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将来,这个家是不是会变成他们三个人的。
给周伊伊讲了我们家发生的这些糟心事,我问她:“你说我是不是该去找我妈啊?”
周伊伊吓了一跳,神色慌乱道:“你可别说胡话!”
我苦笑一下,心中忍不住一暖,有她这句话就够了,无论以后有多艰难,我还是会好好的活下去。
周伊伊劝我说:“不会的,那可是你亲爸爸,他不会不管你的。”
但愿如此吧,我叹了一声,“我爸爸说不定,不过希望张姨不会,她对我还算客气。”
“嗯……其实我觉得张姨对你也一般,你也别太相信她了,我妈说了,养娘永远不如生娘亲,再说现在她儿子还住过来了,她怎么可能不向着他,你还是小心些。”
听到这话,我侧目瞅了周伊伊一眼,她一直都是个很听话的女孩,此刻说出这些话来到令我有些惊讶,周伊伊见我眯眼看她,有些不好意思,但也坚决道:“反正我相信我妈,我不喜欢那个张姨。”
瞧我不置可否,她想了想,又问:“李影,要是她欺负你的话你会怎么办?”
“欺负我?”我眉心一跳,郑重道:“你还记得那个男生吗?从那件事我就悟出了一个道理,遇到这种人,一定不要忍,要是她欺负我的话,我一定会欺负回去的。”
周伊伊眼眸里都是光,“那就好,这才是我认识的李影,我还记得那个时候你发起火来把那个男生都吓哭了,我看着真的太解气了。”
聊完了天分别的时候,周伊伊递给我一张纸条,我疑惑地接过,扫了两眼就愣在了原地,周伊伊笑道:“都是我妈妈给我口述的,我都记了下来,相信你一定用的着,如果还有不懂的,我妈说你可以来我家问她。”
“谢谢你,伊伊。”我拿着那张写满了经期注意事项的纸条,感动的无以言说。
张姨在那天帮了我一次后就没再管过我,我确实还有一些不懂的地方,眼下看着周伊伊友善的笑容,我忍不住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回家路上,面前经过一群骑着单车招摇过市的男生,那个梁超也骑着爸爸新买的车子混迹其中,一路放肆大笑,还冲过路的女生吹口哨,活脱脱像个痞子。
没等我转身离开,他就冲过来用车头挡住了我的去路,故作潇洒的甩了甩头,咧嘴道:“妹妹,这么巧,我载你啊。”
我在心里朝他翻了个白眼,冷冷道:“不用了,我自己会走。”
“哎,”他伸过手来抓我的袖子:“别走啊,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别这么客气。”
一旁几个看热闹的男生也阴阳怪气帮着腔:“是啊妹妹,别客气,走,哥哥们带你玩去。”
我斜睨着他,扭头迅速离开了。
身后发出了一阵令人想捂住耳朵的沙哑笑声。
我知道他不是个好人,但也没想到青春期男生会这么肮脏,一整个假期里,在爸爸和张姨不在的时候,他有时会故意光着上身在屋里乱窜,或是在我洗澡的时候,在外面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门,窃笑着问我:“妹妹,洗完了吗?”
而他们回来的时候,梁超又表现出对我百般照顾的样子。
我恶心,非常恶心,除了恶心之外还有些许的害怕,是以每当家里就剩下我和他,我一般都待在自己房间里锁上门,或是一天都在周伊伊家里不回去。
爸爸对于这些细微的事从不放在心上,我想给张姨说,但她待我一直很和蔼,实在不好意思开口。
好不容易熬到开学,我升入了初中,总算脱离了家里。
本以为在学校就可以躲开他,然而梁超显然贼心不死,我们两所中学之间只隔着一层铁栅栏,某次课外活动,我和周伊伊坐在树下看篮球场上的赛事,一旁乍然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嗓音:“李影!”
我心里一颤,转头,梁超正靠在栏杆上好整以暇的望着我。
我瞥见他唇边新生的胡须,愈发心生厌恶,假装没听见又看向了别处。
他又叫了一连串我的名字,声音极大,引得同学纷纷侧目看我,周伊伊偷偷瞧了瞧他,悄声道:“这就是那个梁超?”
我不厌其烦的重重点头,“就是他。”
“看着流里流气的,不像个好人。”
梁超在背地里对我干的事我暂时还没有告诉周伊伊,没想到她也看出来了些许:“李影,你之前老是不回家是不是因为他啊?”
我垂下了头,那边梁超又朝周伊伊道:“哎,妹妹,麻烦叫一下李影,告诉她,我一会儿放学接她一起回家,是她爸让接的。”
周伊伊见我一瞬间咬紧了嘴唇,瞪了瞪梁超,转身走过去叫来了体育老师。
“老师,就是他。”
年轻且受我们爱戴的体育老师拍着篮球凶悍地朝梁超道:“不知道校规吗?上课期间不许交谈,赶紧回你们学校去。”
梁超的视线黏在我身上,还想说:“老师,我就找个人……”
体育老师直接把篮球不轻不重地砸了过去:“你哪个班的,叫什么名字?”梁超吓得连连后退,立刻跑没影了。
周伊伊暗自笑笑,拉过我的手:“放心,下回他要在这么骚扰你,我就去告诉老师,一会儿放学去我家吧。”
“好。”我温和应了一声。
目前看来,我所能做的也只有尽可能躲着他了。
相处的时间越久,张姨先前一直掩藏的面目也暴露了出来。
某个周末我和周伊伊回家时,恰好听见屋里传出了她和梁超说话的声音:“你呀,一天别老无所事事的,多亲近亲近他,反正他也没有儿子。”
我敏锐地察觉出了什么,一把拦住了身旁的周伊伊。
过了会儿,屋里再次响起了谈话声,“妈,我干嘛要这样啊,他也不是我亲爸,你还非得让我叫他。”
“你个小孩子知道什么,”张姨的声色失了平日的柔和,变得有些难以置信:“他除了那个丫头片子外就没有别的儿女,现在我们好好和他过,将来他死了,那死丫头早晚要嫁人,这个家不都是我们娘俩的。”
“真的吗?”
