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石床上,罗夏辗转反侧了一宿,幼时村子被灭的画面一幅幅的在脑海中放映着。他苦寻线索,却难有进展,他知道真正的凶手不是那只狮子,狮子是被控制了。于是他研究意念控制之术,虽然有所成,但也仅限于控制人,连一只蚂蚁的非人动物都控制不了。
可就在前阵子,罗夏却看到了幽冥用意念控制住了混沌,让其将吞噬的年岁吐还给了红眼野鬼。幽冥是怎么做到的,与灭村一案有什么样的关系?他想了很多,却得不出一个答案。本想一个人独自背负起那查案报仇的责任,现在看来,或许弟弟那里有更直接的线索。
罗夏起身走出了屋子,来到了幽冥的房间,幽冥正在看书。
罗夏说:“父母的祭日又要到了,你要与我同去么?”
“不去。”
罗夏听后虽然有些失望,但并不意外,因为幽冥从来就没有去过。
幽冥见罗夏迟迟未走,便问道:“还有别的事么?”
“你知道我们的村子是怎么被灭的吗?”
“你很久以前给我说过,是一只狮子发飙所为,最后它又被冥君所杀。”
罗夏说:“我觉得那只狮子只是个工具,真正的凶手另有其人。”
“哦,你这个想法有点意思。”幽冥放下手中的书,看向罗夏,说:“若狮子只是一个工具,那拿工具的这个凶手就有些无聊了。他既然能驱使狮子去灭村,那为何他自己不直接灭村,还走这麻烦的过场做甚?就听你所描述的那个村子,应该不算大吧,稍稍厉害一点的天境界修练者,三个大招之内定能将其彻底覆灭,你和我都能轻松做到。”
罗夏听后也觉得有些道理,但道理归道理,现实却就是发生的那样。罗夏想了一会儿,还是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
幽冥说:“别庸人自扰了,我们应该向前看。说句世俗的话,父母也不希望你带着仇恨过一生,别强给自己揽下为他们报仇的责任,那不过是你的一厢情愿和自我伟大罢了。人死不能复生,并且人都是会死的,他们只是丢失了三五十年而已,而你却要带着这仇恨过几千年,甚至上万年。”
罗夏说:“我本该带着幸福的回忆过一生,你也本该在父母的呵护下长大,可是这些都被人夺走了。村里那么多人,每个人都少了三五十年,共计也有上千年。况且人命也不应该这样来计算,所以真正的凶手就应该用命偿还,而不是逍遥法外。”
幽冥说:“呵呵,你说的那种幸福我都不曾拥有过,我又何来失去一说!随你吧,我讨厌给人讲道理。但我要告诉你,带着仇恨的枷锁,在修炼这条路上是很难走远的。”
罗夏欣慰的笑了笑,说:“谢谢你给我讲了这么多,谢谢你的安慰和关心。”确实,幽冥很少和他说这种话,这些话也让罗夏了解了一些他的想法。
“自作多情。”幽冥转过身去冷冷的说,可罗夏心里还是很䁔。
过了一会儿,罗夏问:“在收服混沌时,你是用意念控制了它?”
幽冥转过身来,看向罗夏,说:“对,你看出来了。如此说来,你也会意念控制的术?”
“嗯,但我只能控制人。”
幽冥问:“哦,那你是怎么会这个术的?”
“我自己悟的。”
“可以呀,居然能悟出这种术来。”幽冥赞赏道。
罗夏问:“那你怎么会这个术?”
“书上学的,我将是下一任冥君,会有更多于你的资源。”罗夏点了点头,幽冥接着又问:“你意念控制的原理是什么?”
“将意识入驻到对方身体里,从而支配对方的行为动作。”罗夏回答。
幽冥听后思考了一会儿,说:“这样做确实可以达到相同的效果,但这就有个如你所说的那个问题,它只能控制人。因为其它生物的身体结构和你的不一样,你的意识入驻后将无所适从。”
罗夏点头:“嗯,所以我就连蚂蚁都控制不了。”
幽冥说:“我的意念控制原理和你的不太一样,我是在入驻它的身体后,在它的意识里下达一条命令。至于它如何执行,我不管,但必需得给我执行了。”
罗夏心里分析了一下,说:“可是它怎样才能理解你下达的命令内容呢?”确实,物种不同,如鸡同鸭讲,如何相互理解。
幽冥说:“这需要包装转换一下,不同的物种所用的方式不太一样,不同的个体所用的方式也不太一样,要不然岂不是一招走遍天下了。我所用的方法,是先找到一些共识,比如水、地、天等物体,比如走、跑、吃等动作,再通过这些共识去理解更高级的意识。逐步递进,直到将我的命令包装转换完成为止。”
“妙呀,可是也难啊!”罗夏感叹。
幽冥说:“你也知道,对方可不会邀请你进去参观,反倒是一经发现就会紧防严守。就算命令下达成功了,也会被它的自主意识干扰。所以,这术也不是百灵的。”
“嗯,但偶尔用用,会收到奇效。”
幽冥说:“那是,但这术多少有点走偏方了,还是要强大自己,才是王道!”
最终幽冥还是没有和罗夏回村祭奠父母,在回村的路上,罗夏参悟着幽冥所说意念控制之术,同时也思索着术之外的东西。随着村子的靠近,他仿佛感觉到真相也在靠近了。
罗夏在村里又见到叶孤影了,两人一坛酒,一坐又是一整个夜晚。村子的痕迹正逐渐的被岁月从大地上抹去,可在他们的心里却还是如此鲜明。不是他们不肯放过自己,而是那个场景对他们来说太过残忍。
那年,罗夏还是个六岁孩童,幼小的心灵就要承受亲人的失去;那年,回村的叶孤影,通过师傅游洪的追溯之术,目睹了亲人的惨死,让他只能与影为伴。
所以,他们誓要追凶报仇,以慰亲人们的在天之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