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后，树后闪出一个身影。

北泽冷冷的看着她：“谢歌语？你怎么报答我？”

“我决定！”益算苦笑：“把院子里的桃树拔了全部分你！怎么样？大方吧？”

北泽不屑的冷哼。

益算的身体在月下隐隐发光，冷白的肤色下，唯有那两处樱樱挺立。

“我是真的有点冷啊！”她装模作样的用手护住身体，轻轻一碰，娇嫩的皮肉立刻一大块一大块的从她身上像烂肉一样脱离。

“哎呀，惨了。”

她的脑袋也渐渐无法抬起来，眼皮子耷拉，很快看不清北泽的表情。

“你有没有同情心！当心我找我舅舅告状去！”

北泽缓缓的走去她身边，眼神无情，伸手捏紧了她的下巴，威胁她：“你知不知道我只要一动手，你的舅舅就会再也看不见你？”

益算惨笑：“不信。我就是死成渣了，化成水了，只要舅舅想，还有一千一万个我被造出来。”

“你骂我。”北泽冷眼看她。

她现在的样貌已经不能用丑来形容，而是诡异，五官异位，头骨变形，唯有那张仍旧红润的小嘴还在滔滔不绝。

很烦。

于是北泽吻了上去。

轻轻的噬咬，按压。想象弟弟曾对她做过的那些，她当时接纳了他，虽然是个计策。

北泽也很想尝一次，被益算算计的滋味。

一定很新奇，毕竟她一直那么蠢，那应该是她此生唯一一次动用了她的脑子，结果用在算计爱她的人身上。

她比玉帝还无情。

益算的大脑已经无法思考，腐烂的速度以秒来计。

北泽抱了她回到天宫，小树蛙被他随意丢在瑶池里。

————

北泽宫里

玉帝正在等他们。

看见益算腐败的只剩一具白骨，他只是轻轻的翻了翻眼皮：“伤的很重？”

北泽知道自己能在这里等到他，说明他此刻非常生气。

他不敢怠慢，把益算轻轻抬到自己寝宫的床上。

他回头，玉帝也在看他。

“你的女人。你问我吗？”

玉帝轻轻的笑笑。

北泽心惊，看来玉帝说的他们的婚事是认真的。他真的愿意把益算许配给他，那是否说明他通过了考验，不必死了？

玉帝轻轻的走到益算身边，伸手一抬，她便恢复了神智。

“舅舅！”

益算惊喜的看着面前貌如冠玉的少年：“你来救我了？”

玉帝嫌弃的用脚把她踢开：“脏。”

“那你不来救我？早来我也不会脏。”益算小声的嘟囔。

“还敢顶嘴？”

“不敢不敢！”益算小心的抱头。

玉帝嫌她丑的碍眼，亲自给了她骨肉，只不过是一副虚假的皮囊，真的肉身还需要时日调养。

“还是不好……”玉帝见益算恢复了之后立刻又嘚瑟，冲他嘟嘴挑眉毛，想了想，干脆将她变成了一个小孩子模样。

他转头告诉身后的北泽：“在她的肉身真正长出来之前你负责照顾她。”

北泽领命。

益算大大咧咧的摇头：“我不需要！”

“哼，”玉帝眯眼瞪她：“你最好不需要，成天做事虎头蛇尾，一个小小的任务竟将你折磨成这样，还有什么脸面和我讨价还价？告诉你，等你一经恢复立刻与北泽完婚。”

益算不满的大叫：“舅舅蛮不讲理！这是乱点鸳鸯谱！”

“谢、歌、语。”

这三个字一出，益算立刻噤声了。

玉帝满意的拂袖离去。

偌大的寝宫里就只剩北泽和益算大眼瞪小眼。

益算有些不满的下床，她现在只有三岁女童的身高，连下床都费劲，北泽斜眼看她，伸了一只脚过去。

益算无语，但好歹抱着也能下床，她不满的质问北泽：“刚刚我舅舅说要我们完婚，你怎么也不发表意见？”

北泽冷冷一哼：“我还不想死。”

也是。如果她最后不能嫁给他，北泽一定会被舅舅淘汰换新的。

所以……她真的得嫁了？

那空空怎么办？

益算赶忙摇头打消自己的念头：“你的扇子……”

“不劳你操心。”

为了避免幺蛾子频出，北泽打算亲自去取。

“还有我的算盘……”

“我顺道。”

“唉，”益算叹口气，看来是真没理由再下界见小和尚了？也不知道善能怎么样了。

益算突然又想起北泽打死蛇妖之后躲在树后不肯出来。

他想把功劳归功于小和尚头上？

“你到底想不想娶我？”

北泽已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他单手拎起益算进怀里，小小的一个女童，坐在他手臂上轻轻巧巧，仿若无物。

北泽只轻唤了一声，门口立刻有小仙娥俯首过来：“将军有何吩咐。”

