。
虽然部曲后言,小公子有惊无险,但她也未曾放下心来,心中不住惦念,现如今见到刘蒙安然而归,这才如释重负。
靖国公刘必见到刘潋几人安全归来,虽身上有些脏污,衣衫略有不整,发髻微乱,但精神尚可,看似并无大碍,心下微松,这才板起脸来,大喝一声:“你们三个,给我滚去祠堂!”
正在对着刘潋嘘寒问暖的余老太君手下动作微顿,觑着眼扫了靖国公,见其真的生气,也不敢求情,只是叹了口气抚了抚刘潋的发鬓,正在安抚刘襄的刑部尚书刘琅夫妇面露担忧地看着刘襄,正在抱着刘蒙垂泪的李氏轻拭刘蒙脸上的泪痕,轻轻地推了他一下。
刘必扫了刘潋三人一眼,甩袖往府里走去,剩下的众人面面相觑,过了片刻,刘潋三人才磨磨蹭蹭地往祠堂走去。
及刘潋三人进了祠堂,刘必早在此等候,三人如鹌鹑般低头不语,只听得刘必大叫一声,“跪下!”
三人不敢怠慢,话落便结实地跪在地上,跟来祠堂的余老太君等人看着刘潋三人皆面露心疼。
刘必见到余老太君等人跟来,怒声喝道:“大郎!三郎!带着你们自家的妇人滚回去!”
刘琅与刘骅闻声心头一跳,察觉到父亲是真的欲对三个孩子立家法,皆叹息一声,冲着自家妇人摇了摇头,行礼离去。
刘琅兄弟两人便将自家一步三回头,双眼垂泪的夫人拉离了祠堂。
堪堪出了祠堂,李氏便憋不住道:“蒙儿这般小,刚刚才受到惊吓,父亲还要对他动家法,这要是出了什么事儿,我可怎么活啊,相公,你想想办法啊,相公,呜呜呜~”
刘骅一时手足无措。
刘琅之妻张氏虽未直言,但盯着自家相公泪流不止,显然也是这般意思。
刘琅见状,叹息一声,看了眼指望不上的三郎,摇了摇头道:“父亲欲立家法,他们这一难怕是逃不过了,但母亲仍在,父亲虽面上严肃,心中也是担忧孙辈,应当无事,切勿担忧。”
顿了顿道:“夫人若是担忧,可着人盯着祠堂,以防不测,我们在此也无用,不若先各自回去,想想对策,查一查这伙刺客的来处才是要紧。”
于是,张氏与李氏各自遣了自己的陪嫁婢女盯着祠堂,若老爷子真的动起手来,也好及时通知他们。
他们四人各自回去,派人查探刺客来处,这次刺杀,刘潋几人虽未伤着,但引起了除了刘家之外,诸多世家乃至圣上的怒意,自此都城中更是漩涡四起,自此不提。
待刘琅几人走后,余老太君上前一步求情道:“老头子,你看这天已经这么晚了,有什么要紧事儿不能明天再说?折腾了一天了,也都累了,让他们先回去吧。”
话落,刘潋忙点头如捣蒜,拿眼偷偷地看着靖国公。
靖国公叹了口气,并未理会余老太君,只对着刘潋三人怒道:“你们三个可知错!”
刘潋三人被吓得一哆嗦,连连点头道:“知错!”
见此,余老太君上前打了个圆场,“老头子,孩子们都知错了,饶了他们吧,哈。”
刘必并不言语,冲着周嬷嬷道:“周嬷嬷,更深露重,将老太太带回去歇息。”
周嬷嬷答了一声,“是”,微叹口气,上前去搀扶余老太君。
余老太君在听完刘必之语时,微愣,随后怒目圆睁道:“刘必!你个杀千刀的,出息了你!啊!”
刘必被吓得微怔,忙拉起余老太君走至祠堂外。
余下的刘潋三人面面相觑,暗自发笑,心中皆想着,原来祖父是个妻管严呢,只要有祖母在,他们定会无事。
这般想着,心下微松,眉眼间尽是得色。
靖国公将余老太君赔着笑连拉带扯地扶至祠堂外,刘必只见与老太太满脸怒色,悄声道:“哎呀,夫人呐,这三个净会闯祸~”
还未说完,便被余老太君打断道:“刘玄益,你说什么屁话,他们闯什么祸了,啊!”
“夫人,息怒啊”,靖国公忙赔笑道,“这次遭遇刺客,潋宝儿竟赤手在箭雨中厮杀,你想呐,若不好好教,日后再逞强好胜,出了意外,怎么好呀!”
遇到刘潋几人的安全问题,余老太君思索片刻,这般想来,刘必之言也有些道理,可心中还有疑惑,“你就是要教孩子,日后循循教导就是,不需急在这一时,天可怜见的,放他们回去休息才是。”
靖国公一噎,叹了口气道:“这三个孩子的性子倔,若不趁热打铁,等到日后,可就没有这么好的效果了。”
余老太君想了一瞬,觉得也是,但仍不放心地叮嘱道:“你教归教,切莫动手打人,要是我的乖孙儿失了一根毫毛,我跟你没完!”
靖国公连连点头称自己不敢。
得到靖国公的连连保证,余老太君才放心地回屋歇息。
等送走了余老太君,靖国公笑脸顿收,沉声命令道:“去查,我看是谁这么大的胆子,连我的乖孙儿都敢动!”
话音刚落,刘必身前突然出现一个身影跪地道:“是!”
顿了一顿道:“主子,经查,三位小主子回程必经的两条路上,皆有死士埋伏,欲置三位小主子于死地。”
刘必闻言,微愣,眯了眯眼道:“另一路的死士如何?”
“回主子,走脱了。”
“走脱了好,走脱了,便好查了”,刘必说道,“记住,小心些,不要打草惊蛇。”
“是!主子,大公子与三公子以及韩军师皆派人暗查,就连大夫人与三夫人的母家都出动了些许人马。”
刘必闻言,思索片刻,道:“无须在意他们,你只管查自己的。”
部曲领命离去,暂且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