“那当然,到时间这个家里的钱都给你,你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我如置身冰冷的水里,从头到脚凉了个遍。
原来,真的都是假的。
到底是我奢求了。
周伊伊于心不忍,伸手轻抚我的背,“你没事吧?”
“没事。”我冷笑了一声,面露嘲讽。
为什么这么多恶心的人都被我给碰上了呢?想不出答案。饭桌上,张姨照旧微笑着把我喜欢吃的鸡腿夹给了我,我盯着她的脸,这才觉得先前那么亲和的面容此刻看着却觉得虚伪,顿时没了胃口。
心情郁闷,出门去转时,好死不死,有个男生主动撞了上来。
“李影,我是刘子杰,你还记得我吗?”他对上了我的目光,居然害羞地挠了挠头。
我自然记得他,小学时差点被我一铅笔扎死的那个男生,现在也长得很高了,只是那件事之后他就转班了,我们再无交集,貌似他现在和我在一个学校读初一。
“是你啊,有什么事吗?”
“嗨,先前在学校看到你,我都不敢认了,没想到你现在变得这么漂亮。”
哦,所以这就是他找我的目的。我僵笑了两下,回道:“你现在也不错啊,比之前顺眼多了。”
“是吗?”他惊喜一笑,又埋下了头:“以前是我太不懂事了,我还以为你不会理我呢。”
确实是不太想理,我似笑非笑的凝视着他,直看得他红了脸,纠结了会儿,他像是鼓足了极大的勇气:“李影,其实我,我从你一进校门就注意到你了,我们可以做朋友吗?”
我没说话,他倒以为我是默许了,愈发大胆地来了一句:“我……我喜欢你。”
看着他这幅羞怯不安的样子,我不由想起了当初我被他和全班人取笑和欺负的日子,这算是风水轮流转吧,可我却觉得,真他妈讽刺。
“刘子杰,是不是我那一铅笔把你扎傻了?”我收敛了面上的淡然,冷漠地来了一句。
他没反应过来,“啊?”
“但凡你长了心,你都不会觍着脸跑来和我说你喜欢我。”
刘子杰被我这么一讥讽,面色徒变,“李影……”
“我到现在都还记得你们当初的所作所为,过了这么久,你来给我说过一句对不起吗?”
“你是不是都忘了自己都干过什么了,”见他沉默,我一字一句道:“我倒是还记得很清楚呢,你们那时天天追着我叫我母鸡窝,丑八怪,撕我的书和作业本,把我关在男厕所里,逼我吃你们扔在地上踩过的零食,怎么样,想起来了吗?那些时候,你怎么不说你喜欢我?”
“我记得你欺负我也欺负的挺高兴的吧,除了我,你还剪过班上有些女同学的辫子,现在你一句自己太不懂事了,就想把过去一笔勾销了吗?”
我直直盯住他,“你可以,我们恐怕一辈子也忘不了。”
见他的拳头越收越紧,我上前几步,给予他最后一击:“你不是喜欢我吗,我可以给你答复,听好了,你……不配!”
最近总是遇到这些让人恶心的人,也不知道是不是上天在给我预示,预示着我的人生,即将迎来一次大转变。
周伊伊听说了我拒绝刘子杰的事情,感慨万分,“瞧他现在长得人模狗样的,居然还来和你表白。”
“别说了,”我嫌弃不已:“我现在想起来身上都起鸡皮疙瘩。”
“伊伊,我现在一看到那些男的就觉得恶心,你说,这个世上为什么都是这样的人啊。”
周伊伊深感我的厌恶,叹息道:“看出来了,你这样,估计以后很难找到喜欢的人吧,你瞧班上那些男生都巴结你,你也不带理他们的。”
“他们和那个刘子杰不都一样吗。”我不屑地从鼻腔里发出了一个单音节。
那个时候,我没想到这之后我还会遭遇比这更恶心十倍的事。
有次从外面回家后,我偶然在我的床下面发现了一个烟头。
烟头没有沾灰,显然才扔在那不久,有人趁我不在进了我的房间,爸爸这几天没回来,那就只可能是梁超了,他在我的屋里干了什么?
只这一下,我的头发几乎都快竖起来了。
站起身来四处仔细搜索了一番,我发觉我原先叠好的被子显得过分凌乱。
他睡了我的床?
我瘫倒在椅子上注视着床铺,被一股阴霾牢牢困囿着。坐了足足一个小时后,我扯下了床单和被罩拿去洗了,那之后,我趁家里没人请外面的开锁师傅来家里给我换了一把锁,还在门口,衣柜上,书桌前都做了记号,唯恐梁超这个变态再悄无声息的进我的房间做些见不得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