北泽冷冷的将益算丢过去，厉声道：“我要下界一天，你负责照料，看好她哪儿都不许去。”

小仙娥愣愣的看着不知道哪儿变出来的小孩，益算呲呲乳牙道：“他是我爹！”

小仙娥大惊失色。

益算又笑道：“你不信？我是他和天帝在下界生的！”

小仙娥：？？？？？？

北泽一个弹指差点打碎益算的门牙：“再敢胡说，晚上回来你给我等着！”

益算不信的吐吐舌头，想来现在借用小孩的身份，天上这些神仙应该也不会那么讨厌她了。舅舅这算歪打正着帮了她的忙。

益算被小仙娥抱着去了她的寝宫，里面一共有三个仙娥在住，因为北泽的管理松散，其中有一个现在还没起床。

抱着益算的这个小仙娥将她往床上轻轻一放，立刻引起了另一个小仙娥的注意，她惊道：“哪里来的娃娃？怎么跑我们宫里来了？”

那个小仙娥撇嘴道：“将军和天帝生的。”

“啊？？？？？？”

益算差点笑劈了，怕谣言愈演愈烈，舅舅还不把她的屁股打烂，只好解释道：“我是天帝的侄女。”

在这天宫之上人人只知道天帝有个外甥女，怎么平白又出来一个侄女？

“难道您是益算星君？”

益算赶忙嫌弃道：“不不不，我不是她。我是不久前天帝从下界抱上来的。”

小仙娥半知半解，只觉得她门牙大大的，脸蛋肉嘟嘟的可爱至极，又抱进了怀里，问益算道：“那你叫什么名字呀？”

“谢歌语。”

天宫之上除了舅舅和北泽之外，知道她这个名字的也就只有红螺娘娘的另一半分身了。

小仙娥果然毫不怀疑道：“那小歌语饿了没有？姐姐去给你弄点东西吃？既然将军说了今天一天都由我们管着你，吃完东西我们再带你在府中玩秋千去。”

益算甜甜的点头微笑。

————

此时在下界，时间已经过去了两年半。

善能果然如益算所料不再作妖，但失而复得的舌头也随之而去了。

北泽的扇子仍埋在空空的房间之下，他抬手起土，不费吹灰之力便破了女蛇精之前设下的封印，拿到了扇子。

随后去找益算的算盘，得知空空去了红螺寺。

他转道去往，到时，空空正端坐在佛前念经。

不过两年半，他已经由一个孩子长成了一个成年男子的模样，五官依旧出挑，眉眼如星，声音清冷又疏离。

他手腕上一串佛珠，正是益算的算盘所化，日日由他抚摸，已生出一丝对他的情谊。

北泽的眉毛一挑，沉声道：“过来。”

算盘一抖：“谁？”

“你主人叫我来的。”

“北泽将军？”

空空起身，一双眼睛无神的盯在北泽的衣角。

北泽微微一怔，现了真身。

空空并不惊讶，双手合十，道：“她呢。”

“她？”北泽冷哼，没想到空空看见他第一句居然是这个：“益算？她不会再来了。把珠子交给我。”

他伸手去要，空空却纹丝不动，反而道：“她可还好？”

北泽不耐烦了：“下月与我成亲，好不好不需你来知道。”

“成……亲。”空空默念这两字，原来益算要成婚了。

北泽注意到他体内有金光乍现，难道是要飞升？

金光之中又有黑雾缠绕，北泽明了，有意提醒道：“一念神魔，差异只在转瞬之间，修魔道？你不是那个材料。”

空空抬眼看他，一双眸子又冷又无情，红润的薄唇轻启：“这也不关你事。”

“很好。”北泽懒得多说：“把珠子给我。算盘，你还不现行？需要我亲自动手吗？”

算盘哆哆嗦嗦的回到北泽手里。

他最后给了空空一道神符，警告他：“如果有妖邪胁迫你，用这个可消你心中杂念。”

他一走，空空就将那道符撕了个粉碎，扔进火里烧了。

————

天宫之上，益算在众仙娥的照顾之下，可算体会了一把正常关系户应有的待遇，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二郎腿一翘，躺在云桥上喝大酒，白日里喝的醉醺醺的。

北泽回来之时已是第二天正午，算盘遥遥看着她，唤了一声：“主人！”

益算两眼迷离，显然没醒，不应。

算盘叹口气，跟着星君主人还不如跟着空空和尚！

北泽跳上云头去揪她的耳朵。

益算大惊：“是谁？！放肆！”

“你放肆！谢歌语……”

北泽眉毛一挑：“找死呢？”他轻笑。

益算这才酒醒，赶忙从云上飞下去，落入一个小仙娥的怀抱。她手里正端着一盘水果刚想送上去，没想到益算自己下来了。

“嘘嘘？”

益算抱着她撒娇：“嗯嗯！嘘嘘！嘘嘘！”

紧接着听见北泽激怒的声音从云上飘下来：“不准。”

小仙娥慌了神，这都什么情况？