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金昌松没有急于来看真旺庆 , 他以一把手的身份花了两天时间将各科室的工 作重新过问了一遍 , 告诉大家现在由他主持工作 , 因为真旺庆去住院的消息暂时还没 有传出去 , 有的人以为金昌松已经当权了 , 开始向他道喜 。金昌松扬着头 , 笑着接受 了 。到了第三天 , 年前回家去过年的住院病人陆续人院来了 , 金昌松和杨长利一起安 顿了病人 , 杨长利主持给他们开了药方 , 配了药 , 开始给他们进行治疗 。忙完了该忙 的事后 , 金昌松这才觉得该去摸真旺庆的底了 。吃过午饭 , 睡了一觉以后 , 他才慢慢 爬起床来 , 梳洗妥帖后 , 金昌松从周家铺叫了一辆桑塔纳出租车 , 同杨陆军一起摇到 了市中心医院来 。当他们走进真旺庆的病房时 , 见他边打点滴边坐在床上看东西 , 心 头一喜 , " 假病!" 金昌松马上得出了这个结论 , 却装着笑脸 , 同真旺庆打了个招呼 , 并且装着十分关心地问着真旺庆的病情。
见金昌松和杨陆军来了 , 真旺庆连忙将手上的文件夹合了 , 放在床头柜的抽屉里 , 招呼他们坐 。方万珍拉过两把椅子 , 摆在真旺庆的病床边 , 让他们坐了下来 , 又倒了 两杯热茶 , 递在他们的手上 , 然后坐在丈夫的床边 。真方富没有说话 , 见病房人多 , 太挤 , 便转身出了门 , 在走廊上徘徊着。
真旺庆向金昌松和杨陆军道了谢后 , 对他们的来意也揣测到了八九分 , 在不排除 他们是出于好心来关心自己的病情的前提下 , 真旺庆估计到他们还另有来意 。他没有 转弯抹角 , 直接将自己刚刚查出的病情告诉了金昌松和杨陆军 , 并且将摆在床头柜的 检查报告递给了他们看了 。金昌松这才 " 噢" 了一声 , 装出十分关心的样子叫他迅速 做手术 , 说药坊有他和杨陆军在负责 , 叫真旺庆不要操心 , 真旺庆说手术得做 , 但是 自己还得回去请示乡党委同意 , 这是组织原则问题 。金昌松连忙摇着手说不必了 , 他 回去告诉朱书记一声就行 。真旺庆淡淡一笑 , 向他道了声谢 。金昌松的异常举止反而 让他更加放不下心 , 他不知道金昌松回去后该向朱六宿说些什么 , 他更清楚金昌松现在急于掌权 。打发走金昌松和杨陆军以后 , 真旺庆更加坚定了再往后推一推手术时间的决心。他叫长子方富找来主治医师杨有明 , 以打算到武汉去找一家大医院再做一下 彻底的检查为由 , 征得杨有明同意后 , 他打算再消两天炎 , 稳住病情后 , 回药坊去一 趟 , 一是向两位老人家说一声 , 免得他们担心 , 二是当面向朱六宿告假 , 由朱六宿当 面宣布让金昌松主持药坊的日常工作。在自己住院期间 , 如果药坊出了什么问题 , 责 任自己就可以不背 , 免得给朱六宿一伙抓住把柄 , 将他推下台。
花了一整天时间修改好全部改革方案后 , 真旺庆将草稿递给长子方富 , 叫他迅速 赶回去交代办公室打印好 , 明天上班后先送一份到乡政府办公室 , 然后搭车赶到县里 , 分别向县委各常委 、县委办公室 、政府办公室 、人大办公室 、政协办公室 、组织部、 宣传部 、卫生局等相关部门各送一份 , 征求领导们和相关领导部门的意见 , 等他手术 恢复健康后 , 迅速施行改革。真方富从父亲手上接过了改革方案草稿 , 看着日见消瘦 的父亲 , 他的心又一阵隐隐地痛。他很清楚 , 父亲在下定决心 , 以生命的代价来保住 荣恩堂这条在各种风浪中颠簸了几十年的大船不沉没。如果按这个方案实施 , 荣恩堂 又将面临一场滔天风暴 , 父亲又将面临一场生死抉择 , 靠他一个人恐难支持。他更清 楚父亲出于爱惜自己 , 不让他抛头露面,但是,现在父亲倒了 , 该是自己站出来的时 候了,想到这里 , 真方富将在自己心里酝酿成熟了的一个问题向父亲提了出来 , 建议父亲迅速在施行改革措施前设立一个改革办公室。
任命他为改革办公室主任 , 将一切 改革的具体事宜交到改革办公室去实施 , 这样不仅使父亲摆脱了事必亲躬亲问 , 疲于 纠缠的局面 , 更使他抽出精力来把握大局 , 具体细则由 自 己这个改革办主任来实施 , 并且负责上下联络。
听完长子的话后 , 真旺庆久久地看着方富 , 他突然发现儿子长大成人了 , 并且有 了自己独到的思想 , 不是自己认为还没有长成的儿子了。他的脸上自接手院长职务以 来 , 第一次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 并且迅速拿起床头的纸笔 , 起草了一份成立改革领导 小组的文件 , 列出了由自己任组长 , 真泉柏 、金昌松 、艾国炎 、杨陆军任副组长的领 导小组成员名单 , 下设办公室和一份由真方富兼任改革办公室主任的文件 , 交给长子 , 叫他迅速赶回去与改革方案一起交给万福主任打印出来 , 然后一并分发出去 , 征求中 层以上班干部意见。 真方富从父亲手上接过草稿 , 答应了一声 , 迅速转身走出病房 , 匆匆忙忙下了楼 , 搭车回到了药坊。
再说金昌松和杨陆军出了市中心医院后 , 直接叫司机将车开进了乡政府大门 , 下 了车以后 , 找到了坐在办公室大铁炉前烤火的朱六宿和文治 , 把真旺庆查出胆结石的 事对他们说了 , 听完金昌松的话后 , 朱六宿沉下脸 , 过了半天才说了一句 : “ 看来他还 真有病。" 便不再说话了。金昌松和杨陆军见朱六宿低着头在想心事 , 知趣地告了辞 ,没有回荣恩堂药坊 , 而是到了周家铺 , 找了两个牌友 , 摆开了麻将桌 , 开心地打起了麻将 。并且叫一个没有上桌的牌友到餐馆去叫几个好菜端到麻将桌边来 , 把账记在药 坊的户头上 , 准备喝了酒后再战。
不久 , 关于金昌松的一条顺口溜便传到了真旺庆的耳朵来 , 他听了以后有些躺不 住了 。这条顺口溜是这样说的:
门诊他不沾边
住院部转一 圈
上班忙吃喝
下班上麻将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